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蛇追夫守则》第50章


日将正午,算算该进去歇晌了。穆鳞将散乱一地的鹅卵石有条不紊的拾起,连带着将那幅八阵图也抹去:人要懂得藏拙,不能让人过分觉得他的天才。
尽管他所展露的这些已足够惊骇世人了。
见小主子这样懂事,碧云心中自是欣慰,又殷殷的嘱咐他道:“明日见了先生,务必得礼数周全,不能让人觉得国公府没有家教。”
她担心这孩子会看不起他的老师——事实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穆铮却淡然道:“人各有所长,我相信徐夫子定有东西教我,我不会不尊重先生。”
呃,这哪像个孩子说的话?但愿他明天能表现得天真一点儿,好歹别将那位老先生吓着。
碧云心情复杂,另外想起一事,又叮嘱道:“等你进了学,就不像家里这样冷冷清清,你喜欢和谁玩,就只管寻他去。”堂堂国公府没有结交不起的世家,“另外,若有那不明事理的,或是拿你的出身说事,你别当面与他们吵嚷,回来告诉世子,自有人替你做主。”
虽然都是世家,养出的未必是些明理的子孙,若有那张扬跋扈的,保不齐就爱拿人取笑——穆鳞的出身到底存疑,众人只知国公府贸然得了位小公子,内里情形如何,却一概不知。有猜测是女婢所出,自然也不乏那心思机灵的,暗中怀疑里头另有隐情,以男身而有娠,总归是件闻所未闻之事。
穆鳞点点头,“我明白。”
这是穆家的秘密,他当然没傻到胡乱宣扬。况且他也不觉得有何难堪的,阿父为人很好,比外头那些浓妆艳抹的夫人们好上十分,他觉得世子爹爹能得阿父这样的人倾心相许,那才是毕生之幸呢。
碧云舒了口气,“那就好。”
只要穆鳞不对他的出身抱有偏见,那旁人无论怎样诋毁,对他都不会有太大影响了。这孩子看起来的确堪称心胸豁达,这一点许是遗传了青右那没心没肺的个性,当然智商就另算了。
碧云扶着小主子回去小憩了半个时辰,晌午过后,便让他捎上给徐夫子的祝辞,想请世子帮忙斧正一二。穆鳞再怎么天赋异禀,祝辞这东西却与文才无关,全靠经验的老道与语气的斟酌,这一点就非得大人出马不可了。
谁知两人进了垂花门,却见那一溜房门仍紧紧闭着,哪怕是午睡,这时候也该起了,除非里头仍在进行不可描述的运动。
世子爷的体力还真好呢,不过青右只怕就要被折腾得下不来床——反正也不是头一回。
碧云不觉面红耳热,忙拿出团扇扇着,假装是因为太阳太大的缘故。又见穆鳞仿佛竖起耳朵在听,她忙牵起孩子的手道:“咱们等晚饭后再过来吧。”
既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干脆不解释。不过看这样子,青右怕是没法出来用晚饭了,罢了,只要世子爷有空暇就好。
她这样含含糊糊带过去,依着穆鳞那旺盛的求知欲,按说会一个劲的追问,那时碧云就不得不编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解释世子爷在忙什么,她脑中忙加紧思索。
然而今次穆鳞却出奇的沉默下来,碧云还当他有了什么心事,却见他猛地抬头问道:“碧姑姑,我要有弟弟了吗?”
呃,也可能是妹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碧云忙抓住他的胳膊,假装严肃的质问,“胡说!你从哪学来的?”
就算是再早熟的孩子也不可能无师自通,他不会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谁给的?!
穆鳞果然答道:“就是姑姑您放在枕头底下的那些话本子呀!”
完了完了,她一世清名毁于一旦,还是被个孩子当面揭穿。碧云忍不住扶额,只觉羞愤欲死,要不是府里的池子不够深,她还真想一头再进去。
穆鳞摇晃着她的手臂,十分体贴入微的道:“碧姑姑,您还是早点成亲吧,这样就不用整日羡慕阿爹他们了。”
小家伙乌黑的眼仁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辉,可见是发自肺腑的替她着想。
碧云却只觉得内牛满面,呜呜呜,她居然被一个六岁的孩子同情了,她真的想哭。现在看来,这孩子的确是青右的亲生骨血,不会有假——他比妖怪还可怕许多呢!
