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死亡》第9章


“我前天见到了他。”我淡淡的说。 
“我不惊讶,他每年都会来我们这里一次打听你,他不久前刚刚走。”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我惊讶了很久。 
在弟弟家我住了一周离开的。 
回到海南之后,我有踏踏实实的做了两年,这两年我一直把心放在企业发展上,规模不断的扩大,从原来的小作坊发展成有几千人的企业,在海南有了一定的影响,也在全国分别建立了11个办事处。 
丹增的名片一直放在我的桌子里,我一直没有联络过,去北京出差也没有找过他。 
今年我整整40岁,丹增已经54岁了,一个54岁的男人已经步入了老人的行列,如同我也快成了一个老女人。我想我已经拥有了他的一生,我让他没有忘记。这十年他找我的心路过程让我满足了对他的报复,而我的青春和爱情也同时封冻在属于他的那个遥远的世界里,不再启封。 
婚姻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爱情已经逝去,婚姻又是什么?我相信我的生命还会有几个十年,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在平静中度过。这两年我的失眠的顽症也已经好了,精神状态也不错了。 
我离开弟弟家的时候告诉瞿珊,不要让丹增再找我了,我需要会主动联系他。后来挺瞿珊说,丹增听了我这些年的情况哭了。 
我突然想起小的时候,我在雪山的阳光里找自己的影子,那时我一直觉得那个影子应该是一个神,是的,是复仇女神。 
一切都是谶。 
。。/(十一)
桑吉来了电话,高兴的叫着我妈妈,我说:“快说,有什么好事?”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病一直没顾得上问桑吉的情况,反正有速卜的母亲照顾,我根本不用担心的。
“我有男朋友了,嘻嘻。”
“哪里的?”
“是速卜啊!”
“真的啊?”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我不配他吗?”
“配!配!”我说着,热泪纵横,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什么时间结婚?”
“你说!”她撒娇的喊道。
“春节吧,到北京去结婚,速卜还没有去过北京呢。”
“我也没有去过啊!你真偏心。”
“对对。我安排。“
放下桑吉的电话,我百感交集,孩子们都大了,我的速卜要结婚了,而且跟丹增的女儿结婚,我们真就老了。是啊,丹增也有57岁了,快到花甲的年龄了,人生如此的无常,速卜的今天我也对得起他的阿爸了,这个给了我生命的恩人。如果我当时葬身鱼腹,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所谓的爱情,又会是怎么的飘渺成一种回忆,慢慢的淡漠成云烟。我又是谁?谁会永远的记得?
速卜的阿爸,为我死了,我却不是天天的悼念,如果我不是留在海南,如果我不是有条件拉扯起速卜,这可怜的孩子又会怎样?生命太短暂了,有什么还有比生命的价值更昂贵的吗?没有了生命何谈感情?包括健康也如此。
也许,速卜和桑吉的婚事给了我一种震撼,在我紧张忙碌着他们的婚事的过程中,精神上意外的好了,当然我一直按康宏的医嘱服药,平日里的情绪变得豁达多了,对于过去的许多事情,一下子看的淡然了。主要是对丹增的问题。
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原来他也已经住院治疗了,后来我才发现是康宏的帮助,我知道这些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二月的北京,乍暖还寒,我带着两个孩子还有速卜的妈妈以及公司的一些人一起来到北京,康宏说也一起过来,但是最后没有来,说是有几个病人不放心,我也没有强求。
婚礼是在北京西城区的一家大酒店包的桌,事先办事处的人已经安排的基本就绪了。
婚礼开始了,从电台请来的支持人口若悬河介绍了新郎新娘的情况,接下来介绍双方的父母,新郎的家长是我和速卜的母亲,新娘的家长自然是丹增夫妇。双方亲家认亲,丹增坐在轮椅上显得那样苍老,由他的妻子推着与我们握手,他的妻子激动的看着我,传导着女人间的心声。
两个孩子向家长行礼的时候是最后走到我面前的,而且双双跪下在我脚下,向我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长磕头谢恩,许多人哭了。我扶起他们深深的拥抱着。
婚礼结束后我没有在北京多呆,第二天赶回了海口,整个过程我几乎没有与丹增有更多的说话的机会,但分明感到他的感慨动情,这不重要了,保重吧。
在康复中心的院子里,我遇到康宏。这么快就回来了?康宏看见我惊讶的问。我告诉他婚礼举办的很顺利,而我看见丹增表面上虽然很平和,但内心的抱怨已发展成厌恶,婚礼一结束就不想再见到他,按道理说我们之间早就不该再有这种情绪了,无论好坏,一辈子都快过来了,不应该再在意什么了,我怀疑还是病态,所以害怕情绪会有什么不利的变化,赶紧回来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恨他吗?”康宏问我。
“不!”我实事求是的说。
“你爱他吗?”
