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霓裳》第10章


碧月阁力几日,花姑娘撒了盘子不做生意,一天到晚撑着酒喝,已经到了烂醉如泥的地步。这天,星儿打了一铜盆的热水进里屋,碧月喝了很多的酒,醉的一塌糊涂,经过青儿和梁妈的侍弄,已经吐的干净了,但脸儿还是有些苍青发白。
她懒洋洋的望着小心翼翼为她擦拭嘴角和颈项的星儿,咯咯的笑起来,没等星儿腾出受手去,便一把扯住毛巾,笑道:“好生漂亮的小姐,那么多的男人都爱你,得了小裁缝还不满足,还有我的剑雄!呵,不,你不是要跟小裁缝私奔么,你既私奔了?又怎能跟你家夫君成婚呢?啊,哈哈!难不成你还有分身的本事?”
星儿一听唬了大跳,忙拧了毛巾过去给碧月擦脸,一边哄她道:“姑娘是醉了,擦罢脸子快快睡了吧。”
“我才没醉!我清醒的很,我在这做牛做马,吃苦受累,给千人骑,万人跨。。。。。。就挣这么一点点银子,除了一身穿戴外没余下什么了。。。。。。”花碧月虽然是醉的稀烂,但那晶亮的大眼睛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直直的看着星儿,里面燃着一对火,把她眼角的泪给烤干了,“我得那点钱啊,却给戴家的小婊子,啊呀呀,我辛辛苦苦的挣了钱,让她去跟我的男人天长地久的睡觉去了。。。。。。”花碧月骂到后面居然发出了尖利的类似母狼般悠长的哀嚎,听得一边的星儿毛骨悚然。
突然,听得外面的门帘响,王军长身穿雪青色长衫,外罩一件细纹百福图缎子上衣进来了,看来是已在帘外听的分明,虽是便装,但一身杀气腾腾,星儿想要上去阻拦,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王剑雄径直过去,将一杯冷茶泊在碧月脸上,使得她一激灵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呆着脸看他,眼里的火光被茶水浇熄,散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来,王剑雄抄起两袖,掀开前摆,一脚踩上贵妃榻,揪住碧月的长发,厉声喝道:“贱人,你知道些什么?说!戴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碧月慢慢的清醒过来,直直的凝望着剑雄,无声的笑着,脸儿如同水中的影子摇摆不定,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欲坠不坠,在暗黄的灯里闪着光。。。。。。
月仪跟小裁缝私奔的事情败露在他们出逃的那天晚上,不,应该说从花碧月酒醉供出这件事开始,月仪的命运就开始步入了苍黑而溅着鲜艳血色的浓夜里。其实花碧月也不是故意把他们送上绝路,月仪和小裁缝之间的爱情本来就脆弱如绸,一点点明火就足以断送它所有的美妙华绮。
是夜,月仪穿上她那件她最喜欢的深青蓝色浮着大牡丹花的旗袍,外面罩着一件薄衫和艳紫色大毛毛镶滚斗篷,提一只装满首饰竹提漆面的小框。往花园处后门出来,那看门的婆子原是绣儿的亲戚,有了头几遭,又多收了些银钱便也不避讳,只道和前几次一样,便小声吩咐她快去快回。
月仪疾步走出戴府,夜晚的街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来去,月光撒在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冷冷的蒸起淡白色的雾,有闪亮的东西在月的雾里发着光。
她心里喜悦,如同兔子在跳,脚步也放急了,转过了几个街口,果然见得马车停在那条街的尽头,韩平一身黑衣,在马车上探出头来,向她挥手。月仪不禁在月下咯咯一笑,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脆,晃若玉磐的叩击,又似绝响——月仪那珠绣小皮鞋的细跟一不小心嵌在石板缝里,她慌忙弯下腰去把鞋跟从石缝里摇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夜色的寂静,月仪心生一悸,哆嗦着抬起头来,韩平已经伏倒在马车上,落下了半截身子,他的手在半空里用力的摇晃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但很快的便垂了下来,微微的抽搐着。
月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小裁缝刚才不是好好的么?活生生的向她挥着手呢,她扔下筐子,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凝望着他的脸,韩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上的伤口不停地涌出鲜血,月仪呆呆的看着他,想用手去捂住那不停流出的血夜,但一切只是徒劳,他的血夜在静夜里弥散出一种甜腻的腥香,像一朵巨大的虞美人在盛放,在她的眼皮低下,那么近的,迅速绽开他的花瓣,把生命也想花香一样喷吐出来。。。。。。
