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自有主张!”郑县官道:“既然你说镯子是大公子托了四娘要送给你的,那我便唤四娘上堂来问话,你可敢于四娘对峙?”
“民女当然敢!”柳阿囡松了口气。用眼神安慰柳老爹:只要四娘上公堂作证,真相自然大白。
“如此!”郑县官一拍惊堂木,道:“招倪家浣洗房四娘公堂问话。”
片刻之后,衙役带着一个略微有些胖的妇人走上堂来!
阿囡心中激动,望着那妇人,轻声唤道:“四娘!”眼神中,是满满的期许。
四娘心中一热,险些眼泪掉下来,却还是回避了柳阿囡热切的眼神,只规规矩矩的跪下来,拜了郑县官安好,然后便不说话了。
“你就是你家浣洗房的四娘?”郑县官问四娘。
“正是!”
“你可识得这女子?”郑县官指着柳阿囡问四娘。
“认得!她跟着我在倪家做了三年的洗衣丫鬟。”
“甚好!”郑县官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冷声又问道:“本官听说你受倪大公子所托,送与她一个白玉镯子?”
一时间,堂下屏住了呼吸,只等着这位关键的人证的话,柳阿囡更是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四娘。她的清白,就只凭四娘一句话了。
半晌,四娘开了口,只说道:“未曾。”
瞬间的寂寞,而后,围观的百姓闹开了,堂上更是瞬间混乱,阿囡眼泪掉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四娘!您是怎么了?您忘了那日的话了,四娘!四娘您怎么可以这样待阿囡?四娘明明知道阿囡没有收……”
“你这老婆子,竟然敢这样血口喷人,你存的什么心思?”柳老爹骂道:“枉我阿囡日日念着你的好,你这贼婆子!”
四娘却置若罔闻,低着头,再不发一言。
“啪——”郑县官怒道:“都给本官住口!本官还没问完呢,由得你们吵吵嚷嚷的吗?!再敢吵一句,休怪本官铁面无情!”
众人缄默不语。
“如此!”郑县官指着王福宁说道:“你说是柳家偷了镯子,伙同吴德兴拿去卖钱?”又指着阿囡说道:“你又说这镯子是倪大公子托四娘送与你,你却未收的?”复又指着四娘说道:“而你,压根儿说没这回事儿!”再然后两手一摊说道:“你们各执一词,可还有别的证据?”
“有!”王福宁连忙说道:“这镯子是在倪家发现的,周围邻居皆可作证,当日倪大少奶奶和她的大丫鬟方钕儿就能证明,还有那白玉镯子!”
“王铺头,你不是说这镯子是吴德兴拿去当的么,怎么又在柳家搜得?”
围观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这样的!”王铺头忙低头上前回话:“那日见了这贼人吴德兴,小人原想过去抓他,却见他逃进了柳家院子,小人好奇,便等他出了柳家,才寻了个机会抓了他,他这才向小人坦白镯子的事!”
“恩!”郑县官盯着吴德兴:“你这贼人,快快从实招来!”
“是是是……小人,小人见了王铺头,一阵心慌跑了,将镯子偷偷还给了柳姑娘,可柳姑娘说小的不成事,连个镯子也卖不了,小的怕这镯子惹祸,便留了镯子就跑,谁知出了柳家没多久,就,就被王铺头给抓住了!小的没有半句假话,再没有欺瞒大人的了!求大人开恩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第13章 枉死不超生
“住口!贼人休得再说话了!”郑县官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吴德兴,转脸又问王福宁:“王铺头一向做事小心谨慎,本官是知道的!王铺头说说。这案子到了这步,本官该信谁的?
“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的,何况大人英明神武。再传召人证物证,两相一比较对峙,自然分晓谁清谁污,您说呢大人!”
“恩!”郑县官满意的笑笑:“来呀!去带人证方钕儿和物证白玉镯子上堂来!”
“是!”
不过片刻,两个衙役一个捧着白玉镯子,一个领着方钕儿上了公堂。
郑县官指着白玉镯子说道:“堂下众人可认得这个镯子?”衙役端着白玉镯在个人面前看了一回,众人答道:
“认得!”
“你说!这可是你家少奶奶丢的?”郑县官问方钕儿!
