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他说--用历史擦亮思想》-用历史擦亮思想-第61章


与佛教一样,基督教的早期也是反对造像的,不仅反对,而且严禁。纯正的基督教徒一直视偶像崇拜为对天主的亵渎和异教复活的标志,于是,正统的信仰与人性中的对偶像崇拜的渴望激烈交锋达数百年之久。爱德华?吉本在《罗马帝国衰亡史》中写道:
原始基督教徒对于使用或滥用偶像怀有刻骨的仇恨;而这种强烈的反感可能由于他们来源于犹太人,以及他们对希腊人的敌对情绪。摩西戒律严格禁止采用任何形式的神像;这一观念在上帝的选民的宗教原则和实践中早已牢固地建立起来。基督教的辩护士们不停地嘲笑那些对着自己用手制作出来的玩艺儿礼拜的愚蠢的偶像崇拜者;那些用铜或石头做成的神像,如果它们真的具有灵性和力量,倒应该从自己的座位上爬下来,对那些艺术家的创造才能膜拜。
吉本同时还梳理出了这一偶像崇拜的发展脉络——崇拜行为是怎样从对圣人的遗物的崇拜变成了对各种各样的复制品和完全没有真正模特的画像的崇拜,而异教的跪拜、燃烛、烧香等等膜拜仪式又是怎么悄悄地进入了正统基督教的教堂之中:
最早兴起的形像崇拜是对十字架和圣徒遗骨的礼拜。常被请来作为居中调解人的圣徒和殉教者坐在上帝的右手边;但那仁慈的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神恩,人们都相信,却不停地如雨露般降落在他们的坟墓上,并会无可怀疑地对那些前来拜访、触摸和亲吻这些代表着他们的品德和苦难的无生气的遗骨的虔诚的朝拜者赐福。但是比死去的贤人的头骨或草鞋更为有趣的纪念物,显然是按照他们的形状和外貌经画家或雕刻家的手制成的逼真的形像。这类形像,是那样适合人的感情的需要,在每一个时代都被私下的友情或公开的尊崇所珍视;罗马皇帝的图像便一直受着人民政治上、几乎也是宗教上的崇拜;一种不那么显眼,却更为真诚的崇敬也被加之于圣哲和爱国主义者的形像;那些非宗教的品德,那些辉煌的罪孽,在这些为他们的永恒的天国死去的神圣人物的面前便会立即消失了。在一开头,这种实验还只是小心谨慎地进行着;这些可敬的图像被容许谨慎地用于教导无知的人,唤醒麻木不仁的人,并满足由异教入教的人的偏见。通过一段缓慢而必然的发展,对原身的崇拜转移到了对复制品的崇拜:虔诚的基督教徒都在圣徒的形像前祷告;于是异教的跪拜、燃烛、烧香等仪式也偷偷进入了正统基督教的教堂之中。理智或虔诚的慎重被绘声绘色的显圣和奇迹的传闻所压倒;那些会说话,会动,能流血的神像必然具有神力,当然也可以当作正当的宗教崇拜的对象。最大胆的笔,在冒失地试图用形态和颜色描绘出弥漫宇宙并支撑着宇宙的无限的精神、永恒之父的时候也免不了发抖。但是,迷信的头脑却极容易接受画出的和人相似的神像,特别是上帝的儿子的图像,因为他们屈尊变作人的形像来到人间,而加以崇拜。三位一体的第二身原来曾以一个真实的普通肉身出现;但那一肉身已经上登天国:要不是他的门徒们曾亲眼见到一些他的可见的形像,那么对基督的精神崇拜很有可能会被可见的遗骨和圣徒们的描绘所埋没了。同样的一种宽纵对圣母玛丽亚也是必需的和大有好处的:她被葬的地点无人知道;她的灵魂连同肉身一同进入天堂的说法,轻信的希腊人和拉丁人都完全相信。使用,甚至崇拜神像的做法,在六世纪结束之前已牢固确立起来:充满热情的幻想的希腊人和亚洲人对这类神像更是异常喜爱:万神庙和梵蒂冈到处装点着这种新的迷信的标志;但是,对这种近似偶像崇拜的做法,粗鲁的野蛮人和西部的阿里乌斯派的教士却十分冷漠。遍布古代寺庙的用铜或大理石制作的更为大胆的形像,则非希腊基督教徒的想像或良心所能接受;平面的彩色图一直被看作是更规矩、更无害的仿真图形。一件复制品的价值和效果在于它和原物的唯妙唯肖;但原始基督教徒却完全不了解上帝的儿子、他的母亲和他的使徒们的真正的形像:巴勒斯坦的帕涅斯的基督像很可能是某个尘世的救星的形貌;诺斯替派和他们的渎神的纪念物已遭到了谴责,基督教艺术家们只能靠偷偷模仿某些异教的神像而从中得到启发。在这种痛苦的过程中,一个大胆的巧妙的发明立即会被视为十分逼真,从而肯定完全可以对它进行崇拜。”