月仪的手抖的几乎不能控制了,她凝望着情人垂死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像明星蒙上了灰白的云翳,韩平的脸色苍白如纸,薄似欲化的冰。月仪的双手已沾上了情人嘴边的血沫,细小的泡泡柔软的依次破灭,缠绵眷恋一如他多情的吻。。。。。。
月,是冰黄的颜色,犹如裁衣剪下的一弯,飘落在幽蓝的水中。月已面向这月亮,忽然间感到冷,她剧烈的哆嗦起来,前仰后合,猛烈地自己都抱不住自己。王军长铁青的脸在对面街角的夜色中显现出来,他如释重负地拍拍刚装进腰间的枪,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仆人说:“将尸体抬走,送戴小姐回家。”
戴府在这一夜安静的出奇,连狗叫声也没有,夜,已经深了,有几只大红的灯笼恍如萤火飘动,映衬着戴家女眷华服绫罗上的浮光,像幽深的池水中尚未入眠的锦鲤,王军长的马蹄声一直跟到了戴府门口,得得的转了个圈子,回去了。。。。。。
没有人会过多的注意紫园陈列室里那张毁了一半的照片,那样美丽的小姐,如何被自己的家人憎恨成这个样子以至于连照片都要烧掉。戴氏的家史只记录到月仪私奔便嘎然而止,其他的只能让我们通过传说和园中遗留的一点蛛丝马迹去推想。。。。。。
月仪真正剧变是在她婚礼的前夜,那时候她已经在闺房里被关了整整三天了。在这三天里,她愿意吃送进来的任何东西,除了昏昏沉沉之外,她的一切都很正常,小姐的双眸依然明亮如星子。
“没事,只要让她嫁了,沾了男人的精血,她就好了。”老太太是过来人,面上轻松地安慰着长媳
但大奶奶是悲伤而愤怒的,月仪把她们长房的脸丢尽了,“可是王军长会不会,会不会怀疑我们的姑娘已经不清白了,我们要不要做点准备?”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是王军长把她捉来的,难道还会嫌弃她,说不定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现在不光不悔婚而且还要把婚期提前,你看他都不在意这些,我们何必再去做些手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可记住了?”老太太以大局为重,一改往日的严肃与冷漠,柔声细语起来。
没有被责备反而被安慰的大奶奶感动的泪流满面,不停地向老祖宗点头,最后竟埋脸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可是,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当大奶奶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碧罗,老太太房中的翡翠和侍候小姐的凤绮捧着新做好的大红色真丝织锦新服走进月仪房间时,她惊愕地发现坐在床上的月仪居然还穿着那一天私奔的鲜青蓝色的牡丹织锦旗袍。
大奶奶顿时面生怒色,转脸向凤绮,凤绮也不解道:“我走的时候明明小姐穿的还是睡衫子。。。。。。”
她这话刚说出来就被小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你们不是接我去结婚么?我得衣服已经穿好了,韩平说我穿这件最漂亮,所以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个使女听了这奇怪的话,面面相觑。大奶奶不快地道:“你要结婚了,不要说胡话,你要嫁的是王剑雄军长!你现在得换上这件红礼服。”
月仪没有理会母亲,只是咯咯一笑,转过身去,拿出一个带镜子的小檀香木盒,拢拢头发说:“什么王军长啊,妈真会给我开玩笑,我得夫君是韩平,他有一双巧手,会裁各种各样最新式的旗袍呢!唉,对了,凤绮,你快过来给我看一下,这边好像还有点毛,你给我倒点头油来。。。。。。”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大奶奶有些慌了,因为她发现月仪的表情很认真,她不像是在捉弄她们。现在一屋子都是亮晶晶,黄灿灿的烛光,她的女儿已经化好了盛装,在灯火的隆重下明眸善睐,她是那样的美丽,面色仿佛月光般皎洁,神情宛如一江秋水,而红唇是在秋水上浮动的鲜艳枫叶,它漂浮的那样的快,让大奶奶的头发起晕来,她忽然觉得面前极致的美丽是多么可怕,她真不知道一切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大奶奶把冰凉的手指按在前额上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哆嗦地抬起手,指向月仪道:“去,给我把她那身怪模怪样的衣服扒下来烧了,换上新装!”
几个使女得令,包抄过去,抓手抓脚,强行脱掉月仪身上的衣服,可就在这时,月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怨毒的光,她发出一声只有兽类才能叫出的怪嚎,拼命地挣扎起来,大奶奶恐惧的发现,月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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