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史的边角料 张鸣》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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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时候,中国的中小学教育,已经由政府明令,推行白话文达十年之久,尽管社会上坚持用文言文写作者依然不乏其人,但作为整体的教育体制而言,白话文已经牢牢占据了统治地位。所以,陈寅恪此举,在当时引起了考生和舆论的大哗。批评的矛头,大多是说陈是在开倒车。因为对对子是旧式私塾的功课,而新教育没有这个内容。由于当时学界的复古思潮正在兴起,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国民政府的支持,怪题事件的制造者,恰好又是一个新传统主义的中坚,因此,当时的左翼文化人,对此反应更加强烈。
不过,有意思的是,事情过后,别的考试都被大家淡忘了,唯独陈寅恪出的这个对子,却久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甚至一直到解放后,知识界仍然在传这个事情,对上了对子的张政烺先生,在人们的传说中,很是具有正面的意义。在今天看来,实际上,对对子事件所碰到的,恰是以白话文为主体的中国语文教育的阿喀琉斯之踵。
传统上,汉语写作是要求音韵上有节奏的,就是说,文字读起来要有铿锵的感觉,起伏的节律,因此要讲究平仄,诗歌如此,文章也如此,即使是散文,也要琅琅上口。同时,音韵上的讲究,是与文字的意蕴和色彩结合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文字不仅需要表达意义,而且还要有字与词本身含义的组合所传递出来的色彩,为意义生色。只有这样的文字,才算是好文字。八股文固然不好,但它的不好,主要是受了其代圣贤立言的政治和道德负担的拖累,仅仅就文字技巧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在汉语的文字写作技巧训练方面,它是符合汉语自身规律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私塾教育对对子的训练,固然是为了日后八股文的写作,但对于学生掌握和理解汉语,其实倒也是必要的。许多近代的名人,包括著名的学者,在他们回忆往事的时候,往往对自己善于对对子的“事迹”津津乐道。虽然说,中国古代也有白话文,但古代的白话文是同古代的文言文相联系的,是文言文的俗化,严格说不能用现代汉语语法规范。实际上,新文化运动诸健将提倡的白话文,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算做一种新的语文,它是同西式语言相联系的,必须符合主、谓、宾,定、补、状的西式语法结构,其最后的归宿,就是汉字的罗马化。而当时的白话文主导的语文教育,基本上是后一种现代白话的一统天下。
然而,在人们的阅读和教学视野内,文言文并没有消失,那种拖着长长定语和补语的欧化句子,虽然可能风行一时,但并不一定能真的俘获读书人的心。因此,在教育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两种写作方式的交战,最后的妥协,就是我们现在通行的白话文。写作方式既不像字母文字,也不像象形文字。这样的文字,是最难教的文字。
27。学宫·学官·学运
有一年冬天,我到贵州一座叫安顺的小城探亲。安顺据说是贵州最古老的城市,是明朝初年,朱元璋派遣傅友德征西过程中建的。今天是贵州省的一个地级市,看上去有几十万人的规模。提起安顺,人们往往将它与当年红军在大渡河渡过的安顺场混淆,实际上,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安顺是一个特有农村气息的城市。每逢节假日,四乡各族的农民就会挑着菜,拎着鸡鸭,赶着猪羊进城来赶集。到时候小城的街道就会挤满了动物和人,闹得让你对面说话都听不清。好在,亲戚家住在安顺的一所中学里,很是安静,可以容我仔细地打量这个老房子和老人都特别多的山城。
