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遍红楼》第56章


诗册为杏黄色绢函装,上有蠕龙、翔风、流云、蝙蝠、牡丹纹样。诗册为一册,为天青包绢裱,共二十四页,正合皇家规制。 
“真迹”原列为“普通”线装书,我才得以一阅。经过反复对照,始终没有查到小像上那首题诗,使我感到非常失望。后来,部分题诗发表,永旋题诗墨迹与诗册“真迹”比较,二者亦不相类,推测起来可能一为工楷,一为行书,故有不同。但此诗未入诗册,不知是“铁珊审定”时删去了,还是这位“皇八了”觉得雪芹当时没有名气,怕玷污了他的诗册而不收求?总之,诗册虽发现了,但皇八子仍然和曹雪芹扯不到一起去,那“小像”的真假,倒是也引起了我的一点怀疑了。 
1983年4月15日 
觅得佳句寄情思 
觅得佳句寄情思 
——永忠用典小议 
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宗室诗人永忠“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写下了“吊雪芹三绝句”。其第一首云: 
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 
可恨同时不相识,几回掩卷哭曹侯。 
原诗载《延芬室诗稿》(稿本)第十五册,上面还有其叔弘旿的眉批:“此三章诗极妙。第《红楼梦》非传世小说,余闻之久矣,而终不欲一见,恐其中有碍语也。” 
这是与曹雪芹“同时而不相识”的人,在读《红楼梦》 
之后的盛赞之词,也是诗人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诗中字字句句,令人回味无穷。因此,红学研究者多引此诗,以评价《红楼梦》之巨大成就。近来偶翻几本有关曹雪芹和《红楼梦》的诗词评注本,发现均以字面易解,舍而不注,实是一个疏漏。 
“可恨同时不相识”七个字,以我所见,当是典出《史记》、《汉书》中的两段小故事。其一,《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有云:“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其二,《汉书·司马相如传》有云:“上(指汉武帝)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秦皇汉武,皆为一代英主,他们读了传世名文,竟因不能见其人而感慨万端。由此可见,创新之作感人之深! 
永忠诗中“可恨同时不相识”一句,是因读《红楼梦》有感而发,其情其义亦如是。 
1982年6月12日 
劝君莫学真事隐 
劝君莫学真事隐 
——敦庆、敦敏为何变成“董敏”? 
曹雪芹与敦诚敦敏兄弟是好朋友。他们诗酒往还,交谊甚笃。雪芹在世时,曾为敦诚所写的一折《白香山琵琶行》传奇题了一首“新奇可诵”的诗。敦诚写有《寄怀曹雪芹(霑)》、《赠曹雪芹》、《佩刀质洒歌》;敦敏写有《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然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题芹圃画石》、《赠芹圃》、《访曹雪芹不值》、《小诗代简寄曹雪芹》诸诗。雪芹谢世后,敦诚有《輓曹雪芹》,敦敏有《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和《西郊同人游眺兼有所吊》追忆往事,痛悼逝者。这些诗文分别载于敦诚的《四松堂集》(抄本)和敦敏的《懋斋诗钞》(抄本)。一九五五年文学古籍刊行社曾编选影印,一粟的《红楼梦卷》也曾收录是卷。广大读者,特别是研究曹雪芹家世生平的人,对敦氏兄弟与曹雪芹的此层关系是非常熟悉的。 
但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一个以曹雪芹为主人公的电影文学剧本——《香山遗恨》(载《新苑》1981年第四期)中,不仅把怡亲王变成了惜亲王,两江总督尹继善变成了尹文泉,而且连敦诚、敦敏兄弟竟也合二而一,变成了“董敏”。请看《香山遗恨》上集第59页末写道: 
曹雪芹用慌恐的目光,逐一看了人们的脸,想起了董敏曾从喜峰口写给他的一首诗。于是,画外响起他内心发出的声音: 
“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 
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在下集第15节中,作者又写道: 
董敏乘着酒兴顺口吟道: 
“傲骨如君也世奇,嶙峋更见此支离。 
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磈垒时。” 
如果说剧本中其他地方提到董敏,读者无法指证为何许人的话,那末据以上所引两首诗,我却可以说前四句正是敦诚从喜峰口榷署所写的《寄怀曹雪芹(霑)》中摘出的,而后四句用的是教敏的《题芹圃画石》诗。虽然历史过去二百年,但二敦诗集却完好保存下来,今天的读者还可以读到。这样一来,我们不禁要问,难道这就是写历史人物的小说、电影、话剧等作品,所需要的“创造”、“提炼”和“加工”吗?难道写出二敦的真实姓名就违反了或者就影响了电影文学剧本的创作规律,抑或妨碍了剧作家们丰富的形象思维了吗?我对创作是门外汉,可谓一窍不通,但粗粗想来,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是统一的。以历史题材创作的文学作品,如果离开历史的真实这个基础,恐怕艺术真实的生命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我读了《香山遗恨》之后想,与其让敦诚、敦敏隐名埋姓.乃至兄弟合一,倒不如让他们堂堂正正走上舞台,与曹雪芹见见面。虽然一个是家道顿落,卖画沽酒,著书黄叶村的穷文人,另二位是削爵赋闲的天潢贵胄后裔,但人们当不会以此得出划不清阶级路线的结论来。二百年前的曹雪芹与敦氏兄弟是如此相交,二百年后何必“真事隐去”呢! 
