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有学问》第66章


的国君,人们往往编出歌谣来诅咒他们,战争时要么退缩不前,要么干脆逃跑,甚至临阵倒戈;而对于爱惜民众的国君,他们则倾力相助,因为保护国君就等于保护自己较好的生活。所以,在春秋战国时期,提得最响的是“仁政”的口号,谁得到了人心,谁就能稳定国家,谁就能在战争频仍的多事之秋取得发展。
赵国灭掉其他国家而统一晋国,是一个漫长而又复杂的过程。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赵国每走一步,都是本着“爱民”的方针,往“仁政”的理想上去发展,因此,赵国走向强大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也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春秋中期以后,晋国的大权逐渐旁落到了一些士大夫手中,出现了士大夫专权的局面,即所谓的“政在家门”,晋国国君根本左右不了臣下。栾书杀掉了晋厉公,晋悼公即位后却不敢对他奈何,仍让他在朝廷中占据重要职位,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在这些极有势力的卿族中,数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魏氏、赵氏六家最为突出。不久,因为范氏、中行氏行不仁之政,弄得朝野怨谤,就被赶出了国都,于是剩下了后面的四家。在这四家当中,智氏的势力最强,但也最骄横,赵氏的力量较弱,但能够勉力勤政,爱惜人民。这四家同为晋卿,个人的性格特点却大不相同,这就埋下了日后兴败的种子。
首先,在选立继承人方面,他们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照。选立继承人是关系到国家兴败成亡的大事,本应持慎重的态度,选贤任能,但智宣子的态度却与此相反。
智宣子打算让自己的儿子瑶作为继承人,他的同族——也是晋国的大夫——智果听说后就赶紧跑去劝说宣子,他疾言厉色,措辞激烈,历数瑶的短处。智果说:“瑶和宵(智宣的庶子)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了。瑶比别人强的地方有五
清版《孙子兵法》书影
点,不如人的地方有一点。第一,论起身材高大,外观漂亮,美髯长须,比别人强;第二,论起奔跑快捷,射箭驾马,比别人强;第三,论起各方面的技艺才能,比别人强;第四,论起巧于文辞、辩论机智,比别人强;第五,论起刚强坚毅、敢作敢为,比别人强。但是,他的缺点是极不仁厚,自私、刻薄。如果以这五种技艺去统治人民,治理国家,而又残暴不仁,那谁又能制伏他呢?谁又能把他当做君主去侍奉呢?希望您一定不要立瑶作为继承人。如果非立他不可的话,智氏必遭灭族之灾。”智宣子并未认真地考虑智果的意见,反而认为统治人民就需要像瑶这样强有力的人物,于是决定立瑶作为继承人。
智果看到宣子不可救药,为了保住性命,他赶紧到管理户籍的太史那里声明自己脱离智氏,另立了一个氏别,叫做辅氏。果然不出所料,智氏失败后,遭到了族诛,只有智果一支活了下来。
赵氏立后则完全是另一种情形。赵简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做伯鲁,小儿子叫做无恤,赵简子一时很难区分哪一个更贤明一些,就想出来一个办法来考验他们。赵简子在竹简上写满训诫的话,交给两个儿子每人一枚,并告诉他们说:“好好地记住上面的话。”过了三年,问伯鲁能否记得竹简上的话,伯鲁已经忘了,而且伯鲁的竹简已经丢了;问无恤,无恤则能很熟练地背诵竹简上的话,还从袖子里取出了随身带的竹简。于是,赵简子以为无恤勤勉仁厚,比长子伯鲁更贤明,就决定立无恤为继承人,这种立嗣宜贤不宜长的做法,实在是极有眼光。
