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有学问》第74章


起来,地方官不敢到公主家里捕人,以致成为悬案。
洛阳令董宣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他一时也无法抓到那个犯人,他总不能跑到公主的家里去抓人吧。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笨办法,一直守在湖阳公主的家门外,等候那杀人的老奴出来。
果然,过了些日子,那老奴替湖阳公主驾车,得意洋洋地随公主出来闲逛。董宣立刻上前截住公主的车马,不让前行,并要公主交出杀人凶犯。湖阳公主怒叱董宣,董宣毫不畏惧,拔出佩剑,划地有声,说公主藏匿罪犯,按律当受连坐。董宣责令那杀人的老奴下车,老奴无奈,只得下车谢罪。没想到董宣恐怕他走脱,再难抓获,当即劈死了他,然后向公主请行。
公主见老奴已死,争执也已无用,便气冲冲地驰回宫中,向刘秀哭诉了一番。
刘秀果然大怒,立即宣召董宣进宫,责备他冲撞了公主,让左右的执法人员用木棍处罚董宣。董宣向刘秀叩头说:“愿陛下容我说一句话,然后处死。”刘秀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董宣说:“陛下圣德,中兴汉朝,却让湖阳公主纵家奴杀人,陛下何以治天下呢?我不需要您用棍棒相加,让我自杀好了!”说完,以头撞柱,血流满面。刘秀觉得董宣说得也有道理,便让小黄门扶住董宣,不让他再撞,然后让他向公主叩头谢罪了事。
但董宣认为自己没有罪过,不肯谢罪,刘秀就让小黄门揪住董宣的头硬往下按。董宣两只手撑在地上,始终不肯叩头谢罪。湖阳公主见此情景,对刘秀说:“你为布衣平民的时候,家里藏了罪犯,官吏都不敢去搜捕,现在当了天子,难道连一个洛阳令都管不了吗?”刘秀笑着说:“天子和平民不一样。”刘秀见董宣始终不肯就范,也觉无法,只好对董宣说:“你的脖子可真硬啊!强项令出去吧!”董宣终于没有输给刘秀。后来,刘秀还赏赐了他。从此,“强项令”的美名就不胫而走,董宣因此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东汉时期发生了两次宦官伙同皇帝迫害正直官吏尤其是官僚文人的事件,史称“党锢之祸”,在这两次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中,官僚文人的表现确实是可歌可泣的。
汉桓帝依靠五个宦官把专权二十余年的大将军梁冀除掉了。梁冀是外戚,二十年独掌大权,朝野上下遍布他的耳目,连皇帝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楚,因此,桓帝要想除掉梁冀,只能靠身边最贴近的人,所以这些宦官立了大功。不过,前门送走了专权的外戚,后门又迎来了专权的宦官,整个东汉就是在这种非外戚即宦官专权或是外戚宦官俱操实权的不正常状态下走完其痛苦历程的。
桓帝封除梁冀有功的五个宦官为“五侯”。单超为新丰侯,食邑二万户;徐璜为武原侯,县瑗为东武阳侯,各食邑一万五千户;左倌为上蔡侯,唐衡为汝阳侯,各食邑一万三千户。这五人同日封侯,立即大权尽揽,不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和影响,后人也倍加重视,唐朝诗人韩翃的《寒食》写道: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他们的亲朋也纷纷升官。这些人独霸一方,为非作歹,多是强盗行径,其生活骄奢淫逸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铺上贵重的地毯,披着华贵的衣服,狗也戴上金银首饰。太监们纷纷娶妻,有的甚至三妻四妾,收拜干儿,弄得乌烟瘴气。他们外出竟敢僭用皇帝的仪仗,后面跟着豪仆马队,肆无忌惮。至于朝政,更为他们所把持,弄得小人趋进,贤士隐退,政治一片腐败混乱。
在梁冀当权的时候,官僚文人就没有间断同梁冀的斗争,以至李固、杜乔被杀;梁冀既除,官僚文人集团决没有加入到宦官一边来,而是站在正义的一边,开始了同宦官集团经久不懈的斗争。
在初期的斗争中,以李膺为代表。