“我说不清,总觉得这辈子没有实现我们过去约定的一些事情而心里不甘,包括去什么地方旅游的计划,也许逐一实现了就会放下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而他如果现在死了,我就会轻松了,不再指望。其实他现在都是轮椅上的人了,我还是不甘。可能我们过去的感觉太美好了,或者说憧憬太美好了,也许还是病的问题。你说怎么办。”我对康宏急急的说出了这番话,也没有考虑后果,不知他听了会是什么滋味。
“是感情,不是病。”他说。
“我为什么放不下?已经十几年了。”
“曾经的拥有刻骨铭心。”
“怎么办?”
“维护这种美好,转化形式。,只能如此。”
“试过,不成功。”
“我们结婚吧?”康宏突然平静的说。
“为什么?”
“试试。”
“我考虑。”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好的,再见。”
我回到家里,吃过药之后,想睡觉,觉得疲惫极了,浑身不舒服。
我和康宏结婚了,是在他跟我提出结婚建议的第三天决定的,第四天我们就结婚了。
说是结婚,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去旅游,甚至没有请亲朋吃饭。只是我们搬到了一起,房子是我的,他和我每人各自一间卧室,书房让给了他,我在卧室了放了一台电脑和一个书架,兼做书房的功能。
当天晚上我们简单的在家门口附近的一个餐厅一起吃了一顿便餐,两菜一汤,要了一瓶啤酒大部分是我喝了。他不怎么喝酒。
他不喝酒的习惯是我最最无法接受的,而丹增嗜酒正是我所喜欢的。一边喝着啤酒,我一边回忆着我和丹增最后一次愉快的喝酒的情形。
那年四月,我和丹增一起去看山,住在山脚下农人的小屋里,孩子般的笑语,流淌在黄昏的山谷中,那似是久违的却又不曾感受的情怀。
“这是一棵什么树?”沿着村边的碎石小路,我们一直走到山脚下的树林中,他总是这样无知的话题,而我同样的无知着。在一口废置的深井前,他调皮的投下一粒石子,“咚!”那声响沉闷的告诉我们,井很深的,那曾经是山民们一桶一桶将井中的清冽担回家中的喜悦,村中的各种趣事,因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热切的攀谈变成了故事。 
“我会把你推下去,信么?”他郑重其事的说。 
“你不会的!”我轻描淡写的恐惧着。 
他的玩笑总是没边儿,而我是从他的玩笑中感受着天真的快意,甚至从他在一朵紫色的野花前,感染他轻松的愉悦。 
累了。我们分别坐在青青的石板上,那是不知什么年间从山上滚下,或许经过了陆地沉降海水的剥蚀后而卧进泥土的山岩,不再锋利峻峭,却依旧享有着山的风格。在此恬息,总是让人感慨万千着。 
“你说,我们如果是二十几岁的农村文学青年该多好?而且羞涩的恋爱着。”我用遐想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山,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点儿都不调侃。 
他并不嘲笑的笑了。 
“有一首诗:姑娘长的漂漂的,两个nǎi子翘翘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心儿觉得跳跳的。挺文学吧?” 
“呸!你真黄!”他鄙夷着,突然走到一颗杏树下,掐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青杏,吃了。 
就这样我们纯洁的欢乐着,仿佛忘了许多许多的烦恼,我们彼此最最快乐的事情是我们在一起时就是孩子。 
“吃饭去喽!”我们欢呼的下山了。 
一碟山蘑菇,一碟叫不上名的野菜,一盘花生米,一大盆玉米粥,一小瓶白酒,五瓶啤酒,两包烟,我们又人生理想着胡说,怎么就喝不醉呢? 
酒间,他闹着要看月,乡村的田野上的一弯新月,我们寻找着勺星,之后我们欢畅的做那种事,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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