方钕儿点头:“正是!都是民女一时大意,将这镯子放进浣洗衣裳里,忘了拿出来,想着应无大碍,谁晓得,衣服洗好拿回来,这镯子却不见了。后来王大人差人去家里问话,大少奶奶这才带着我到了柳家,果然见到了那个丢失的镯子,正是这个镯子!”
方钕儿说罢指着衙役手中的白玉镯子,点头应允。
一时间,众人大约也看了个明白,果真是柳阿囡盗了东家的镯子,伙同贼人吴德兴去卖,却不想东窗事发,被拿了个现行,怪不得那柳老爹一听要抓柳阿囡就说是自己偷了镯子,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全家算起来,都是一个德行。
“啪——”
这一声惊堂木格外响亮,只听郑县官等着眼睛问柳阿囡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冤枉啊大人!”
“大人!民女是冤枉的!”
柳阿囡和柳老爹哭作一团。
“如今人证物证一样不缺,分明是你这个刁丫头趁着洗衣之便,偷了主子的东西,变卖不成,如今还有何冤之有?你还不认罪?”
“我本无罪,如何要认罪?!”柳阿囡昂着头,再不看四娘一眼,直直的望着郑县官说道:“分明是有人串通一气,逼我认了这污名,我柳阿囡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就是没有!”
“嘿你这个刁丫头,还制不住你了!来人!”郑县官喝道:“给本官上刑!”
“大人饶命啊!”柳老爹惊慌失措,欲挡在阿囡身前,却被王福宁一个眼神,而后两个衙役上来将柳老爹拉住了。
早有两个衙役立刻带了夹板上来,不由分说便将阿囡的手套进夹板中,阿囡挣扎不得,却只见堂上郑县官竹签一扔。一声“上刑”,左右衙役施力,阿囡只觉得一阵钻心切肤之痛从手上传到心底。
门外围观众人皆左右耳语,却不敢再高声喧哗,但看那夹板就知道郑县官判案子的雷霆风格了,看来,柳家这回,是在劫难逃。
唉!到头来,谁清谁污还是不得而知。
片刻之后,左右衙役放了柳阿囡,柳阿囡早已疼的附在地上。
柳老爹更是老泪纵横。
“刁丫头,你认不认罪?”郑县官喝道。
柳阿囡缓缓的直起腰,艰难的站了起来,环望一圈,望着她老迈不堪的爷爷,那个不认识的吴德兴,王铺头,郑县官,方钕儿,众衙役,以及门口黑压压的街坊邻里,当她的视线落在了原本待她极好的四娘身上的时候,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中剥离一般的疼,似乎比刚才夹手还要疼万倍!
四娘朽木一样跪在公堂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还不认罪?!”郑县官再喝一声。
良久,阿囡抬起眼,望着郑县官,缓缓的站了起来,嗤笑道:“狗官!”
郑县官一拍桌子怒骂道:“给本官上刑,上刑!再上刑!还治不了就这个刁丫头了!快上刑!”
众衙役不敢怠慢,立刻长棍打向阿囡的腿弯,阿囡痛呼一声跪倒在地上,立刻又有衙役上来,给阿囡套了夹板,左右施力,阿囡只觉得眼前一震眩晕。却是咬着牙,没喊一声疼。
柳老爹哭的呼天抢地,不住的叩头求道:“大人冤枉啊!大人饶命啊!”
阿囡半睁着眼睛,轻声唤道:“爷……爷爷!求……求这种……狗……官……做什……么……”
“囡囡啊!爷爷无用啊!爷爷护不了囡囡啊……”
阿囡却笑了,凄凄楚楚,“无……妨。”这世道原本就黑,谁又能护得了谁?!
左右衙役对视一眼,眼见着柳阿囡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到底不忍,虽然施力,却不忍再对这弱女子下狠手。
堂上郑县官气的暴跳如雷:“给我夹!夹!狠狠的夹!”
“啊——”阿囡终于还是低低的痛呼一声,昏了过去。
柳老爹跪着爬到阿囡身边,颤抖着手捧着阿囡的手,哭道:“我的孙女儿啊……”复又冲着郑县官叩头求道:“大人!您开恩啊!我孙女儿是冤枉的啊!”
“还不认罪?”郑县官不理会柳老爹,一拍惊堂木,问道。
“不……认……罪……”柳阿囡声音低若蚊蝇,却还是听在了郑县官和堂上众人耳中。
“苍天啊!”柳老爹终于还是痛苦一声,叩在地上道:“大人,什么罪我都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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