李膺,字元礼,颖川襄城人,生于官僚地主家庭。生性高傲,不喜与人交往。但他很有学问,为人又刚正不阿,在社会上名气很大,极受人们的推重,一般的士人很难受到他的接见,如有人能蒙宠与他会谈,立刻就会身价百倍,所以,当时的人把李膺的家门比作“龙门”,把士人跨进李膺的家门叫做“鲤鱼跃龙门”。荀椒是李膺的好友,荀椒的第六个儿子荀爽因为有父亲的引荐经常见到李膺。一次,他回到家里,逢人便说:“我今天替李君赶过马车!”引为很大的光荣。李膺的名声由此可见一斑。
李膺饱读诗书,可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他不仅收徒讲学,精辟地讲解经史子集,还能带兵打仗。他曾历任青州刺吏和渔阳太守之职,曾在乌桓校尉任上击败过鲜卑人的入侵,作战时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在军队中建立了很高的威信,也使鲜卑人感到畏惧。后来曾一度被免官,回家后开馆设坛,跟他学习的人多时竟达千人。不久,鲜卑人屡屡侵扰云中郡,桓帝被迫起用李膺,任命为度辽将军,鲜卑人慑于李膺的威望,竟不敢入侵。
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李膺被任命为河南尹,他就联合耿直的官吏如廷尉冯绲、大司农刘佑等人一起打击宦官势力。羊元群在北海任上罢官回家,带走了许多财宝,甚至连厕所里的东西也带了回去。李膺上表请桓帝惩处羊元群。谁知羊元群用贪得的赃物贿通宦官,反把李膺、冯绲、刘佑及地方郡右守一起逮捕。地方郡右守冤死狱中,经大臣陈番及司隶校尉应奉求情,李膺三人才被罚做苦工抵罪,后解免回家。
后来,李膺因名声太大又被起用为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是主管京城军事和治安的官员,在任上,他更加不畏权威,惩处宦官。野王县令张朔,是掌管宫门的权监张让的弟弟,他依仗哥哥,横行残暴,竟至杀孕妇取乐。李膺当了司隶校尉后,张朔十分恐惧,逃到张让的家里以躲避惩罚。李膺闻讯,立即派兵搜捕,张让也知李膺不好惹,吓得连忙让张朔藏在特制的空心柱子里。李膺搜查时发现了这个柱子,让人劈开,捕获了张朔。稍经审讯,就将他处死了。
张让跑到桓帝那里去哭冤,桓帝把李膺叫来,说他杀人太快,未经请示就擅自处决。李膺满腹经纶,当时又时兴经义决狱,他就引用孔子《春秋》中肯定晋文公处置卫成公为例,证明自己做得并不过分。李膺还说:“孔子当了鲁国司寇才七天就杀了少正卯,我上任已十多天了,才干了一件事,我以为皇上会因为我没有尽快地惩治坏人来责备我,没想到因为把该杀的人杀了而受到责难。我自知有失职守,还当更加勤勉,请陛下再宽限我五天,让我把坏蛋都杀光,那时再来听从陛下的处分,就是死也甘心了。”
李膺像
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李膺的这番话,说得桓帝左右为难,无法辩驳,只好回过头对张让说:“这全怪你的弟弟有罪,司隶校尉没有错。”从此以后,太监们怕了李膺。有时连桓帝也感到奇怪,桓帝曾问那些很有权势的太监:“现在为什么你们休假也不回家呢?”这些人流着泪磕头说:“我们怕李校尉啊!”桓帝终于明白了,这些太监作恶太多,恐怕一出了宫门,就会被抓住杀头。
官僚文人集团的正直行为是不会为宦官们所容的,他们寻找时机,准备来一次大反扑,他们不仅要除掉李膺等人,还要把那些聚众清谈、抨击朝政的“党人”一网打尽,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张成其人神通广大,结交宦官,横行不法,连皇帝都听说过他。他从宦官那里知道了皇上要颁布大赦令消息,就怂恿儿子杀人。
李膺知道了,立即逮捕了张成的儿子,就在这时,大赦令已颁布下来。可是李膺知道张成预先得知了消息,又加上十分仇视宦官集团,就没有遵守大赦令,杀了张成的儿子。这一下,宦官集团抓住了把柄,由张成的徒弟上书给皇帝说李膺不遵皇命,并诬告他交结京城的太学生和各郡的读书人,结党营私,诽谤朝政,败坏风纪。在宦官们的唆使怂恿下,桓帝诏告天下,大捕所谓的“党人”,除李膺之外,还有二百多官僚文人和太学生被捕。这些人身戴刑具,被囚在狱中,以被蒙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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