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丧失为人的资格)》第15章


悦男绕过桌子,温柔地抱住千寻。
“别太难过了。这并不是你的错呀……这种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的。”
悦男嘴里说着这么体贴安慰的话,但他的眼神中却找不到一丝诚意。 
凉在大场家住了一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放有自己的照片的桌子,那张照片是自己以前寄给诚的。她就这样拥着诚的味道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卫陪她走到公车站。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这是应该的。”
四周是一片喧闹的蝉鸣。
“你能来见他最后一面,我想阿诚一定很高兴。”
卫把礼盒递给凉。
“这是我太太去老街买的煎饼,请带回去给家人吃。”
“不用了,何必这么费事呢?”
“你一定要收下,这是特地为你买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凉收下了礼盒。
“我参加了网球社哦!因为阿诚说我太胖了,我好难过……”
“这孩子怎么这样说呢!”
“虽然现在还只能帮人家捡球,但已经让我瘦了两公斤了。”
“哦!”
“原本以为下一次见面时可以跟阿诚炫耀的,没想到……”
“嗯。”
凉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
不久,车子来了。
“车子来了哟!赶快上车吧!”
凉用手擦掉了眼泪。
“好的。”
“你要振作起来哦!”
“伯父也一样。”
“我知道。”
“请您不要太自责了,阿诚他真的好爱您。”
凉上了车,可是马上又走了下来。她紧抿着嘴角,下定决心把一个小布袋交给卫。 
“这是什么?”
“是一些信,阿诚写给我的信。”
“啊,可是这些东西……”
“我是有些担心,把这些信交给伯父,会不会惹得阿诚不高兴。可是我想了一想,认为还是交给您比较好。”
“哦……”
“我想,您一定会感到孤独寂寞……”
“你把这么多的信……”
“最后的一封信里,阿诚写了一些事……”
“什么事?”
“他说‘我会被杀’。”
“咦!?”
凉上了车,门关好之后车子便开动了。渐行渐远的凉,从车窗中看着卫。卫也一直回视着她那隐含着无尽痛苦的眼神。 
车子走远了,卫从布袋里拿出一叠信来看。诚那熟悉的字迹立刻跃入卫的眼帘。
(我一定会被杀的。有时候我就像一只被猫爪拨弄着的小鸟,有时又像一只暴露在张牙舞爪、饥肠辘辘的狼群面前猎物……)
(我不断被排挤、被勒索敲诈,我一定会被杀的吧……被他们……)
卫动也不动,继续看着诚生前写给凉的信。
第七章 父亲的复仇
卫决定将“浪花亭”暂停营业。失去儿子诚的悲哀,正慢慢转变成深深的怀疑,和对不知名的敌人的憎恨。身为父亲的他,决定要亲手解开事情的身相。 
夏美准备好晚餐后,先在诚的遗像前简短地合十默祷,然后她对着二楼呼叫:“阿锵晚饭准备好罗!” 
房间只亮着台灯,卫坐在桌前看着诚写给凉的信。信反复看了可能有几十遍。可是,不论看了多少遍,他总有些地方不明白。但可以确信的是,信里充满了不安。 
(我渐渐食不下咽。就算勉强吃下去,也会立刻就吐出来。) 
卫强忍住泪水,又开始慢慢地看着信。 
(不只在学校,即使家里都……不要说是吃东西,我连睡觉也睡不着了。) 
卫的身体颤抖着,双手紧紧捏了起来。 
(我害怕清晨的到来。太阳啊!请不要照到我的身上。黑暗啊!请你停住脚步,因为我想躲起来。) 
为人父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信纸上,然后慢慢渗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卫抱着诚的骨灰盒,站在修和学园的大门口。他对着来上学的学生们大声呼喊着: 
“请你们告诉我!在我儿子的班上、在这个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学校采访的广角镜节目,正好捕捉到卫呼叫学生们的镜头。 
学生们见到了摄影机,纷纷加快脚步走进校园。 
“是不是有学生欺负同学?请告诉我!我的儿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羽柴和宫崎从校园内跑了出来。 
羽柴气急败坏地问卫;宫崎则对着学生大骂: 
“赶快进教室去!那边的摄影记者,是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拍摄的!” 
