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43章


而这县内人群最为密集的,当属城墙壁上悬挂皇榜敕令处。百来号人挤在一堆,不见能看清什么,便有领读之人站在最前,大声宣读出来。
“今太子妃顽劣不化,礼法有失,德行不检。神农祭上首问大责,因教而不化,为虎作伥,令北周获罪于天。此敕,批太子妃流放宫外,禁着鲜衣钗环,禁食珍馐玉瑶,禁乘王公之车,磨砺半年方可缓刑。告之以诫,以儆效尤。若逢违禁令之行,臣民可举,并奉百金予以褒奖。”
声音清晰刺耳,很快便传遍附近百米,于是有更多人为着奖赏跟过去观看。
而这里头自然也包含身为当事人的廉幽谷。
“天呐,据说这太子妃原来就是房陵一个野人,果然当初便不应该选这样一个人为日后国母,现在是死伤千人,那往后还不天下大乱?”
“一个小丫头能把盛京搅得鸡犬不宁,这人大概是妖孽幻化吧。”
“我看不仅是妲己之辈,皇帝至今都还只是对其流放而已,这妖精的道行恐怕不浅。”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被下放,想想都是害怕,要是到咱们淦江来了,可怎么是好!”
廉幽谷身子一怔,险些忘了自己本是戴罪之身。条条罪行,编述历历,早已遍布天下,也才将她从先前短暂的快活无忧中拽回了现实。
廉幽谷很少有过想哭的冲动。纵使她再顽劣,再无教养,说到底也是一个人。很少有人能扛得住众口铄金的骂声,也很少有人听到漫天指责而无动于衷。
有些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的多余者。父亲不要,夫君不要,国家不要。不仅毫无建树,甚至将它搅得一锅乱粥,然后被摆放于路中央,所有人以有色的目光看着她,谴责她。
她如何能化解这其中自卑?
不时,那人群深处又传来此起彼伏地责问声。
“你是谁啊?”
“敕书你也敢揭?”
然后廉幽谷抬起头,只见殷世煊带着敕书阔步向她走来,眉宇间是类似心疼的神色。
“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你不要听进去。”殷世煊突然下命,让侍卫清开一条通道。而后握紧廉幽谷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面对现实
殷世煊当然知道廉幽谷的无辜。原本以为那些愧疚会为时间抚平,可他没有想到,面对那些无知人的谩骂,他一丝丝都不能再忍受。
抵达县府,夜色已经暗黑。原先的辎重队伍提前几日抵达,如今正等在县府内,和主将再度会合。
等候县令出迎的过程里,廉幽谷一句话未说。只是从原先马车内挑选着几样行李,然后找出了她出京所带的文牒。
这份文牒是流放所需,凡所抵达一处,呈报郡县过档。朝廷也便知她的行踪,以及是否按律完成刑罚等。
姜县令日前去仓库兑粮,收到太子入县的消息,赶回来时已经延误了半柱香时间。
“恕臣诳驾之罪。”姜县令进门时险些一个趔趄,忙不迭地爬起来磕头行礼。
殷世煊也不是爱摆架子之人,当下便命起身。
“姜县令为公事耽搁,无妨。”殷世煊望向身旁的廉幽谷,愁容惨淡,今夜也无心思与县令官腔,便道:“今日时辰不早,还请县令为我等安排住处为善。”
姜县令额头猛冒冷汗,只叹自己是当官当傻了,竟让太子殿下久等于此,至今尚无下塌之处。
当下惭愧道:“自当自当。”而后扫视了院中一干人等,视人数及官阶情况来对其各自分配。目光扫至一旁粗服加身的廉幽谷时,这位姜县令自当犯了难,“敢问这位女眷是?”
廉幽谷抿唇而笑,将那手中文牒递于姜县令,“我是廉幽谷,下放于此,还请县令多多担待。”
对于廉幽谷的大名,自打敕书下放以来,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姜县令自对那盛京发生的人命惨案有所耳闻,待今日见着了这始作俑者本尊,惊诧有余,但断断无法与之关联一处。
又见太子殿下还在一旁候着,姜县令也便知这夫妇二人想必形影不离,心中便有了数——毕竟这姑娘还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呢。
“敝府简陋,但尚能遮风挡雨。太子与太子妃若不嫌弃,下官腾出府邸,二位可安心居住。”这本是官场上习以为常的事,然不等殷世煊开口,廉幽谷却将它婉拒了。
“有劳县令费心,幽谷是戴罪之身,有许多明令禁止,不方便居住在此。还是帮我安排一间农房吧,或者找个安静之地可以支临时帐篷的也行。”廉幽谷神情平淡如水,好像对这些都满不在乎。
但这番话却把姜县令给难住了,廉幽谷毕竟是王公贵族,难道他真要将她安排在那三教九流之地?
