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历史上的战争》第15章


财政破产,军队腐化、无纪律,——这些就是1648年前法国军队的特征,更确切地说是1661年路易十四掌权之前,军队的状况。到1680年,法国军队已拥有三十万名精兵,居全欧之冠。数年后,更达到了辉煌的顶端,能抵挡欧洲所有大国的联军达四分之一世纪。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基本上,这项成绩要归功于两位出色的、不知疲倦的官员:米歇尔·勒·泰利埃(Michel le Tellier)在17世纪40年代与50年代打好基础,接着由他的儿子卢瓦(Louvois)侯爵在路易十四领导下毕其全功。他们的成绩并非完美,在他们的事业进展过程,不断遭到人们的攻击,他们的错误从未彻底纠正过,其中不少错误在他们死后仍一再重复,甚至变本加厉。尽管如此,1700年,皇室的控制仍能有效保持;军队不仅不是独立不羁、毫无效率的散乱单位,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紧密结合的团体,有一个单一的集中的管理机构能把数十万军人投入战场并保持整齐划一达数年之久。
当然,他们的成功必须把法国财富增长这个因素考虑在内,科尔贝尔为此作出了重要贡献。农业和工业都获得了进步,国内贸易与对外贸易都增长了;并建立起财政制度,其中最主要的是有效的征税制度与许可证税制度。但是,金钱本身并不能提高军事效率。除非军事管理部门得到改进,否则,钱再多也只能大部分白白落进各旅将领及军需供应商之手。勒·泰利埃与卢瓦让各旅将领做实际的代理人,即由他们去培训军队、付给工资,并承担全部财政风险。勒·泰利埃父子进行监督,确保这些军队有充实的编制;同时把供应武器装备与行动指挥的责任掌握在自己手中。国王为各将领指定副将负责作战指挥,还任命一些普通官吏去指挥下属一些较大的分队。军方中不服从指挥的,将被褫夺皇家津贴,少数贵族出身的指挥官想用辞职来逃避不光彩的被解职,结果以“欺君罪”被关进巴斯蒂堡垒。官员在领到皇家津贴之前,须在皇家卫队里担任滑膛枪手。有一个模范旅,为所有步兵的军事操练与纪律训练作出示范。该旅的将领即被任命为军队总监,在法国与英国的词汇中,有一个词:“军纪严格先生”,就是由此产生的。
最重要的创新是建立了一个管理军队的文官机构。这是一个重大成就,要考虑到在那个时期,还没有一个正规的官方机构来管理任何方面的事务。国王通常用现金来收买官吏,或者同一些个人或团体签合同去完成某项任务,无论是征税、征兵,或是采购军需、制造武器,或如我们在上—章看到的,组织私掠船去打击国王的敌人。新建的机构即是“总管”,最初是黎希留时代开始的,当时作为一个常设的监督部门,负责随军监督,检查征兵及食物供应、弹药供应,监督金钱的使用,回来向陆军部长报告。勒·泰利埃把它的职权扩大为全面管理机构,后来传给他的儿子使用。该机构的官员们负责谈判签约与监督执行,包括食品、武器、装备(包括制服)。的确,政府要为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提供军服,是非有这么一个机构不可的。他们把法国分为几个区,各自的经济潜力都是同幅员广度成比例的,这样就可以解决军队的给养、弹药,各区并有永久性的弹药库与大炮库。官员每两月一次分头去巡视各自的管区,调查该区的兵力、军粮与工资。打仗时,他们配合军队组织后勤供应,仓库内的物资用完了就向当地政权索龋当地居民对这些官员是不欢迎的,但总比让兵士自己动手抢掠要好些。完全可以理解,军中各层都嫌恶这些“总管”,高级军官感觉受到了侮辱,低级军官不满他们查账。但抱怨是无用的,因为站在“总管”后面的是精力旺盛、毫不通融的卢瓦,在卢瓦背后支持他不理会军官们辱骂的,是国王。
我们务必不要过高估计“总管”的成就。对法国军队效率的判断,离不开当时时代的标准,而不能用我们的标准。
塞巴斯蒂安·勒·普赖斯特·德·沃邦(S。 P.de Vauban)的伟大成就,在于他在法国边境线上布置了一个完整的碉堡系统,这项成就同卢瓦在建设军队方面的成就同样重大。沃邦在本世纪末写到法国军队状况时曾说:“住的地方像猪圈,身体半裸着,快要饿死了。”他为君主的江山焦虑不安,仅仅是一个有威势人的个人意志,或一群有威势人的意志,无法克服19世纪庞大官僚机器运转到极限仍不能解决的困难。
