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微凉》第11章


闯钡墓匦摹I锌梢彩翘袄返模庋桓龃鄹甙旱慕灰姿撬酪膊换岱攀值摹?br /> 这一切宫一曾有所察觉。她矛盾着。一边享受尚可全身心地给予,一边挣扎着这根拉紧的线,其间或许会停下,然而不等对方追上就又离开。这偶尔的停顿也不过是心情所致。宫一曾以为尚可不是一个执着的孩子,而现在她明白尚可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于是,她将她带在身边,拉到身旁,短暂停留,偶尔关心。
“你啊你,你把每一个路过你生活的人当玩物,却又坚信每一个玩物有灵魂。”云扬有一次喝醉酒对着宫一这样说。他用拿着酒瓶的那只手指着宫一,眼中是年长者对孩子的疼惜。如今想来,不论自己如何成长,在他的眼中始终是个孩子。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未改变过啊。所以他能包容她的任性,她的孩子气。与这个回忆相连的是这个平日儒雅如书生的男子惟一一次喝醉的样子。那个带着他的心离开的人还会不会回来呢?他没说,宫一不问。只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遭遇车祸死去的那一个,还是坐着飞机离开的那一个。也许她也是可以猜测出来的。只是那一天之后无论哪一个,她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了。在很久很久的过去,她还会天真的以为,他们永远那样模糊的混沌下去,不会爱,不能爱,在爱情之外笼上友情的幌子。后来才知道,“永远”这个词只不过是人类再美好不过的一个奢望罢了。多么奇妙的感情啊,改变了眼前的世界,摧毁了一切本以为会通向光明的道路。相信它就会落入地狱,不相信则永远到不了天堂。
宫一声轻叹。一滴水珠不堪重负地落下,打在玻璃上,滑下间断的尾线。紧接着无数或大或小的水滴倾巢而下,濡花了玻璃。外面的世界模糊了,浸到水里,湿淋淋的,把一天的暑气全压下去。
“天会变凉的吧。”暴雨把天下得更黑了,要塌下来一样。
宫一对尚可说:“我出去逛逛。”
“雨下得正大呢。”
“这样更好,人少。”宫一温柔地捏捏尚可微肥的脸蛋,“乖,在家等我。”
尚可还想说话,刚一张嘴,宫一就将食指放在她柔软的唇上了,笑道:“听话哦。”
宫一推开门,天空发泄情绪似的嚎啕大哭。一步,两步,三步……雨水滴落在宫一身上,濡湿了头发。她双手插入上衣边侧的口袋,微仰起脸迎接着雨滴。尚可拿着伞站在门口,最终没有递上去,一味痴望着宫一享受一样漫步在雨中,越走越远,直到雨帘掩住了她纤细的身影仍呆呆地挡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转身将伞随意放回伞架上,默默走进了后面的操作间。
宽阔的人行道上没有人。栽种在其中中央长型花圃中的草叶接受着雨水的滋润和洗礼。绿色显得愈发浓郁了。宫一伸手将一片枝上的叶子托在指腹上,手指轻柔摩擦。光滑的叶面升起暖意。她吐出一口憋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的气息,眨着被雨水打疼的眼。水滴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脸庞,在途中又汇入了新的雨珠,改变了原来的航道,不知了去向。她却是微笑的,嘴角不可制止地向上吊起。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应该很不舒服,可她完全没有讨厌或是不悦的神情,静默在雨里。仰望天空,铅色的云层遮蔽了一切,没有光。唯有雨线不知从那一朵云上落下来,砸进她的衣领,滴入她的眼睛。
一辆车沿着护栏缓缓驶向她所在的缺口处。路上的积水激起水轮划开去。新手吗?她站定在路边等待对方先开过去。然而车停在了她面前,散发出微热的气流。宫一先前已觉这车眼熟了,但如今相同的车型多的去了,看多了引起可能是认识的人的座驾也是有可能的。可车停下了,挡住了她的去路。就在她打算绕开去,另找一个地方过马路的时候,她这一侧的车门弹开了。
“你要去哪儿,我载你?”宫一退后一步,望向车内。一名男子由那边的驾驶座微微探过身子,这样对她说。
“啊,是你呀。”宫一略显吃惊。眼光左右游移了一秒多,“我在散步。”她笑起来像六月艳阳,一扫雨天的阴霾。
“那么是不上车咯?”端木抱以淡然的微笑再确认一遍。
“嗯,你走你的就好。”说完,她的笑颜就从车门处消失了,而后车门被重重关上。
