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记》第8章


?”
我吞了口口水,发出了很不体面的“咕”的一声,我说:“是的,我可以搭你的车吗?”
少女笑着说,“当然可以,请进来吧!”
我踏上车,少女一直掀着车帘,车厢内也点着牛粪灯,使整个车厢笼罩着一层温暖的淡黄光芒。
我正想一步踏进去,却忽然发现整个车厢都铺着丝绣的地毯,那少女一双纤足踏着雪白的丝履踩在地毯上。我立刻又收回了脚,因为我的鞋刚才在下崖的时候踩了一脚的泥,如果我冒然踏进去,必会把那么精美的地毯踩得一塌糊涂。
少女的眼睛瞟到了我的脚上,她微微笑了笑,我脸上一红,说:“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少女看了我一眼,“进来吧,你全身都湿了,如果呆在外面,会冻坏的。”
这少女语音本来就十分柔婉动人,再加上殷勤劝慰的神态,我立刻又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迷糊起来。
本来我也并非没见过美丽的女子,但这少女不仅美丽,全身都带着一种淡然温婉的气质,而且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荒郊野外,见到这样的一个少女,整件事情都带着无法言喻的神密感。
我又一次想到了聊斋里那些遇到美丽狐仙的书生,这种情景实在是太象了。
我脱了鞋子,进入车厢,车厢很大,布置得十分舒服,在车厢的正中放着一个大大的牛粪火盆,围着火盆三面都是用提贝刺绣装饰的软塌。
我在少女的对面坐下来,觉得我自己在这样肮脏的情况下无论坐在哪里都是不合适的,然而那个时候外面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而且我也对这个少女充满了好奇,也便顾不了许多了。
在我进入车厢后,耗牛车又开始慢慢前进,耗牛是一种走得极慢的动物,但却十分能耐寒,旧时的提贝人经常用这种动物作为运输工具。这车走得极稳,坐在里面的人几乎无法感觉到车子在前进。
提贝族少女一直在对面看着我微笑,她问我:“你是中国人?”
我连忙点头,我本来并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但一看见这个女子,我居然变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说:“你去哪里?”
我说:“我是到那西达泽寺去的,但刚才遇到了一点意外,我开的汽车翻到了崖下,幸好我反应快,临时跳车,因此才保住了性命。”
少女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你也去那西达泽寺吗?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正是到那里去,我们倒是可以同行。”
我精神一震,连忙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叫燕楚,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少女微微一笑,她说:“我叫央金!”
央金是一个极普通的提贝人女子的名字,在我认识的提贝人妇女里,至少有三四个是叫这个名字的。
这时车外的老者挥了挥长鞭,耗牛立刻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耗牛奔跑,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动物是不会跑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它们不仅能跑,还跑得极快。
耗牛开始奔跑后,车子就变得颠颇得多了,我们也不再交谈。
央金似乎有些疲倦,她斜倚在绣榻上,姿式说不出地娇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淡淡的灯光照着她淡褐的肌肤,隐隐泛着珠圆玉润的光芒。我本是最不喜欢提贝族女子的肌肤的,尤其厌恶她们由于长期日照而留在脸上的红斑,但这个女子,便是脸上淡淡的红晕也是那么招人怜爱,完全扫去了我以前的偏见。
耗牛奔跑后,速度就变得快了许多,我们终于在午夜前抵达了那个牧民聚集区。
提贝族的牧民经常由一个个小部落组成,一个部落有时只有三五家人,多的时候可能有几十家人。
一家人便是一两个帐篷,我们到了后,这个部落的人们早已经入睡,但牧羊犬却立刻鸣叫了起来,本来黑暗的帐篷也开始一个个点亮了灯。
那个老者一眼便认出了部落首领的帐篷,他径直走过去,在外面叫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中年的男子披衣走出来。
那个老者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立刻露出十分惊异和欣喜的神情。
当时我们已经走下了耗牛车,但并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车边上等着老者交涉。
那老者说了什么话,我并没有听见,只看见中年男子立刻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双膝一弯,似乎便要跪倒,央金却立刻说:“请起来吧!天气很冷,不要再多礼了。”
那个中年男子听见了,便不再跪了,马上跑回帐篷去准备一切,过了一会儿,帐篷里他的一家老小就全部走了出来。
他又回来,很恭敬地说:“请您住我家的帐篷吧!”