1982年6月9日 
续得红楼惜未传 
续得红楼惜未传 
——张曜孙与《续红楼梦》 
由《海客琴樽图》一案,引起我对梅曾亮、孔宪彝、仪墨农诸人的注意。但对与《海客琴樽图》关系较大,提及最早的张曜孙的生平事迹,却没有专文介绍过。事有凑巧,前几日在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书中查到一个题为《张曜孙诗稿》的“摺页”,这颇引起我的重视。循此继续追踪,终于发现张曜孙与曹雪芹《红楼梦》有点关系,为我写这篇小文提供了点“理由”。 
张曜孙,字仲远,号昇甫,晚号复生,阳湖人(又系武进人),张惠言之侄。清嘉庆十二年(1807)生,道光举人,官湖北粮道。著有《谨言慎行好之居诗集》。据一粟《红楼梦书录》载,张曜孙撰有《续红楼梦》二十回,稿本,共九册,一第一册末题:“徐韵廷抄”。书前有签云:“此书系张仲远观察所撰,惜未卒业,止此九册,外间无流传。阅后即送还,勿借他人,致失散为要。阅后即送北直街信诚当铺隔壁余宅,交赵姓奶奶(即易保夫人)。”是书正文每面8行,行25字。书接《红楼梦》、第120回,无回目,未完。第1回记丙辰(咸丰六年,1856)秋至丁巳(咸丰七年,1857)冬事。第2回有眉批:“口声不是黛玉,何妨另做一部分。” 
张曜孙工诗善画,又广于交游。李尚迪《恩诵堂诗集》卷九《乙巳春张仲远属吴冠英为我写照见贻,追题二截谢仲远兼寄子梅》诗小注中说,“近有仲远《春明话旧》、《海客琴樽》二图”。孔宪彝在《对帲ナ肌肪砣小墩胖僭墩屑馐显啊肺逖允骸?br />
爱客如君少,论交企古贤。 
琴尊谁与共,尘海此开筵。 
序拟兰亭集,诗成辇下传。 
名园容我过,佳会更重联。 
孔宪彝在这首小诗中,对张曜孙的人品、诗才作了概括性的评价。诗中虽可能有些溢美之词,但联系到李尚迪等人诗文集中对张氏的记载,我以为孔氏的评价大致是不错的。他所撰《续红楼梦》虽未完稿,却已有九册之多,今存稿本已足珍贵。《海客琴樽图》已证与曹雪芹无关,但却由此引起张曜孙与曹雪芹《红楼梦》有关,可谓另一意想不到之收获耳! 
1983年4月16日 
狗尾续貂也须论 
狗尾续貂也须论 
——嫏嬛山樵批评“续书” 
人们读小说,看戏听曲,对那些悲剧结局的故事,大都有一种不平和惋惜之感。如明、清两代产生的大量以悲剧结局的小说戏曲,既为许多人所叹服,又为一一些人所不满。于是,社会上“续书”纷出,结以“团圆”以遂心愿。对此,清人评论甚多,难以枚举。近阅清嘉庆刊本《补红楼梦》,见其书中人物薛宝钗等亦有议论,颇觉有趣,故录其一二,聊为共赏。 
《补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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