——几乎任何一种独特的思想,只要它是面对大众的,那么,它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就会被大众心理更改得面目全非,并使彼此之间变得非常相似。至少,从造像和种种仪式来看,基督教和佛教的发展脉络以及早期“正统”教徒们无奈的心理都如出一辙。对基督教来说,为各个圣徒的造像使原本的一神教形式至少在看上去显得有些摸棱两可,而佛教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把婆罗门的传统神灵纳入到自己的体系中来,却只是认为他们也是六道中的“有情”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神”的意义,只是,各位菩萨和罗汉们却借着造像的势头而迅速成为了佛陀这位“主神”之外的次要神灵了。

在梁武帝的时代里,北方的侯景无疑是一位数一数二的战争高手。
侯景出身贫寒,毫无背景,从长相上看,身材矮小,貌不惊人,还跛了一条腿,身边也不像同时代的其他权贵和帝王那样有着一位或几位具有未卜先知能力的高僧,他所依仗的只有谋略、勇气和毅力。但是,几乎所有南朝和北朝的政权都不曾放松过对他的警惕。在一场场的战争之中,侯景之名让很多人闻风丧胆。
而事实上,侯景虽然有着过人的军事才能,却绝对不是一位像韩信那种代不两出的天才指挥官,他之所以屡屡胜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永远在为自己而战,而他的对手们却往往各有心肠、各有顾忌,甚至是为老板打工的心态。
侯景在北方变乱、情势危急的时候投靠了梁武帝,而到了侯景起兵叛变、攻进建康之时,梁武帝才明白自己一直是在养虎为患。建康,这座被梁武帝多年经营得如同人间佛国一般的城市突然间便遭受了血与火的洗劫。外城在一位皇族内应的配合下很快陷落,梁武帝只好困守台城,负隅顽抗,与侯景的军队暂时形成僵持局面。
侯景的残暴之名遍及长江南北,在他指挥下的这一场“南京大屠杀”其暴虐程度并不亚于1937年日寇所为。
在对台城久攻不克之后,为了激励军心,侯景放纵军兵在建康城里烧杀抢掠、奸淫女子,又将太子宫、大府寺等外城建筑悉数焚毁。同时,为了进一步鼓舞士气,侯景还把数百名东宫女官赏赐给将士,任其奸淫。不久之后,军粮短缺,军兵们又开始疯狂抢粮,建康一带的幸存居民无以得活,饿死大半,还发生了不少人吃人的惨剧。
侯景在真刀真枪的杀戮之外,还对台城里面展开着攻心战,弓箭射进去的劝降书里直接指斥梁武帝的过失,其中有“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姜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在“国家池苑,王公第宅”之下,罗列的便是“僧尼寺塔”,而凡此种种,“不夺百姓,从何得之”,说的倒当真一点不差。而侯景的第一谋士王伟还代侯景写了一篇讨伐梁武帝的檄文,观其辞章器局,实在是一篇足以和骆宾王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相媲美的文章典范:
臣方事睽违,所以冒陈谠直。陛下崇饰虚诞,恶闻实录,以袄怪为嘉祯,以天谴为无咎。敷演六艺,排摈前儒,王莽之法也。以铁为货,轻重无常,公孙之制也。烂羊镌印,朝章鄙杂,更始、赵伦之化也。豫章以所天为血仇,邵陵以父存而冠布,石虎之风也。修建浮图,百度糜费,使四民饥馁,笮融、姚兴之代也。……建康宫室崇侈,陛下唯与主书参断万机,政以贿成,诸阉豪盛,众僧殷实。皇太子珠玉是好,酒色是耽,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残破;湘东群下贪纵;南康、定襄之属,皆如沐猴而冠耳。亲为孙侄,位则籓屏,臣至百日,谁肯勤王!此而灵长,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谏,王卒改善,今日之举,复奚罪乎!伏愿陛下小惩大戒,放谗纳忠,使臣无再举之忧,陛下无婴城之辱,则万姓幸甚!
《资治通鉴》里记载梁武帝看到这篇檄文之后“且惭且怒”,看来他自己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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