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的历史 作者:[美] 哈特》第3章


纸簿子上。温斯顿及其手下看到粉钻的一刹那,屋子里登时一片肃静。一颗79克拉的粉钻毛坯任谁看到都会屏住呼吸,就连温斯顿珠宝行里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未能免俗。
在场人员谨慎地互相耳语着艳羡之辞。坎波斯兄弟们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这粉钻绝对是好东西,美国人想要的话就得出两千万美金。温斯顿告之他需要考虑一下。没问题,吉格里奥干脆地说;然后他们收拾起粉钻告辞了。那一晚,他们三个在纽约城里一直狂欢到天明,那粉钻就乖乖地呆在皮囊里随着他们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地畅饮开去。
第二天,他们再次拜访了温斯顿珠宝行。温斯顿旗下的切割师说他想给粉钻开一个窗面,以便观察钻石内部的质地。窗面就是在钻石毛坯的一面磨出一个平面,切割师能够通过这个平面在切割之前看到钻石内部的情况。而这次他们是希望开个窗面检查粉钻内部的颜色。吉格里奥和坎波斯兄弟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后来,他们四个人里有人说给粉钻开窗面就跟那群美国佬还没约会就想和他们上床一样荒唐。他们决定不在纽约逗留四处献宝了,那样会让人觉得他们急于出手。于是他们当机立断地返回了巴西。
关于粉钻的种种消息如他们预见的一般不胫而走。很快,他们迎来了贵客威廉·戈德堡。戈德堡是纽约的一位钻石大亨,此人出手一向阔绰不凡,一头银白的头发配上沙哑低沉的嗓音使他仿佛《教父》中的马兰·白兰度的翻版。戈德堡手下的财团曾经购买并切割了名噪一时的上等白钻“极品玫瑰”,那块钻石的毛坯曾重达353。9克拉。而当年收购并打磨了著名的“金南瓜钻”,然后把它转手卖给了哈里·温斯顿的也正是此人。“金南瓜钻”是一块鲜黄色的钻石,成品重达44。74克拉。要知道,大块的钻石往往高深莫测,世界上有能力且有胆量打磨巨型钻石的珠宝商可谓屈指可数。
坎波斯兄弟在机场接到了戈德堡,然后开车把他带到了他们的汽车配件商店。年事已高的戈德堡爬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吉尔玛平时办公的位子上。三兄弟把粉钻拿了进来供戈德堡审检阅。他出价三万美圆。三兄弟拒绝了他的报价。戈德堡认为更高的价格过于冒险,于是空手回了纽约。
粉钻之类的稀有钻石最能够在钻石交易界里制造传奇气氛,它们撩拨着业内各类赌徒的心,也展现着钻石交易中特有的动人心魄的冒险精神。就在粉钻浮出水面那年的8月,一个专门从事钻石成品的珠宝商从纽约专程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关于粉钻的奇闻逸事。
“据说有人得着了一枚巨大的红钻石呐,你知道不知道?”他在电话里问我。
“红钻?”我反问道。
“是啊,红的,粉盈盈的,其实就是红的啊。”
“难道是血红色?”
“总之是非常非常的红。好象是俄亥俄洲的一个愣头青带着它进了城。他是继承遗产得来的。那家伙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就把它带出来让人看看它值几个钱。他带着它满街转悠啊,据说有个当铺里的伙计只瞟了一下就给闪了眼睛。”
坎波斯兄弟的粉钻能够被人们以讹传讹到这个地步其实并不奇怪。极品钻石的真实身份永远都在云山雾罩的假情报中显得扑朔迷离,而且传言越多,它们的光芒便越发耀眼。少量且无恶意的小道消息正是钻石行业的一部分。
钻石毛坯的卖家一定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进行投机。正如威克·沃克所言:“有时候,决定接手如此罕见钻石的决策力本身也另钻石升值不少。成品钻石的卖家并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购买毛坯的价格。”吉格里奥和坎波斯兄弟把他的建议奉为金科玉律,在粉钻的详细资料方面一直守口如瓶。业内人士没有真实资料便值得凭空想象。于是,人们着了魔一般地对粉钻进行着臆想和揣测,各种传闻一层套着一层地蔓延开去。我也被这个陷阱拉下了水,决定跟踪粉钻的芳踪,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法比安的下落,也弄到了一份威克…沃克的报告,我简直是无可救药地被粉钻迷住了心窍。我决定在粉钻被切割之前一定要一睹芳容。