第53章 番外:周六篇
青冥峰上的白云观前,一个穿着崭新道袍的男子气喘吁吁的放下扁担,面前赫然是两个装满清水的硕大木桶。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十趟来回了,说是这座山上没有泉眼,还得翻山越岭的爬去另一个山头。周六虽略微懂点武功皮毛,可究竟是个凡人,如何吃得这般辛苦?刚开始的时候还十分起劲,可这一趟趟下来,他只觉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难道他还不能歇一歇?再继续恐怕就要天黑了,周六恐怕担心那山上有狼——他并不怕死,可若不是死之前还不能感化小白那颗铁石心肠,周六觉得自己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的。
都怪那该死的老头子,说他没有仙骨,怎么也不肯将他纳入门庭,否则他早就见到小白的面了。想到这里,周六便觉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将那老儿一把花白胡子全都揪下来,看他还敢不敢嘚瑟。
周六愤愤地一脚踢向水桶,谁知这东西看着沉,重心却不甚稳当。他轻飘飘的一脚下去,半桶水几乎便泼了出来,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扶住。若撒了一星半点,那老头更有得说嘴了。
山石道人听到动静过来,摸着长须叹道:“周施主,您心气浮躁,仍需磨炼啊!”
周六脸上一红,也顾不得方才心内诸多怨谤,只能舍下面子央求,“道长,求求您收我做徒弟吧,我虽天资不足,若入此门,必定勤学苦修,绝不辜负您的教诲。”
说罢,便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山石道人面露为难之色,“你如此心诚,老朽亦不能不动容,只是若破此例,老朽也实在难办……”
一般这种话都是带有下文的,欲扬先抑么。周六深知其中套路,遂屏气凝神听着。
果不其然,山石道人睨他一眼,似乎灵光一现,恍然道:“不妨这般,周公子给我这白云观捐些香火,以施主的名义在观中暂住。也不必认真入我家门,只当是切磋因果,以半师之谊相称,可好?”
周六算是听明白了,这老东西纯粹是来骗银子的,他说自己无慧根,自然不必认真教些什么,只这般哄着自己化缘布施。
罢了,反正周六也不是真心修道,不过是想借机见小白一面而已,能忍则忍罢。不过想到这一日挑水所受的辛苦,他便不禁咒骂这老道混账,有话早些直说多好,假惺惺的偏不干人事,小白居然为了这样的师傅而不要他,简直有眼无珠。
周六于是也不必下山了,就此在白云观中住下。众人皆着观中道服,独他一人不伦不类——他身上穿的这件是到裁缝铺里仿照式样做的,细看就能看出差别。周六原想向山石道人讨要自己分内之衣,不料那老儿甚是吝啬,说有这一身便够了,执意不肯给。
周六气得回去又踢翻一个水桶。不过他待了三五日,倒也有了些收获,总算打听得小白的住所,便趁夜溜了过去。
小白正在房内打坐,只着素袜,衣裳倒是穿得一丝不乱。周六只觉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甚是撩人,不禁心痒难耐,有心过去一亲芳泽,又怕触怒了小白大发雷霆,这般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没斗胆冒犯。
小白睁开眼时,就看他老老实实坐在耳房的一角,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周六委委屈屈的道:“你师傅奸猾,安排给我的那间屋子漏雨,瞧瞧,肩膀都湿透了。”
他向小白展示那件被雨水浸湿的单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连肌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其实山石道人虽然小气,还不至于在衣食住行上苛待他,分配给他的那间屋子虽破,勉强能够住人,屋顶实则是周六自己用竹篙捅穿的。
至于他为何穿得这样少,一则是为了展示悲惨的处境好博取同情;二则,他最近勤于锻炼,身形比先前更优美矫健了不少,自然得让小白看一看。
周六仍记得两人从前床帷之中其乐融融的情景,那时候简直无比和谐。
天晓得,他这副身体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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