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烟云》第65章


于是一路逆着人流找去,却走进了一个无人的院落,捂着发热发痛的手腕,直觉的要逃。
园中的僧人却一转头回来,对着我:“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暂且歇一歇,喝杯清茶也好。”
我后退着连忙摆手:“不用了,我看这里也没有人来,想来是重地不方便进入,我也就不打扰,告辞。”
眼前似乎有重影重重,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说,离开,离开这里。
“有果必有因,前世因,今日果,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阿弥陀佛。”
于是,片刻之后我坐在这间禅房里,历史的厚重感压下来,在那座慈悲的垂下眼俯视众生悲苦的佛像面前,无法呼吸。
“施主,既是有缘,那老衲便与施主讲一个故事吧。”
我在心里嘀咕:“其实也不用讲的,我也不是真的有那么想听。”
“老衲主持古慈寺数十载,如今终于可以功德圆满。”
“故事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话说自顺治年间,古慈寺的每一任方丈,都有一道圣谕,要等一个人。数百年过去,古慈寺数十任方丈都会在圆寂之时,告诉下一任主持,老衲有幸,正是第十五任。”
“世人都道,顺治帝和废后博尔济吉特氏至死不睦,但又有几人知道自董鄂皇贵妃去世后,顺治帝便落发为僧,法号行痴,伴青灯古佛之侧,日日祝祷,能求得佛祖垂怜,再与之相见。”
我无谓的一笑,不甚在意地开口:“是吗?想不到皇帝对那个董鄂皇贵妃还挺长情的啊。”
“哎,他要等的人,不是董鄂皇贵妃。”主持叹了口气,然后从佛像下的案桌上拿下一个古朴的盒子,慢慢打开:“行痴要等的人,是这个手串的主人。”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串红色绸缎做的手链,上面有两颗通体碧绿的玉石。
反射的握紧自己的右手手腕,在看见这串手链时,简直像要烧起来,钻心的痛。
主持方丈还在娓娓道来:“这手链是当年行痴还是帝王时制作的,彼时手串的主人还尚在,只是魂魄虚弱,渐有羽化归去之向,所以为了留住这一缕幽魂,数百僧人在这里日夜诵经吟唱,行痴用自己的鲜血浸泡此手串上的双生石,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血,泡足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根本不想知道这些。
但心开始细细碎碎的疼起来,不知缘由无法可解。
“那他成功了吗?”
“阿弥陀佛,那一缕幽魂终于是在不属于她的时空被强留了下来。然而,天不假年,时移世易,红尘万丈,俗事纷扰不断,命运所归,缘分渐尽,手串终于在一场大火中烧毁,只剩下这两颗绿色的玉石。”
“于是,行痴再用这两颗玉石重塑手串,以鲜血浸染,以其终年虔心祈祷,以盼再结前缘。自行痴圆寂,数百年间数以百计的得道僧人诵经加持,才有了如今施主所见的这副手串。”
“缘已断,何以续?”
“命中有时终须有,莫强求,莫趋避。有缘人已经出现,这手串会自己找到曾经的主人。”
“届时,缘起,缘灭,何去何从冥冥中自缘分。”
跌跌撞撞的不知跑了多久,在慌不择路中被人抓住,那张脸终于让我安下心来。
然后我听见自己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艾小博,我们,走吧!”