每一块钻石毛坯都包含着无限的潜力和风险。谁也无法预测砂轮磨过之后,或是打磨师开工之后毛坯会发生何等变化。钻石的瑕疵往往能够逃过检测那一关,有时候连精密仪器都难免放水。正是这种不可预知的特性使钻石大亨们对毛坯的激情永不消退。那些沉迷于纯粹毛坯的死硬派冒险家们会对每一个走近他们的人轻声诉说,告诉别人成品钻石不过是毁于人工斧凿的毛坯罢了。
钻石毛坯的形状是决定成品形状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默文·利夫西茨认为那块粉钻是天然的梨形钻石的坯子。如果人们把粉钻加工成梨形钻,其成品重量将是50%。换言之,粉钻成品的重量将是毛坯的一半,大约40克拉。50%的成品重量是相当不错的回报率。但是,利夫西茨深知,只有在粉钻毛坯没有任何大型瑕疵的情况下,才可能把它加工成梨形钻。事实上,粉钻确实存在着瑕疵。
行家里手利夫西茨慧眼发现了粉钻中央一条极其细微的裂痕。这条裂痕对整个钻石造成了威胁。若是切割师今后在粉钻的某一面进行打磨的时候,整个钻石都可能粉身碎骨。所以,在切割粉钻之前,人们必须仔细研究几天。切割师则需要铸造几个塑料模具进行演习。利夫西茨就亲自设计了四种打磨方案。
在其中的一套方案中,切割师要从裂痕处把粉钻一分为二,其中一块要比另一块稍微大一些。稍大的那块可以分别磨出两块成品——一块13克拉的梨形钻和2克拉的圆钻。那块小一点的材料中还存留着两条裂痕,但是利夫西茨认为这点瑕疵不会给打磨工作带来任何麻烦。小一点的那块可以被磨成一颗15克拉重的心型钻,“虽然它稍嫌臃肿”。总之,这套方案可以使其成品的总重量超过30克拉,占了毛坯重量的40%。
每一套打磨方案衍生出的结果都会对粉钻的最终价值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在考虑价值的时候,并不是简单地算出哪种方案产生出的成品总重量最大就要采取哪种的。在成品钻石中,个头大的钻石每克拉的价格要超过个头小的钻石。比如说,在品相相当的情况下,一块2克拉的钻石要比两块1克拉的钻石昂贵许多。任何考虑购买粉钻毛坯的人都会考虑到这一因素。
而围绕成品钻石的复杂定价系统更使人摸不到头脑。彩色“珍奇”钻石的价格是按照其成色定级制定的,利夫西茨就列出了不同等级粉钻的价格。一块7克拉的珍奇淡粉钻的价格是每克拉113000美圆,而另一块3克拉的珍奇紫粉钻的价格则飙升到每克拉260000美圆。这些还都是中等价格水平。其他的粉钻则最低每克拉16000美圆,最高每克拉730000美圆不等。这其中的赌注令人咋舌,因此,我觉得必须亲眼看到粉钻毛坯的庐山真面目。
那段时间,我每星期都对法比安软磨硬泡,最后他同意替我向坎波斯兄弟提出观瞻粉钻的要求。他们没有许下任何保证,却也没有拒绝。2000年1月16号,我乘飞机从多伦多飞往圣保罗,然后转机去贝罗荷里宗特,在那里我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法比安开车来接我,带着我向帕托斯德米纳斯出发。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身边的风景在昨夜小雨的滋润下显得格外耀眼。巴西的高速公路都建在高地上,以避免夏天的雨季带来的洪水的冲击。从这种高高在上的角度一眼望去,蜿蜒狭长的风景线便旖旎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在一家路边餐厅歇了歇脚,喝了点咖啡,吃了些热腾腾的奶酪面包卷。然后我们又登上法比安的卡车,朝着北方的钻石之乡驶去。
米纳斯格莱斯的钻石商们终日与危险为伍。这些商人经常为了钻石争得头破血流,用枪杆子摆平竞争对手的情况早已是家常便饭。在这个地区工作的毛矿工大概有一万人,当地丰饶的河流提供了稳定的钻石出产量。在那里做买卖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地的人都知道,像吉格里奥这个级别的商人的手头随时都有大量的现金可以周转。而吉格里奥的钻石库存的价值经常可以达到数千万美金。据说他本人已经躲过好几次杀身之祸了。
各色骗子也活跃在当地的钻石市场,各种各样的假货层出不穷。就在坎波斯兄弟发掘出粉钻之后不久,有个人在某天深夜到访吉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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