卫不理会这些老师,以更大的声音呼喊着: 
“请告诉我!请告诉我真相!” 
“大场先生,您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啊!”羽柴劝道。 
“请你们告诉我事实!” 
不久,上课的钟声响了。可是每间教室内都因为校门口发生的事而喧腾不已。诚原本就读的三年A班更是无法安静下来。 
黑板上写着期末考的时间表,和彦一个人翻着参考书,正在作考前复习。
裕次、哲雄和俊平包围着他。 
“武藤,事情不妙了,你听说了没?”裕次说道。 
“他……他当面叫住我,害我吓了一跳。”哲雄惊魂未定地说道。 
“哎,竟然抱着骨灰来。”俊平看着哲雄说道。 
可是和彦只是继续在参考书上画红线。 
“喂!武藤!” 
裕次见他没反应,又大吼一声。和彦猛地抬起头。 
“不要吵我!我脑子里只有考试!” 
和彦说完,再度埋首于参考书当中。 
英文老师米田开门走了进来。 
学生们随着口令一起“起立、敬礼”之后,便开始依序传送米田分下来的答案纸。 
“第三题的那篇文章有一个字拼错了。” 
米田在黑板上订正拼错的地方。和彦目不转睛地盯着答案卷的背面猛瞧。 
“好!开始作答!” 
和彦仿佛吃错了药,使劲地把答案卷翻了过来。 
当天的教职员会议上,大场卫奇怪的举动也成了议题重点。 
“事情会愈闹愈大哦!报社和女性周刊都得到了消息,也有一些家长打电话来寻问。”羽柴开门见山地说道。 
新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就快要退休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情。” 
“这完全是担任导师的森田老师失职。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对学生家长的安抚工作做得不够好。”说这些话的依然是村田。 
千寻闻言低下了头。 
“是……” 
这时,悦男又适时地伸出了援手。 
“她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教务主任应该也了解的。法事、葬礼、等等一切事宜,森田老师都亲自参与了……” 
“新见老师对于森田老师的安抚、善后工作做得才完美哪!”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我想我大概有某些地方疏忽了,很抱歉。”千寻开口道。 
“话又说回来,大场先生还真教人摸不透,他怎么会突然采取着种行动?”米田很不痛快地说道。 
“怒火一点燃,不烧个干净是不会熄的吧!失去独子的悲痛,是无法籍着相簿化解掉的。” 
“教务主任还真是个诗人哪!”米田说道。 
“明明就快退休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 
新藤仍然重复着同样的话。接着发言突然中断了,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宫崎开口说话了。 
“我可不这么想。我认为可能性只有一种。” 
“别摆架子,有话就请快说。”村田催促道。 
“他是在要求赔偿金。” 
千寻闻言不由得看着宫崎。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意图……” 
宫崎露出充满嘲讽味道的笑容,转过身来面对千寻。 
“你认为有没有道理?他只开了间面店,听说还贷了不少钱,不是吗?” 
“这根本是两码子事!” 
“可是动机不是很可疑吗?竟然抱着骨灰盒来抗议,这种行为太过火了。” 
“森田老师有什么看法?”羽柴问道。 
“什么?” 
“是不是让学生家长抓到了什么把柄?我是说,关于传闻中的校园暴力……” 
“不,没有这种事……” 
原本双臂抱胸的悦男对着大家说道: 
“除了暴力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因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问他的是羽柴。 
宫崎笑着对羽柴说道: 
“教务主任,不用担心啦!就算有,他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会采取这么愚蠢的行动啊!” 
“不管是什么情况,请不要随便用‘有’这个字眼。”羽柴告宫崎。 
“啊,对不起,是我失言。” 
羽柴似乎有意结束会议,他说道: 
“请各位注意,不管任何人问起,都请用坚定的态度加以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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