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第380章


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是在我打开橱柜,弯身去翻箱子的时候,偷偷取走了一部分魔鬼脚根。我记得很清楚,他接二连三地问我产生效果的用量和时间。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问这些是心怀鬼胎的。
“这件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在普利茅斯收到牧师打给我的电报,才想起这一点。这个坏蛋以为在我听到消息之前,我早已出海远去了,并且以为我一到非洲,就会几年没有音信。可是,我马上就回来了。我一听到详细情况,就肯定是使用了我的毒药。我来找你,指望你会作出某种其他的解释。可是,不可能有。我深信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是凶手;我深信他是谋财害命。如果家里的人都精神错乱了,他就成了共有财产的唯一监护人。他对他们使用了魔鬼脚根,害疯了两个,害死了他的妹妹布伦达——我最心
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他犯了罪,应当怎样惩办他呢?
“我应当诉诸法律吗?我的证据呢?我知道事情是真的,可是我能使一个由老乡们组成的陪审团相信这样一段离奇古怪的故事吗?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我不能失败。我的心灵要求我报仇。我对你说过一次,福尔摩斯先生,我的大半生没有受过法律的约束,到头来我有了自己的法律。现在正是这样。我认定了,他使别人遭到的不幸也应该降临到他自己的头上。要不然,我就亲自主持公道。眼下,在英格兰没有人比我更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其余的情况是你本人提供的。正如你所说,我过了一个坐立不安的夜晚,一大早就出了家门。我预计到,很难把他叫醒,于是我从你提到的石堆里抓了一些小石子,用来往他的窗子上扔。他下楼来,让我从起居室的窗口钻进去。我当面揭露了他的罪行。我对他说,我来找他,既是法官又是死刑执行人。这个无耻之徒倒在椅上。他看见我拿着手枪,他吓瘫了。我点燃了灯,洒上药粉。我在外面的窗口边站着,如果他想逃走,我就给他一枪。不到五分钟他就死了。啊,天哪!他死啦!可是,我的心坚如铁石,因为他受的痛苦,正是我那无辜的心上人在他之前所受的痛苦。这就是我的故事,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你爱上一个女人,或许你也会这样干的。不管怎么说,我听候你的处置。你愿意采取什么步骤就采取什么步骤好了。我已经说了,没有哪一个活着的人能比我更不怕死。”
福尔摩斯默默不语,坐了一会儿。
“你有什么打算?〃他最后问道。
“我原来想把自己的尸骨埋在非洲中部。我在那里的工作只进行了一半。”
“去进行剩下的一半吧,〃福尔摩斯说,“至少我不愿阻止你前去。”
斯特戴尔博士伸直魁梧的身体,严肃地点头致意,离开了凉亭。福尔摩斯点燃烟斗,把烟丝袋递给我。
“没有毒的烟可以换换口味,使人愉快,〃他说。〃华生,我想你一定会同意,这个案件不用我们去干预了。我们作的调查是自主的,我们的行动也是自主的。你不会去告发这个人吧?”
