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第33章


能够归来。刚毅的侧脸,像极了——叶景琰。
在画面切断的那一刹那,巨大的吊机,从海里脱出宝蓝色的车身。没有任何解说,却预示着结局将至。黎夕看见画面里的男人,疯狂地跑向某一处。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在电视机面前的她,居然——感同身受。
她捂住嘴,不停地抽噎起来。泪水顺着脸庞一路向下,她有些惊恐地蜷缩起来,以一种保护欲极强的姿态。她不像是在哭泣,反倒像是在极尽惨痛的哀号。
她难以置信。如果眼泪,可以乞求平安的话。她一定,愿意流尽所有的眼泪,即便是瞎了,也愿意。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啊,从孤独的年纪,一直陪伴她的朋友啊。是那个,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安慰她。之后,再毫不留情地替她欺负回去的朋友啊。曾经,她是她的稚龄伙伴。而如今,她是她的亲人啊。
她的,卢卿。
电话声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黎夕颤抖着双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急迫切的嗓音响了起来:“江黎夕,你在哪里?”
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他害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样的生离死别。关于黎夕,江聿琛所有的冷静,所有的沉稳,都会在一瞬间化为无形。
黎夕隐忍着抽泣的声音,挣扎地捂住唇,不敢发生。却被江聿琛悉数听了进去,他的心脏,忽然就像被人一把攥紧了一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黎夕,别怕。我现在来找你,你在家是吗?”
破碎的音节,从她的喉咙里传出。江聿琛依稀能辨别出,那是一个单音节的“嗯。”
他说了最后两个字:“等我。”
你会在脆弱的时候,想要依赖他。
你会在无助的时候,忘记要恨他。
因为他是江聿琛,
深藏在你心底的江聿琛。
chapter 32
当刺耳的门铃响起的时候,黎夕依然抱着膝盖,以一种自我保护感极强的方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开门,又是哪里来的力气,才能站在江聿琛的面前。
略带锈迹的防盗门,伴随着些沉郁的吱呀声,缓缓敞开。江聿琛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充斥着焦灼的痕迹。甚至,连原本一丝不苟的法式衬衫,也因为主人的焦躁,而扯开了一个扣子。
大门敞开的瞬间,黎夕看见,一双缀着黑色袖扣的手,徐徐抬起。之后,一气呵成地把她拢进怀抱里。他说:
“别怕,我在。”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黎夕抽痛不已。似乎在她漫长而又孤独的二十五年岁月里,从没有人这样说过。一时间,委屈的情绪就像是潮水般涌来,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抵挡不住。
“江聿琛,是假的?是假的对吗?”她依附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一双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脊背,极尽温柔。
男人的话音顿了顿,像是不愿意触及她的悲戚:“你,全都知道了?”
她突然仰起头,含着眼泪看向他:“江聿琛,卢卿不会死的,是吗?”
泪痕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江聿琛心疼地把她按进怀里,紧紧地禁锢住,就好像这样,他就能少痛些。
“江聿琛,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卢卿没死。”哽咽的声音,沉闷地从他的怀里溢出。江聿琛几乎能感受到,温热的眼泪,透过衬衫的微薄,沁入他的肌理。
“黎夕,对不起。”他的话音微微有些犹豫,像是下定决心才说出来的:“我刚刚收到国外来的消息,卢卿自杀身亡。”
冰冷的字眼,自杀身亡。
她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离体内。绵软的躯体,就像是一个空壳,顺着江聿琛的身体,倒下去。她直直地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无所有,极尽绝望的迷失者。哭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表情,以及类似歇斯底里的绝望。
江聿琛蹲下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是在互相取暖:“黎夕,地上凉,起来。”
她眼神空洞,没有看向他。她遥遥地望向窗外的远处,像是能从中看出什么一样。江聿琛无奈,只得打横抱起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电视机里,午夜新闻已经结束。取代它的,是一档安详的音乐类节目。浑厚的女声,伴随着低沉的曲调,融入这样氤氲的感伤之中。如同,在为她逝去的朋友,哀悼。