第77章 外篇:前世今生(五)
曾有过这样的婚礼:以天为庐,以地为席,万物做媒,星月共鉴。在寂静的世界里,还有我,和你。
——《清梦烟云》
从那天起我所有的衣服都变成了长袖,腕上要滴出血来的红色印记每时每刻都像有人用钝刀慢慢地割着,无法忽视的存在。
可是有人在梦里唤我:“迁言。迁言。”
越来越清晰的幻影,越来越真实的悲伤,让我无法不去听无法不看无法不想,我无法只骗自己说,这一切只是梦而已。
我知道,潘多拉的魔盒正在打开,而我无法预知在那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未来,从来也就无法预知,所以无法躲避。
我知道我忽略了很多的东西,那些悄然改变的,我都无力去阻止或改变,我只能静静地等着,时间给我一个真相,或者一个结束。
艾小博最近工作忙,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刚刚好,我需要一点他不在身边的时间,否则我真的无法解释这一切。
然后,在某一天,梦里挣扎着醒来,看见手机里是艾小博刚发的短信。
傍晚,依约来到那家餐厅,这是我喜欢的一家餐厅,幽静的环境,倘若坐在第二个窗户边,这时候还可以看见西下的太阳。
微微地侧过脸,便可以感觉到金黄色的阳光,安静柔和的照在身上,于是心里就装满了温暖。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人,整个人被包裹在一片柔和的金色里,光影模糊间,看不清的面容,隐约的轮廓,是我喜欢的画卷。
若此时,音乐缓缓而来,他在阳光下说着抑扬顿挫的句子,好像游吟的诗人,真的美好极了。
踏进去的一刻,许久不曾想起的画面却突然闯进脑海,一瞬间,好像连刚刚在梦里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悲伤也被驱散,是剩下他明净澄澈的脸。
笑意瞬间爬上嘴角,艾小博,我想还好此生有你,得之,我幸。
心中的那个人已经在窗边挥着手,高大结实的身材,凭空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阳光里的脸一定有清俊的笑容,才会让我身后的女服务生们,都粉红了脸。
待我坐下,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杯温暖的柳橙,喝下一口,甜腻里刚好的微酸。
“刚才在门口想什么呢?笑成那样子。”
“想你啊。”
“啊?”
问话的人被我的诚实惊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明是成熟帅气的人,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那又呆又萌的样子,真是瞬间电流超乎人的想象。
“艾小博,我在想遇见你,真好。”
因为你是那个,让我一想到就会微笑的人。
让我所有的孤单和委屈,都在你一声关心一个微笑里,烟消云散的,对我来说,美好的像天使一样的人。
艾小博还呆在那里,呐呐的问我:“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真是一个可爱的问题,我喝着橙汁,很愉悦的想着。
夕阳下,红色的玫瑰在流泻的音乐里被侍者缓缓的推上来,那个看着我的人,目光如此专注的,好像能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听见他吟唱似的声音:“苏迁言,遇见你七年了,相识一瞬之间,相知两年,追着你身后跑了大半年,相恋四年五个月零三天。对于一生来说,不长;对于恋爱来说,不短。”
“在这七年里,我的角色曾是你的同学,你的专属模特,你的朋友,你的死党,你的恋人。那么我希望,在以后更长久的时间里,我还能有一个另外的身份——你的老公,让我牵着你的手陪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我所能给你的全部幸福。直到,你说的我们都老了的那天。”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的盒子,盒子的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银白色的戒指,在阳光下,几乎要闪瞎我的眼睛。
“这是我花了就很长的时间亲自设计制作出来的,我想着有一天可以亲手为我未来的妻子带上。那么,苏迁言,你愿意吗?许我们一个未来。”
我当然愿意,艾小博。
我苏迁言这一生何其幸运,今生可以这样的被你爱着;我何德何能,何以负你情深。
于是感怀的伸出手,看着他珍而重之的把那个小小的银圈慢慢地套在手上。
笑容还没有在嘴角完全的展开,手腕上的刺痛就突然像火一样烧起来。
惨叫一声收回手紧紧地抓着,手下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
“迁言,你怎么了?迁言,别吓我!迁言!”
艾小博的声音我渐渐的就听不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却在我的耳边越来越清晰。
那些声音在我的脑海里,说着自己的话,越来越清晰,就算我捂住耳朵,也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可是我好想求他们,别说了,停下来,我不想知道。
“福临,嫁给我吧。”
“可是,静妃,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以天为庐,以地为席,万物做媒,星月共鉴,福临,你愿意嫁给我吗?无论时间变换,容颜改变,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我愿意。”
画面不断转换,一幕一幕像重播的电影,最后那个金黄色衣装的人终于转过头来,抚着手上齿印清晰的伤痕,温柔的看着我,慢慢地启唇:“迁言。”
于是,支离破碎的过往,就终于在那一刻完全的拼凑起来。
温热的液体滴在火烧火燎的手腕上,竟然清凉。
我终于低低的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发狂一般。
那手腕上的,曾经的红色印记,如今不是我曾经见过的红色绸缎做的手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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