贪污腐败到处泛滥,供应系统紊乱不堪,苦难最深的是家中有派宿士兵的不幸的农民与市镇居民。再者,欧洲社会现已更有秩序了,更加繁荣了,农业、商业、手工业及其他职业领域都呈现出无数有吸引力的就业机会,因此,征兵的困难大大增加,愿意当兵的只有被社会淘汰的分子、犯罪分子、容易受骗的人、半傻子,这些人只有用严厉的纪律才能控制住,一有机会便兽性大发,耍起蛮来。我们不可被洛可可时代Rococo Age;洛可可式指欧洲18世纪建筑、艺术等方面的一种风格,其特点是纤巧、浮华、烦琐。。军队的表面华丽所蒙骗;那都是些令人难受的、卑劣的摆设,而战争毕竟是一桩野蛮的、可怕的事情。
不过,尽管有它的不完善处,法国军队仍然是欧洲前所未有的最卓越的国家工具。上述军事制度被西欧其他各国仿效(结合本国特点),英国也不例外。其他方面亦如此,诸如法国建筑、法国艺术、法国时装、法国宫廷礼仪、法国烹饪,无不受到仿效。一些日耳曼小诸侯,他们的军队往往就是他们最有销路的财产,也处处摹仿法国,一丝一毫都不走样。更没有人比得上经济贫瘠穷困而政治上如日中天的勃兰登堡(Brandenburg)选帝侯,学习法国非常认真、非常成功;由于他对德国皇帝的忠诚,于18世纪初被授予普鲁士国王的称号。
现在我们回顾这段往事,仍能感到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德国在一个世纪的胜利与悲剧之后,为什么这么弱小的霍亨佐伦王室(Hohenzollerns)竟能经历—个不短的时期爬上世界大国的地位?法国国王在17世纪初也许看起来也是很弱的,但至少疆土是结实的、肥沃的。而勃兰登堡选帝侯的领土,历经乱七八糟的继承关系,把一些零星土地缀并到一起,互不连结又无防御地散布在从维斯杜拉河到莱茵河的日耳曼平原上,其自然资源无法同邻国萨克森与巴伐利亚相比,更不用说在商业潜力上无法同联合行省与汉萨同盟诸自由城市相比。霍亨佐伦王室在战略上,同欧洲的两个风暴中心——莱茵兰与波罗的海——连接起来,如果一方是和平的,战争几乎肯定要威胁另一方。不久,他们又兼并若干最不听话的城镇以及欧洲几家最不顺从的贵族。现在很难追踪这些等级可疑的代表如何为军队与地方防务提供金钱的,更不必说无法弄清选帝侯也许不得不在他的领土远端平息过多少争端。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也许可以有把握地预言,霍亨佐伦王室是无法取胜的,连自己的附庸也对付不了,更不用说旁的国家了。
回溯弗雷德里克·威廉(Frederick William)大选帝候为克服这些困难所采取的办法,他似乎是经过了长时间卓越、审慎的策划的。而实际上,却都是(通常如此)即兴之作,急需什么就做什么。1653年,一次波罗的海战争的结果,涉及到选帝候国土的北部与东部领土,他拿这个问题作题目,向议会中各等级的成员各征了一笔小款子,凑起来建立一支几千名精兵的军队;作为回报,他再次确认这些议会成员现有的各种特权:贵族在他们的领土内享有充分的管辖权;保证世俗的与教会的管理机构都同样享有购置财产等方面的优先权;重申市民代表有司法豁免权并受行会的保护。
但议会各等级必须同意王室派往各地估税、征税的官员的任命,也就是对设立军队“总管”的支持。这样,他们用献纳来巩固了自己的传统权力——这对他们保持独立是真正的保证。这件事,他们会为之后悔的。
当然,地方同意征税并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战争的需要。
第二年.选帝侯就采取了又一个行动,1654年,帝国议会——神圣罗马帝国的代表组织(日耳曼的诸侯们看待这个组织就像是今天的主权国家看待联合国大会)通过一项决议,督促“帝国每一州的居民、臣民与市民,应当顺从地援助各自的王侯、领主与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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