《赴汤蹈火》第40章

沈越和蒋兰芳陪着她进行了第一次手术，子宫部分摘除。手术很成功，她被推出手术室后，醒来的第一个念头，还好她还算是一个女人。
她足足休息了一个月，才被允许返校。陈子昂站在宿舍楼下，一双暗沉的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她。他看上去憔悴不已，让她忍不住冲过去将他抱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就在他回抱她的时候，通通烟消云散。
这世上，唯有他，能让她安心落意。
那个男人，第一次那么衣不整，面不理。她在他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忘记自己的病痛，承诺他，“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无故失踪，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她还想，再也不会和他分开那么久。
她以为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只是没想到术后，她的病情却不断地恶化。总是无意间感动下腹坠胀感、腰背酸痛，严重的时候，时常会在小便后，看见鲜红的血。
那一段时间，她很少出门，几乎天天都在宿舍里休息。每天脸色都很苍白，偶尔去上一两节比较重要的课程，然后下课后直接回宿舍。她也很像以前一样去q大找陈子昂，陪他去自习室学习，或者缠着他带她去玩。
她很想，可是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陈子昂来找她，他的身影总是那么惹眼。远远地，她就可以在人群里发现他。她很高兴，高兴过后却明白自己今天还要去复诊。正巧遇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一位学长，她和学长一起走了出去。
他误会了，她一眼就看见他眼底滑过的失落。那一刻，小腹胀痛，她很想和他解释。将一切都告诉他，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第二次手术，她晕倒在校园里。学长将她送到了医院，沈越和蒋兰芳匆匆赶来。看着医生手里的手术同意书，蒋兰芳已经泣不成声，沈越更是愁眉不展，这个家庭的顶梁柱第一次没了主见。他叹了口气，拿起笔无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手术，终究是过去了，她一觉醒来，已经没有眼泪。她让蒋兰芳将自己扶起来，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日落，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唯一说的一句话，便是给陈子昂的那通电话，“陈子昂，我们分手吧。”
如果注定这辈子，她不能如一个正常女人，那么就让她一个人过着下半生。陈子昂，那样被她喜欢过、爱过的男人，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与之相配。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亮一室。这样苍白的月色，增添了几许寥落。姚芫摸了摸脸颊，在触摸到干燥的肌肤后，抿了一下嘴角，举起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
啤酒苦涩，却不及她心里的一分。她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可手心里早已有微微发凉的感觉。
往事如烟，根本就挥之不去。她记得电话里，陈子昂的不可置信。记得出院的那天，出现在医院门口的陈子昂不顾沈越和蒋兰芳在场，一把拿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微微躬着的背脊，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现在不喜欢了，所以就分手。陈子昂，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她吸了吸气，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他粗重的喘息声。
“我不明白，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还是那般固执，不肯撒手，无论她如何挣扎。
阳光照在地面上微微眩目，她却一直盯着不动，“不关你的事。”
“我要理由。”
“没有理由。”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转过头对一旁的蒋兰芳说：“妈妈，带我回家。”
蒋兰芳一眼便看见女儿眼中的乞求，从陈子昂手中抢过女儿的手，带着从他身边走过，往沈越的车子走去。
“给我理由。”这个男孩子，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得到令他信服的理由，他便不会善罢甘休。
他挡在蒋兰芳和姚芫的身前，微微低着头看她。
“好，我告诉你。”姚芫一手扶着蒋兰芳，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沉默了两秒，微启薄唇，轻轻地说：“这里，之前有过一个孩子，我拿掉了。”
她的声音，那么轻，空洞的让人害怕。蒋兰芳诧异地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陈子昂也怔愣了片刻，低低地说，“孩子。。。谁的？”
“谁的很重要吗？”
既然不是他的，那么是谁的都不重要了。
陈子昂闭了闭眼，嘴角不自觉露出讥讽的笑容，“在今天之前，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今天之后，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声音那么沙哑低沉，听着让她想流泪。直到沈越的车子载着她离开，她转过头看，后窗外，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夜里，不知是谁擤鼻子的声音，打破了卧室里的沉静。姚芫睁开干涩的双眼，侧过头看陪坐在旁边的江小溪。对上她满脸的泪水，轻轻地扯住一抹僵硬的微笑。
“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
这些年，她已经把眼泪流完了。
江小溪将自己的头枕在姚芫的肩上，任凭泪水流下，“沈白，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苦。如果我知道，如果你告诉我，我一定马上飞回来，飞到你的身边。”
可是，她不知道。所以，这些年，姚芫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一个人，应该会很害怕，很无助。她这些年，只看到了陈子昂对姚芫的那些付出，所以回国之后，她一直想要找到姚芫，尽最大的努力撮合她和陈子昂。
可是，现在，她抬眼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姚芫。陈子昂必然是不知道姚芫藏着的这些秘密，如果他知道了，该是怎么样的心情。江小溪忽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也挺好。毕竟在陈子昂的回忆里，幸福多过悲伤。
姚芫轻轻地笑，露出一抹坦然的眼神，“小溪你不要自责，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有子规，还有你。”
说着，她猛灌一口啤酒，心头一刹那涌过一丝悲伤，直达心底。
可能是太累了，加上喝了些酒，没一会儿姚芫便睡着了。
江小溪一直难以入眠，对她来说，姚芫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让她一时还无法接受。她坐在床下，一直看着一直在震动着的手机，姚芫的手机，电话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号码，她有些印象，拿出自己的手机对比了一下，确定是陈子昂的号码。
她拿起手机，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姚芫，她一直皱着眉头。
“喂，我是江小溪。”她走到客厅才接起电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她怎么样了？”
“退烧了，现在睡着了。”江小溪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姚芫嘴角一直凝滞的苦涩。
陈子昂在那头应了一声，“那就好。”
“沈白，她心里苦。”江小溪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陈子昂能否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很显然，陈子昂明白她的意思。
江小溪微微怔了怔，她大概能猜到陈子昂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至于是谁告诉他的，她不需要问。只希望，这两个心里都很苦的人，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她收了电话，去子规的房间看看，然后回到卧室替姚芫把被子盖好，看着床上的人，低低地说：“沈白，你真傻。”
☆、第036章
第三十六章
2015。5。25
姚芫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便正常上班。
她休假的这段期间，许茹云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工作。等姚芫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里，她直接上前将人截住带回自己的位置，哼唧一声，“你还懂得回来？”
“许姐，这几天辛苦你了，这是给你带的早餐。”姚芫自知过意不去，赶紧献上手里准备好的早餐。
“这还差不多。”许茹云本就不是真的计较，欣喜地接过早餐放在一边，搂着姚芫的肩膀，“阿芫，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都快寂寞疯了。”
说着，其他同事也跟着打趣起来，“阿芫，许姐是等着你回来分担工作呢。”
姚芫笑着看向许茹云，她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满足地说道：“总算可以按时下班。”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见王先谦从电梯里出来，赶紧都闭上了嘴，密切地各回各的岗位。特别是许茹云，执着笔埋着头，完全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姚芫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几天许茹云是被整得老实了不少。
她的笑声很轻，但在安静的室内就显得十分的清晰。本来已经快走进办公室的王先谦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