在安顺的时候,除了看城和看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可做的,每日只是悠闲地走走。一日,我踱出家门,到外面散步,忽见面前的一堵墙似乎有些异样,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才发现墙的里面原来砌了一座石头牌坊。开始我以为是座寻常的表旌节烈的遗物,于是上前准备看一看是哪个倒霉的女人的姓氏在上头,结果发现这原来是座棂星门,那种只有祭坛和孔庙才有的棂星门。设法越过这堵不寻常的墙,只见里面是个院落,迎面两根拔地而起的镂空雕龙石柱,由一对嬉态可掬有点像狗似的石头狮子托着,飞扬的龙与嬉戏的狮子都雕得活灵活现,耐看极了,全无中原同类雕刻的那种富贵之气和呆滞之气。这两根龙柱撑起的是一座破败的门厅,眼下已经被四面砌死,古为今用地住上了人家,门口一个老妇人拿她那昏花的老眼盯着我。绕过门厅,是一个更大的院落,迎面一座比门厅大上两三倍的宫殿似的房屋兀立在那里,房子的正面有着四根与门厅相仿的龙柱,同样的镂空雕,同样的灵气四溢。房屋八面透风,摇摇欲坠,但雕梁画柱依稀有旧时模样,别致的垂花头仍然颇为惹眼,好像昔日大户人家内院的东西。走进去,只见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破烂的桌椅,一打听,原来这里是一座明清时节的学宫。
学宫是明清之际的官方学校,文雅一点的叫法是“黉宫”。那时候,上有京城的国子监,下到各府、州、县学,构成了官办的学校体系。里面的学生在国子监者叫监生,而在地方则为生员,俗称秀才。严格讲,监生和秀才算不得一级功名,只算是官学的学生,但是由于做了官学的学生,拥有相当多的特权,徭役可免不说,见官还可以不跪,犯了事须得先革去学生资格才可以打屁股。所以在社会上也算有了相当的地位,在皇帝眼里算是个读书人,在平头百姓眼里算是附上了绅士的骥尾。其中由于监生往往是由花钱或者祖荫得来的,而秀才非经三场大考扒层皮才能获得,所以地方官学的生员们在人们眼里,总要多几厘分量。
尽管地方上的秀才们含金量要高些,但他们“进学”所在的学宫却一向不为人们所看重。国子监里固然铜臭四溢,但从古至今都为人高看不止一眼。现今的许多讲历史的人,还称它为古代的国立大学(其实国子监的学生与府州县学的学生是同一层次),也好把中国大学的历史,往前推了再推,挣些民族自豪感。虽然,按制度规定,秀才们应该进学宫读书,但这个制度跟那个时候的其他制度一样,似乎从来就没有落实过。学宫并不真的是个上学的地方,秀才们自“进学”之后,根本不用像眼下的大中小学的学生似的,天天进学宫读书,只在每年春秋两季例行进去考一下不痛不痒的试,每三年才由省里的学政进行一次大考。虽然按规定考得不好就会丢失功名,而考得好的则可以获得朝廷的补助,甚至被推为贡生,参与官员的选拔,但实际上真正因考试而被淘汰的生员非常少,学宫里的考试就成了只奖不罚的一种程序。所以秀才们并不可能真的在意。
学宫的真正意义似乎只有两点,一是作为王朝教化与礼仪体系的物化象征,一是作为州县学官的官邸和地盘。
作为前者,学宫往往与文庙连在一起,与文庙一样,里面也供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牌位,规模大一点,还配有写着十哲或者贤人七十的木牌子,有着雕龙的“宫殿”和棂星门(像牌坊一样的东西),门前还立着“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到此下轿马”的下马石,以示礼敬肃萧。地方正印官知府知县和知州,任上最慎重也最风光的事务就是主持学宫的考试,稍微有点墨水的还要装模作样地开讲两次“子曰诗云”。所有境内的生员名义上都是地方正印官的学生,凡是秀才见了官长揖之后必然自称“学生”,一叫,双方都特感荣耀得慌。官员处理别的公务,礼仪冠服可能有点马虎,但进了学宫就必须穿戴整齐,言慎行谨,一丝含糊不得,否则遭到秀才们的笑话不说,弄得不好被都老爷知道了,还会被弹劾,因此丢了乌纱帽。正由于学宫这种高洁肃慎的禁地地位,清代康熙年间,两榜进士出身的广东顺德七品知县徐勃才可以凭此与当地驻军的二品总兵斗法,故意下令每天晚上学宫的钟鼓弄得山响,说是广东地方学运不昌,敲敲钟以振学运,结果把住学宫附近的总兵大人吵得寝食难安,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搬家了事。
作为后者,明清两代的地方学官,诸如学正、教谕、训导之类,官阶八品到九品,多由屡试不第,科场蹭蹬的士人担任,均为冷而又冷的穷酸官儿,名义上虽也是地方生员的老师,负有管理训导之责,但由于平时考试的大权由正印官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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