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方士朋友》第33章


“啊?哈哈哈……”墨澄空干笑几声。招魂那阵被打断,他已不抱任何希望,哪知竟招来如此暴力角色,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哭。眼下最要紧的是,掳走地府凶灵,要不要还呐……
听他委婉表达完心中疑惑,墨太清嘴里念念叨叨,半晌道:“我有位故人要见,见完就走。”
……
醒时日头正高,屋内亮堂堂的,许久不见光,晃得他眼睛痛。手使不上力气,他偏头去躲,余光瞥见白染抱膝缩在床角,眼神冷漠得像在审视仇人。墨澄空挪过去拱他,道:“怎么,生气啦,吓傻啦,失忆啦?”
白染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道:“你是谁。”
他强装一把天真:“三哥哥,我是你的老相好呀。”
白染扯了扯嘴角,又道:“但那天伤人的不是你。”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急剧收缩,口中念道:“请灵上身?你疯了!他是什么人,若他强占身体不让你又当如何?”
连续逼问弄得他有些不悦,因而嘟囔道:“若没他相助,我便死在那里了。”
也对,无论这人是何身份有何居心,他的的确确救了墨澄空一命,真真无以为报。“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咄咄逼人。这位先生他……可靠么。”
“放心,是自己人。等等,我睡了几日?”墨澄空脸色大变,“我有件要紧同你说。不管你信不信得我,自孟府起至今所有事都由白衍前辈主导策划,但他并非他,是甘棠夫人夺了身体犯下错事,前辈并不知情。”
家耻(上)
“嘶——你这是……你不是阿衍!……竟然是你!”
“许久不见,夫君可还安康?妾身子断成几截,不便相见,故借了这副躯壳。夫君不喜欢?”
“终归是我对不住你,你……你报复在我们几个身上就好,为何牵扯到这些无辜的孩子!阿衍最是温和良善,你这么做,真真害惨了他!”
“呵……呵……我不在乎!身为人子,母亲死于非命,难道不该倾尽所以,替母报仇么?有我相助,他还少花些心思。真是奇了,你心爱的长子此时居然不在身边侍奉。也好,省得我还需费力气对付他。这一世恩恩怨怨,我俩好好清算。”
*
“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看——”墨澄空动手解开上衣,又欲除去缠身纱带,叫他看看剑伤,“前辈的剑你总不会不认得吧!”
白染捉住他两只手制止这一行为,又为他拉起衣襟,裹上被褥,道:“包扎时验过了。是叔父佩剑不错,但……”白染眼神躲了躲,有些不好开口。墨澄空就他未竟之意接着说道:
“但她为何留我性命,就不怕我将一切抖出?”
“嗯。”
“我原想是白衍前辈扰她心神,她受不住逃了。后细细想来,或许她大事将成,不在乎了。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究竟想做些什么。”他掀起被褥抓过外衣外裤胡乱往身上套,“快,去安阳寺,现在就去。”
*
此行高见苦苦哀求着跟来,才到寺门外遛了一圈便有些犯怵,碍于情面只得硬着头皮磨蹭进去,一路紧随白染等人,脚步不敢多滞片刻。他见墨澄空兜兜转转,又自取案台上笔砚来用,不免好奇凑上前去。相处数月,这张画纸他也见过不下五次,墨澄空提笔于画中西南角勾勒出个人形,同旁侧那位一样,跪着躬身向前,似在看着什么。
“似乎不是在跪拜先祖。”
“难得聪明一回。”墨澄空一把扯过他胡乱揉了揉,食指轻点图纸中央一处,道,“两位老前辈必然围观着某物。但只看几人站位又有缺憾。”又转向众人,问道:“白循前辈住处可有什么情况?”
“早遣人去了。不仅被掘了地,白序老先生尸骨也未能幸免,刨出碾为尘土。”
他仿若早有预见,头抬也不抬,只管说道:“只四肢被挫骨扬灰是不是?”
众人皆惊道:“你、你怎知?!”
墨澄空举笔斟酌一二,转眼便在画上又添几划,搁笔笑道:“夫人做事颇有原则,我不过按理推了推。”他将画纸递给白染,道:“事已至此,不妨再信我一回。回翠忘你家去,猜得七七八八,总要听个完整。”画上小人皆标注了名字,“应”、“序”二人斜前方新添一人,注有一个小小的“庠”字。三小人环绕一圈,中间是“甘棠”二字。
白染与他对视一眼,眼中并无惊愕,却有一丝哀愁,面色也阴郁不晴,仍是点了点头,关切道:“还撑得住么?”