在治理国家方面,赵简子也独具风格。一次,他派尹铎去治理晋阳(在今山西省太原市内),临行前,尹铎问赵简子说:“您让我去治理晋阳,您有什么想法呢?您是想让晋阳成为一只蚕茧,您可以从中不断地抽取茧丝呢(意即榨取人民的血汗),还是希望晋阳成为国家最为可靠的保障?”赵简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要它成为国家的保障。”于是,尹铎到了晋阳,就采取少报晋阳户数的方法减少晋阳上缴的租税,实行宽松的政策鼓励百姓生产,爱护百姓,晋阳在尹铎的治理下不仅逐渐富裕起来,而且民心大服。赵简子知道了这一情况,曾经极其郑重地对无恤说:“将来赵国一旦遇到危难,一定要先到晋阳去躲避,不要以为晋阳地势偏远、城池狭小、户数也少,那里决对是赵国最好的保障。”
与此相反,智氏办事的风格却是傲慢暴虐。智宣子死后,瑶即位,号称智伯,后谥为智襄子。一次,智伯与韩康子、魏桓子在蓝台一同宴饮。智伯无缘无故地戏弄韩康子、侮辱魏桓子之相段规。智国听说了这件事,赶紧跑去对智伯说:“您应该赶快准备应付将要发生的灾难,否则,灾难就会真的降临。”智伯傲慢地说:“灾难只能由我发起,我不发起灾难,谁又能制造灾难呢?”智国说:“恐怕不是这样吧,《夏书》上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多次过失,人们对你的怨恨并非一定是在你有了明显错误的时候,你小小的过失积累起来也能造成大的怨恨,人主如果不防小过失,一定会出现大过失的。’君子能够勤勉地对待每一件小事,才不会有大过失。现在您在一次宴会上就使人家的国君和国相遭受污辱,又不作任何准备,还说别人不敢兴起灾难。蚋、蚁、蜂、虿等小虫都能伤人害人,况且是一国之君相呢?”智伯虽然明白这些话,但他并未听从。
智氏在六卿的混战中出力最大,分得的范氏和中行氏的土地也就最多,因此在智、韩、赵、魏四家中不论是土地还是军事力量都是首屈一指,从智伯起,就有了吞并其余三家的野心,但一直没有找到借口。终于有一天智伯想出了一条好计策,他告诉其余三家说:“晋国素来是中原的霸主,没料到让吴国沾了光,在徐州大会上又让越国占了先,这是晋国的耻辱,若能把越国打败,晋国仍能当上霸主。我主张每家拿出一百里的土地交给公家统一管理,这样就能积累财富,多养军队,增强国力。”三家都知道智伯所说的“公家”实际上就是他自己,他无非是想以此为借口多占土地,然后进一步吞并其他各家。但是韩、赵、魏三家并不齐心,不能统一起来对付智氏。
最后,智氏派使者到各家去索地。韩康子不愿割地,韩康子的臣下说:“智伯贪图利益又刚愎自用,如果不给他土地,他就将讨伐,不如给他土地。智伯得到土地以后,必会很高兴,他就会接着再向别人要土地,别人不给,他就要出兵讨伐,这样我们就可以免于兵祸,等待事情的变化发展,伺机而动。”韩康子认为有道理,就答应了智伯的要求。智伯得到土地,果然很高兴,就又向魏桓子要土地。
魏桓子开始也不愿给,桓子的臣下任章说:“为什么不给呢?”桓子说:“无缘无故地索要土地,所以不给他。”任章说:“智伯无缘无故地索求土地,诸大夫必然惊恐害怕,我们给他土地,智伯又必然骄傲。智伯骄傲了就会轻敌,我们因为害怕就会互相接近。以我们这些团结一致的军队去对付智伯的骄兵,到那时候,智伯就活不长了。《周书》上说过,‘要想打败他,就一定要先给他点好处。要想从他那里得到东西,就必须先给他点好处。’我看您不如先把土地给智伯,促使他骄傲,然后可以交往一些国家再作消灭智氏的打算。为什么偏偏要我们自己做智氏的斧质、箭筒呢?”桓子听从了这一意见,就也给智伯一百里的土地。智伯很高兴,复向赵襄子索要蔡地和皋狼之地,已不止一百里了。
赵襄子就是赵简子的小儿子无恤,别看他待民仁厚,对外却很强硬。他拒绝了智伯的要求,智伯勃然大怒,率领韩、魏的军兵一起前去攻打赵国,并约定战胜之后三家平分赵国的土地。赵国的国都是无法坚守的,赵襄子准备逃到其他城池去,他问从人说:“我们应当到哪里去呢?”从人说:“长子县城离这里近,城墙厚实完整,土地广大,可以到那里去。”赵襄子说:“当地的老百姓用尽力气来修筑了城墙,现在又要他们拼命去护守城池,谁肯跟我一起干呢?还是不去的好!”从人又说,“邯郸的粮仓充实,可以到那里去。”赵襄子说:“刮尽民脂民膏去充实粮仓,现在又要他们因守城而死难,老百姓会听我的话吗?还是不能去!如果出逃的话,就应当选择晋阳。晋阳是先父简子嘱托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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