黎夕没有发出任何呜咽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哭着,滴答滴答地流在沙发上。布艺质地的沙发,被染上了深沉的颜色。许久后,她自嘲式的笑了笑:“江聿琛,我以后……就没有朋友了。”
干涸的唇瓣重新张了张,她偏过头,看他。彼时,江聿琛亦是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的。就好像,只要他不看着她,她就会随风飘散一样:“江聿琛,你知道吗?卢卿是我从小唯一的朋友,从十岁那年认识她之后,我就好喜欢她。”
眼神微微眯起,她像是在回忆过去:“她就像是阳光一样,每次我被欺负了,不开心了。她都会站出来,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我知道,她也是会害怕的。她那么的爱叶景琰,她害怕他离开她,她害怕他不爱他。她想要占有他,却发现,每一次占有,却让他更加远离她。她过的很苦,可是又有谁关心她呢?”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阻止她嫁给叶景琰,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她得了抑郁症。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她将目光移向江聿琛,想从他的黑眸里,看出点什么,可惜一无所获:“江聿琛,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拽着他的衣袖,以一种极其卑微的方式哀求着。
江聿琛蹙眉,英挺的眉宇里,有浓到化不开的哀伤。他小心翼翼地圈起她,声线温柔,像是在呢喃:“黎夕,不怪你的,这些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执着的东西,而卢卿想要执着的,是叶景琰。”
“可是,只要她或者,她活着就好了。”满脸的泪痕,让她看起来憔悴非常。
他紧了紧怀抱,像是怕黎夕逃走一样。他鲜少用那种安慰的语气,同她说话:“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呢?卢卿有自己的选择,也许这样,反倒对她是解脱。”
哽咽声再一次响起,却让江聿琛感到心安。比起看见黎夕空荡荡的眼神,或许释放,能让她更加舒服些。
卢卿的选择,可能是想让叶景琰记住她一辈子。而江聿琛的选择,则是永远是静默的守护。
**
漫长的飞行,开往欧洲,卢卿与叶景琰的所在地。
黎夕将目光偏向窗外,几万英尺的高空,底下的一切,都成了蚂蚁状的小块。云层密密麻麻地飘忽而过,在飞机的穿透下,散往各处。
身侧,男人温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像是在抚摩一块璞玉。而她的指尖,是冰凉的。她现在,还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下飞机的那一刻。
那双洋溢着暖意的手掌,像是在无声地倾诉着:“别怕。”
吞噬卢卿的欧洲土地,就像是嗜血的漩涡,挣扎无能。她有时候,真的是很佩服古人的造字水平。客死异乡,真是贴切。
**
葬礼,永远是属于黑白的颜色。虽是在国外举办的,但一切都秉持着国内的传统。肃穆的灵堂里,奏着哀乐。叶景琰站在一旁,孤独到,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黎夕不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踏进这里的。卢卿的遗体,被摆灵堂的中央。入殓师卓越的化妆技巧,几乎能让所有人觉得,卢卿并不是永远的离开了,只是沉睡了。
卢卿临走前,跟她快意告别的样子还在眼前。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变成了冰凉的尸体,躺在这里。冷,铺天盖地的冷。
身畔的江聿琛,看出了黎夕的绝望。伸手小心谨慎地覆上她的指尖,给予她温度。他陪着她,一同行了礼。然后,照例地走到叶景琰的面前,示意节哀。
但黎夕,显然不会这么温顺。
她的唇角,抿地极紧,有无尽的怒意,泛滥成灾。左手的指尖蜷曲着,轻微中能够看出,它的主人正在隐忍着颤抖。
啪——
响亮而刺耳的一声,在灵堂里作响。彼时,宾客散去了不少,剩下的,大多也是卢卿的家人。
“叶景琰,我这一巴掌,是替卢卿打的。”她甚至,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她在克制,克制住自己的软弱。
江聿琛站在一旁,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对于卢卿与叶景琰的这场感情,不仅是黎夕,江聿琛也看的极为通透。一个人疯狂的爱着,一个人偏执的不爱,结局,必定是悲剧。只是,没想到,这个悲剧,会如此凄惨。叶景琰欠卢卿的,恐怕他还不了了。
黎夕扬着脸,极力地控制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从我认识她起,她就像个傻子一样爱着你。她不笨,但对你,永远都不精明。你说你不想谈恋爱,她就一直等你。你说你要去服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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