端木趴在方向盘上,从前车窗中看那女子沿着护栏向前走,与她擦肩而过的撑伞人用好奇的目光多次回头看她。“如果是夏天的话,应该不要紧吧。”他将车滑入路旁的停车位,打开车门,来到雨的世界里。虽是夏天,可雨水依然凉凉的,透过他单薄的衬衣亲近他的身体。
宫一扫掉倒挂在护栏上的水珠,感受它们如水流汇合,顺着指腹的弧度低落到地面的水洼中。倒山峰状的水珠倒映出她身后人模糊的影子。宫一回过头,是那个人,也没有撑伞,陪伴自己站在雨里,脸上柔和安然的表情总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安宁和愉快。一点没有面无表情时会出现的僵直和冷漠。
“你是弥勒佛吗?”宫一站起来,不想仰望眼前这个人。她觉得有光刺入眼睛,想来应该是雨滴导致的。
“我也不是会陪任何人淋雨的。”端木一开口,笑就从他的身体中溢出来了,在他的嘴角,眉眼间盘旋。
宫一继续向前走,说:“总是傻呵呵的笑。”
端木没有反驳,跟在她身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之间保持了不用四处张望也能知道对方位置的方位。
“我发现你异常的闲呢。”宫一见他真的跟来便开口挖苦。
“只是不用坐班而已。相对比较自由。但真要计算,也算是24小时都在工作的那一种吧。”
“晚上都不得清闲啊。”尾音明显一转,意味深长,带着点讽刺和鄙夷。
端木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反倒是宫一表情不自然地转换了一下,咬了舌头。她不知道是自己最近和那帮恶劣的家伙走太近影响了思维模式,还是面对他就不自觉的想把他描绘的更加不堪一些?
“嗯。因为有关于设计的工作,一有灵感就要记录下来,以免忘记嘛。可能是白天想太多,晚上做梦有时候也会是关于工作方面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呢。”
他回答的很自然,或者说是太自然了。宫一心里徒升起一阵烦躁。他貌似单纯得像个孩子,白纸一张可以任人涂画,可又永远无法涂黑。这样的人让她觉得自己身心都是污秽的毒物。可是他的这份纯良太完美,饱和到忙上可能被撑破。他的行动语言和她内心最深的那份期望有意无意地叠合。这使宫一觉得自己不单被扒光了衣服,连人皮也剖了,只剩下一颗心展示在他的面前。他从这颗连她自己都弃置的心里提纯出她的想法,再由他的嘴说出给她听。太危险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个男子会从她这儿挖掘出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作为宫一的自己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探测器的。她如此这般定义,并且推导出另一个等式:
接受了这个男人的人,不会是宫一,不会是自己。
宫一停下脚步。脚边是汩汩流向下水口的雨水汇流。眼前是一个五分钟就能走到后门的街心公园。一圈圈矮草墙充当了围栏将鹅卵石的小路包裹在其中,在雨天安宁地隔离了城市的杂念。
端木也驻足看向已经有云开天明之势的天空。在傍晚之前雨就会停了吧。
“这里居然还有个小公园啊。”宫一说。看来她也是第一次走到这里。跨过八道杠的盲道,迷宫般的小径蜿蜒通向公园中心的花坛旁。
绿盈盈的一蓬,草叶在雨滴的打压下摆动。在众多草叶的映掩下,大捧大捧的淡色紫阳花还没有谢下去。雨水的湿气把花朵包围,形成类似微光的外围。
“是晚开的绣球啊。”端木想想月份这么说道。
宫一伸出手指抚过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细腻的纹路,有花独有的娇嫩。花球微颤,抖落一片云雨。她掏出手机对着雨中淋得洁净的花朵按下快门,然后调出电话簿。光标在中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下滑动。也不知是否发出去了,她合上手机翻盖收入口袋中。
端木在她身边默默看着,看她微皱的眉,看她犹豫的神色,看她唇齿微启无意中的叹息。他看她凑近手捧的球体。雨中的淡香与她嘴角的笑容一样几不可察。雨水在他已尽湿的发梢结成圆润的小珠,倒映出这只定格了瞬息的画面。
宫一回过头,端木正好把视线从手中手机屏幕上移过来。两厢对视,一时都没有说话,万籁俱息。
耐不住安静的女子率先开了口:“啊,你还在这儿啊。”她说。
端木哭笑不得,这是短暂的选择性失忆,还是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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