幸而一旁的殷世煊发话了,他才松了口气。
“父皇没有禁止你住在何处何地,你何必要去外边住?”
廉幽谷也转身对殷世煊加以反驳,“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可大致含义是相通的,无外乎是不能享富贪贵,要在外过苦日子。”
“谁说要你过苦日子,有我在,难道连好一点的住处都给不了你?”殷世煊从来没有见过廉幽谷这般倔强,仿佛铁了心要折磨自己。他有些担忧,身旁所有人都为他视如同空气,他眼里只有廉幽谷极委屈的模样。
“可是我总是拖累你,为这一点小事,很不划算。”廉幽谷措辞也极不通融,大有和自个儿杠上的意思。
“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事实,我是干什么来的,夫君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盛京犯了错事,父皇判我流放,以儆效尤。为的就是告诉天下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不姑息纵容任何人。更何况……”廉幽谷半啜半泣的泪光突然滚滚而下,声音带着喃喃哭腔,“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廉幽谷,他们都知道廉幽谷是个害人不浅的妖精。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不需要判别我的言行举止是否违令,他们会抓住我任何一个错点,好把我驱逐出去。”
说到这里,殷世煊突然心中一酸,险些动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你们都下去!”殷世煊对众人作出如下指令,很快众人辘辘散去。
方仲元最后看了院中二人一眼,末了,将门合上。
廉幽谷知道众人离去,心中委屈更是泛滥难以掩饰。哭声渐渐释放出来,泪水再也收不住。
“夫君你放心,我是房陵来的野人,在野外生活早已经习惯了。有没有住房,有没有食物,我都没有关系。我可以找处房梁睡觉,也可以自己上山捡果子充饥。如果这里实在无法容身,我可以去往下一个郡县,如果郡县还不能够容身,我就乖乖回到房陵去,再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她一语哭诉,还是泪如雨下。殷世煊将她拉入怀里,那哭声更变如嚎啕大哭,宣泄不止。
“对不起。”一路以来,殷世煊几番想要对她说出口的话,今天终于得以面对。如果不是他将她拖入这场纠纷之中,她还可以过她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说到底,是他殷世煊的错。
廉幽谷此刻心灰意冷,也没有想过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只是紧紧箍着殷世煊的腰,趴在他的身上大哭不止。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但廉幽谷沉溺其中,用更多的泪水去予以灌溉。她没有想过,“回到房陵”之后,便意味着离开夫君。她只在乎这一刻,还是有着一颗挣扎的心,一颗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心。
可能哭过很久之后,怀里的人终于哽咽着停了下来。惦念地对殷世煊问去一个问题:“夫君,你困了吗?”
殷世煊揉着她的发丝,似为不解。
“夫君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好累,想要睡觉了。”小人儿补充了这样一句,殷世煊十分无奈的笑了。
她要去哪里睡?
殷世煊将她的小脸慢慢捧出来,然后仔细擦去她脸上的泪花儿,呢喃道:“走吧,我带你去睡觉。”
~
自然,姜县令早已备好民房,等候在外。而不用多说,这太子太子妃二位自当是要睡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的个人府邸,自然是那处民房。
时值廉幽谷哭诉告一段落,姜县令这才晓得,他们估摸不会下塌府上了。这才又急忙吩咐,一应行李送至桂花街,而后吃穿用度捡上等的往里头送。总算将住处的问题完事了结。
再说殷世煊带着廉幽谷漫步街头,晚上凉风习习,忽然又吹醒了几分睡意。
桂花街口,猪肉云吞的宵夜摊还未收市。热气飘散在夜幕里,梧桐溢香,是个极令人陶醉的景致。
廉幽谷摸摸肚子,忽然才想起自己还未吃晚饭。
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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