墨澄空回以一笑,要他安心:“好歹是学了五年,没点保命招式哪敢出来混啊。放心,不仅撑得住,还能跑能跳能打架。”
“你们是不是又想甩掉我呀?”高见往两人之间一站,头一撇嘴一撅闹起脾气来。
“听话,这回很是危险,你……”
“不听不听蛤|蟆念经。你们答应过我爹要照看我的,就必须时时刻刻看着我,待在我身边,吃住行走都要一起。否则就等着回来给我收尸吧!”
“别闹,有冷公子护着你呢,胡说什么。”
“我不要!”高见急得小脸涨红,又想不出更好理由反驳,便往地上一坐赖皮撒泼满地打滚。
墨澄空颇为无奈,道:“这位小爷,注意点仪态。您不要面子您爹还要呢……”
冷惜羽幽幽望他几个一眼,悠然道:“我也是要同去的。”惩奸除恶行侠义之道是他所追求,且又于淮阳境内、一行人造访之时生事,于情于理他冷家也当略尽心力。极为重要一点,才不替你们带孩子呢。
“罢了,随他去吧。”抵不住高见一番软磨硬泡,白染终是松了口,却又暗自修书一封央人飞马快递至高易生手中,请他前来截人。
可巧高易生一众眼下正于翠忘山附近徘徊,便传口信约在山脚相见。
本打算只二人悄悄回翠忘潜行入山中,一时间队伍竟小有规模,气氛和谐平静,似是一场郊游。然平静表面下暗藏多少凶险尚未可知,家中亲友此时境遇如何也未可知。最终仍需与至亲拔剑相向么?他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慌。
家耻(下)
虽是日夜兼程不敢懈怠,自淮阳奔赴翠忘仍是费了好些天工夫。未及近到山前,便远远瞧见山脚下列着队持棍男子,正朝这边张望。高见本与墨澄空就某件小事辩得不可开交,即刻噤声不语,悄悄藏起大半个身子,待仔细审视过每道人形、不见最熟那人时,方长舒一口气,未几又奇怪道:“随行的皆在此,父亲又去了何处?”
早有墨澄空上前施礼询问,道:“在下与高宗主约见于此,烦请诸位道友告知宗主此时身在何处。”
高家众人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白家人?”
“呃……不是,但——”他返身揪来高见,不顾其抗拒挣扎大喊“你出卖我”,道,“小公子与我们一起的,这下总能说了吧?”
众人忙行礼道:“属下拜见公子!”
高见气呼呼朝他补上一脚,而后又正色道:“诸位请起,家父行踪还请如实相告。”
一人嘴快道:“能去哪?还不是让白家人给请上去了,说好当日即回,已是两日过去,一点消息也无哇。”说着便叹了口气,“宗主只身前去,别是遇到什么不测……”
“请上山去了?既是如此,我们可得快些回去。”墨澄空躬身按住高见双肩,温声道:“你跟着家里人在这等,若是无聊了,就请他们送你去孟府找清扬姐姐。放心,保证把你爹平平安安送回来。”
“不要。别总把我当作小孩子,我爹我自己去找。”高见甩脱他手,一头钻入竹林中去。
“哎你这孩子!”
几人迫于无奈只好即刻跟进,连哄带拖才将他拽到身边。高见自知此番任性过了头,便也不再抵触抗拒,顺从地紧随几人身边,不多插一句嘴,不多走一步路。
*
时隔数年又上翠忘山,满目景色如旧,心境却大不相同,墨澄空不免忆起二三往事。竹海间云雾缭绕,去路难辨。幸有白染在此,不多会儿便至白家门外。门大开着,左右不见侍者婢女,更别说弟子往来了,且所见之处皆悬挂着白纱白缦,遍地散落纸钱,宗门上下,宛若死城。
白染半晌无言,唯有一声浅叹。他领着众人穿越重重回廊院落,来到宗族祠堂。祠堂一侧停放着四口棺木,而祠堂正中,白应、白庠、白循三人面朝先祖灵位并排跪着,白衍则堂而皇之斜倚其上,把玩着恨生剑,微眯起眼逐一打量众人,而后发出一声嗤笑,道:“终是找到这来了。”声音尖细绵长,萦绕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