“当然不会,〃我回答说。
“华生,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不过,如果我恋爱过,如果我爱的女子遭此惨遇,我也许会象我们这位目无法纪的猎狮人一样干的。谁知道呢?唔,华生,有些情况非常明显,我不再说了,免得给你的思绪添麻烦。窗台上的小石子当然是进行研究的起点。在牧师住宅的花园里,小石子显得不同一般。当我的注意力集中到斯特戴尔博士和他住的村舍的时候,我才发现和小石子极其相似的东西。白天燃着的灯和留在灯罩上的药粉是这一非常明显的线索上的另外两个环结。亲爱的华生,现在,我想我们可以不去管这件事了,可以问心无愧地回去研究迦勒底语的词根了,而这些词根肯定可以从伟大的凯尔特方言的科尼什分支里去探索。”
最后致意 第八章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收场白
八月二日晚上九点钟——世界历史上最可怕的八月。人们也许已经想到,上帝的诅咒使得这个堕落的世界显得沉闷无聊,因为在闷热的空气中,有一种令人可怕的静寂和渺茫期待的感觉。太阳早已落山,但是仍留有一道血红色的斑痕,象裂开的伤口低挂在遥远的西边天际。上空星光烁烁,下面,船只上的光亮在海湾里闪耀。两位著名的德国人伫立在花园人行道的石栏旁边。他们身后是一长排低矮沉闷的人字形房屋。
他们往下眺望着白垩巨崖脚下的那一大片海滩。冯·波克本人曾象一只到处游荡的山鹰,四年前就在这处悬崖上栖息下来。他们紧挨着站在那里在低声密谈。从下面望去,那两个发出红光的烟头就象是恶魔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在黑暗中冒着烟。
冯·波克是个卓越的人物。他在为德国皇帝效忠的谍报人员当中几乎是首屈一指的。由于他的才干,首先把他派到英国去执行一项最为重要的使命,但是,自从他接受任务以后,世界上真正了解真相的那么五六个人才算越来越明了了他的才干。其中之一就是他现在的同伴、公使馆一等秘书冯·赫林男爵。这时男爵的那辆一百马力的本茨轿车正堵塞在乡间小巷里,等着把他的主人送回伦敦去。
“据我对事件趋势的判断,你也许本周内就可以回柏林去,”秘书在说,“亲爱的冯·波克,等你到了那边,我想你会对你将受到的欢迎感到惊奇的。这个国家的最高当局对你的工作的看法,我曾偶有所闻。”秘书的个子又高又大,口音缓慢而深沉,这一直是他政治生涯中的主要资本。
冯·波克笑了起来。
“要骗过他们并不很难,”他说道,“没有比他们更加温良而单纯的人了。”
“这一点我倒不知道,”秘书若有所思地说。“他们有一些奇怪的限制,我们必须学会遵守这些限制。正是他们表面上的这种简单,对一个陌生人才是陷阱。人们得到的第一个印象是,他们温和之极。然后,你会突然遇到非常严厉的事情,你这就会明白你已经达到限度,必须使自己适应事实。比如说,他们有他们偏执的习俗,那是必须遵守的。”
“你意思是说‘良好的礼貌’之类的东西吗?”冯·波克叹了一口气,好象一个吃过苦头的人似的。
“说的是表现出来的各种希奇古怪的英国式的偏见。就以我犯过的一次最大的错误来说吧——我是有资格谈谈我自己的错误的,因为如果充分了解我的工作,也就会知道我的成就了。那时我初次来到这里,我被邀请去参加在一位内阁大臣的别墅举行的一次周末聚会。谈话随便得简直令人吃惊。”
冯·波克点点头。“我去过那儿,”他淡漠地说。
“不用说,我自然把情报向柏林作了简要汇报。不幸,我们的那位好首相对这类事情相当大意,他在广播中发表的谈话表明他已经了解了这次所谈的内容。这样一来,当然就追到我头上了。我这次吃的亏,你可不知道。我告诉你,在这种场合,我们的英国主人们可不是温和可 欺的。为了消除这次的影响,花了我两年时间。现在,象你这副运动家姿态——”
“不,不,别把它叫做姿态。姿态是人为的。我这是很自然的。我是个天生的运动家。我有此爱好。”
“好啊,那就会更有效果了。你同他们赛艇,同他们一起打猎,你打马球,你在各项运动中都同他们比一比,你的单人四马车赛在奥林匹亚是得了奖的。我还听说你甚至还同年轻的军官比过拳击。结果又怎样呢?谁也没有把你当一回事。你是个〃运动老行家〃,〃一个作为德国人来说是相当体面的家伙〃,一个酗酒,上夜总会,在城里到处游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你这所安静的乡村住宅向来是个中心,在英国的破坏活动,有一半是在这儿进行的。而你这位爱好体育的乡绅竟然是欧洲最机智的特工人员。天才,我亲爱的冯·波克——天才呀!”
“过奖了,男爵。不过我敢说我在这个国家的四年没有虚度。我那个小小的库房还没有给您看过。您愿意进来一会儿吗?”书房的门直通台阶。冯·波克把门推开,在前面带路。他咔嗒一声打开电灯开关,然后把门关上,那个大块头的人跟在他身后。他仔细把花格窗上厚厚的窗帘拉严密。等到这一切预防措施完毕,他才把他那张晒黑了的鹰脸转向他的客人。
“有些文件已经不在,”他说,“昨天,我妻子和家属离开这里到福勒辛去了,不很重要的文件已让他们带走。其余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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