央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似乎这是十分礼所当然的事情。
我心里一动,看央金的样子,定是平日一直受到人们的尊重,她的身份看来必然不简单。
央金走了两步,回头向我招了招手,那个中年男子看见她对我招手,也立刻对我露出十分尊重的表情,我对他笑了笑,向央金走去。
央金低声说:“今天晚上,你要和我住一间帐篷了。”
我知道提贝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介意,但我多少有点尴尬,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让我与她住在一个帐篷里,虽然并不代表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是一个汉人,却觉得于礼不合。
我刚想推辞,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对着我嫣然一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女子的微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我竟身不由已地跟着她一起走入了帐篷。
这帐篷内甚是温暖,而且也打扫得十分干净,我知道提贝族的牧民由于长期游牧,因此卫生条件十分艰苦,但这个帐篷的主人,似乎比一般的牧民注意清洁,进入帐内,并没有闻到一丝异味,不仅如此,空气中居然还有一丝淡淡的芬香。
我看了牛粪炉一眼,在炉中,被加入了一种清草,这种草名为曼陀罗,本是印度的特产,在提贝甚难得到,这个部落的首领定是因为央金来了,才把这种草加入炉火中的。
央金坐在正中的塌上,我看了她一眼,远远坐在另外一边,然后我问她:“你到底是谁?为何他们对你如此尊重?”
央金笑了笑,她并不回答我,却问我:“你为什么去那西达泽寺,你是信徒吗?”
我摇了摇头,“我是去找一位上师的。”
央金说:“你找哪位上师,也许我认识。”
我略一沉思,觉得没有隐瞒她的必要,“我是寻找一位名叫雪桑的上师。”
央金立刻说:“那巧得很,这位雪桑上师,也正好是我的师傅。”
“哦?”我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在我来以前,李凤梧曾经对我介绍过,雪桑上师在蓝教中的地位甚高,就算是他的徒弟,也都是辈分很高的人。“想不到您是一位大师。”我这样说的时候,语气自然变得和刚才不一样,多了许多尊敬之意。
央金笑笑,有些无奈地说:“是啊!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一个女修师。”
我一愣,便不再言语,我知道提贝民间,素来传承双修之术,如果央金说她是一个女修师,这里面很可能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指她是一个从小开始修行的女僧侣,第二种,是指她也从事双修,以帮助异性教徒达到双修中极大喜乐的境界。
我知道双修在一些教派中极为盛行,而且信徒都认为是极为神圣的事情,但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曾经与不同的男子进行过这种仪式,我心里便不由地有不舒服的感觉。
央金显然是一个十分敏锐的女子,她定是一下就看出了我的情绪,但她只是说了一句:“睡吧,明天还要走很长的路。”
我点了点头,合衣躺下,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但仍然十分肮脏,我想起那个年轻的护法,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能是太疲倦了,我很快地进入梦乡,然而,我是一个从小就接受过严格武术训练的人,就算是睡得很沉,我的感官却仍然保持着警惕,虽然在退出江湖后,这已经越来越不必要,但多年来的习惯,始终无法改变。
我估计是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帐外传来弹指的声音,当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我便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但我却没有动,甚至连呼吸也保持着和睡着时一样的沉重。
我听见央金坐起身来,她似乎走到我的身边,我感觉到她轻轻地推了我一下,但我仍然假装睡熟。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做,我总是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从她出现的方式,到她的身份,都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地方。
而我一到提贝,马上就遭到刺杀,这也使我不由地开始担心我的处境。我本来并没有想到提贝之行会有什么危险,但现在的情况却正好和我预料的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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