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阙》第3章


“我们找个地方歇息,然后吃点东西”他边说边四处张望。
我皱眉,捂着肚子趴在马背上,“你怎么了?”他问。
“我,我不知道,我肚子痛,全身都不舒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苦着脸,努力回答。
他赶紧扶我下马,找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让我坐下,手搭在我的脉搏上,眸中透出些微的紧张和关切,我有些意外,竟有点莫名的感动。
“你还会看病?”我惊讶。
“嗯。”
“什么病都能看吗?”
“别说话。”
“是不是啊?”我不死心。
“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多话。”他蹙眉。
我赶紧再次皱眉苦脸,不再问话,他移开手沉吟不语,表情凝重。
“我是什么病?”他的模样让我心惊。
“很难说,”他慎重措词,“这是一种突发性恶疾,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会危及性命。”
“那怎么办?”我着急,心里却暗暗好笑。
“我去采些中草药,”他说,“黑风留给你,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骑着它来找我。”
他看着我,眼睛深沉如海,我不知怎地突然心虚,避开他的双眸,少气无力地应一声。
他起身就走,“喂一一”,我唤了一声。
他转身,静静的望着我。
“没事,我只想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强笑。
“池墨潇。”他扬眉,对我问的话略感意外。
池墨潇,我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他见我没再问什么,就继续往前走,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在眼前逐渐消失,出了一会神。
我只是在装病,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上当,我应该欣喜雀跃的呀,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黑风见主人离开,长嘶一声,我惊醒懊恼,这个时候自己犯什么傻呀,逃命要紧,我跳上马背,扬起缰绳,黑风如离弦之箭奔驰出去。
一声长啸响起,黑风扬起前蹄,嘶叫着停下并调头往回返,我大惊,使劲扯手里的缰绳,毫无用处,我想跳马,但它的速度太快,跳下去或许命也没了。
瞬间马又回到原点,池墨潇双手抱臂倚在一棵树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锐利的眼光,笃定而自信。
“你知道我是在装病,刚才你是故意走开的。”我了悟,更多的却是失望。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取下背在身上的弓,搭上箭对准我。
“你要我死。”我心下一冷,犹如掉入冰窑。
他面无表情,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4
看着指向我的箭,如棒击顶,我怎能一再忘记他是个盗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盗匪,我下马,一步一步走向他,直到他手中的箭抵在我的颈部。
他滞住,瞳孔收缩,握箭的手微微颤抖,他也会发抖,我微笑。
“上马。”他低声说。
天边黑暗的云层滚动,如江河奔涌而至,今天会下雪吗?我不睬,自顾瑕想。
他抓起我,飞身上马,突然问,哨音四起,十几个黑衣劲装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对准我们,为首的人缓步出来。
明诚将军,我差点惊呼出口,他用眼神示意我,现在不能相认。
“池墨潇,你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你最好投降,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有降我的本事吗?”池墨潇淡淡的说。
“我惜你是个人才,若想杀你,刚才动手,你还会有命在吗?”明诚怒道。
“真可惜,你该动手。”池墨潇讥讽。
“你要抓个弱质女流当挡箭牌吗?”明诚也讥讽他。
“她不是挡箭牌,她是不死金牌。”池墨潇道。
我惊疑,难道他发现我的身份了吗,明诚不动声色,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他抬手拉弓上箭。
池墨潇手里的箭再次抵在我的颈上,天更加阴沉,雪花一片一片飘下来,先是很少,然后越来越多,双方对峙着。
雪带着寒气落在脸上,迅速消融,我觉得浑身哆嗦,一会冷,一会热,开始发烧。
池墨潇纵声长啸,不愿再僵持下去,提起手里的缰绳,马嘶叫着向前冲去,十几只箭射过来,几乎都是擦身而过,而池墨潇的箭却个个命中。
明诚将军不再隐藏自己的关怀和焦虑,几次冲向前,几次险些被伤到,我知道是顾及我的缘故,我不能拖累他们,就在池墨潇再次搭箭时,我用力侧身,滚落马下,马蹄从我头顶堪堪擦过。
好险,我站起来就跑,发烧使我眼前一片混沌,跑往相反的方向,脚下的路又湿又滑,昏昏沉沉中,直接摔倒在陡峭的悬崖边,我要死了吗,我笑,重重的坠下去。
雪还在下,头很沉,我使劲睁眼,我没掉下去,只是吊在半空中,池墨潇紧紧拽着我,另一只手握住箭尾,箭头插在悬崖边上。
我仰面朝上,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雪花落在眼睛里,很美可也很快就不见了,天怎么这么的黑,到夜晚了吗?我彻底陷入昏迷。
好像过了很久,我幽幽睁眼,眼前漆黑一团,我躺在地上,身上很沉,我拉开遮住我眼睛的衣物,使劲翻身,压在我身上的池墨潇滑到一边,一动不动,他死了么,我手抚他的心脏,依然跳动。
我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眼,心念一闪,假如杀了他,现在倒是个绝佳的好时机,我抽出他握在手心的箭,抵在他的心口,可是,他刚刚救了我,我移开箭,但他也曾想杀我,握着箭的手又对准他的胸口,可是一一,我犹豫不决,心乱如麻,最后长叹一声,颓然倒地。
我站起来自寻出路,雪如绵絮盖满大地,漫山白雪皑皑,我边走边想,他在那里会不会被雪埋住冻死,他武功虽高,但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来,肯定会受很重的伤一一我脑中闪过他握箭的那只手,似乎血肉模糊。
我顿住,往回走,一直走,我迷路了吗?还是刚才我是在做梦?他像是从来没来过一般,凭空消失,我到处也找不到。
“池墨潇一一,池墨潇一一”我大声疾呼,声音回荡在谷底,空旷悠长。
我呆呆的立在雪上,欲哭无泪。
“你为什么不杀我?”深沉的声音从背后骤然响起。
我浑身一震,他走到我面前,黑亮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我,又问,“为什么回来?”
我呼吸一窒,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你在担心我?”他步步紧逼,眼眸清亮。
我窘住,脱口,“谁在担心你,我只是,只是看你死了没有?”
“你在担心我?”他重复,柔声道。
“担心你?”我冷笑,“一个想杀死我的人?”
他倏地拿起我的手,把箭放入手心,我不客气的把箭头对准他的脖子,得意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忽觉狼狈,他的眸光穿透我的全身,让我无所遁形。
他笑起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冷酷的眼,坚强的唇变得柔和起来,犹如袭来的春风,暖暖的,温温的,他仿佛没有看到颈上的箭,靠近我,轻轻的拥我入怀。
我倚在他的怀里,箭无声掉入雪中。
雪花漫天飞舞,扬扬洒洒,池墨潇背着我,一串串的脚印落在身后,转间眼间被雪抹平,了无痕迹,他的背很温暖,我慢慢阖上眼。
睡梦中,我又回到皇宫,听着悠扬的琴声,渐渐琴声变成另外的音律,悲怆苍凉,时断时续,宫女们端着银盘,盛满各式各样的点心,香喷喷的味道飘来,引得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响,我伸手却够不到,宫女们站在原地只是笑,我又伸手还是够不到,我恼火起来,父皇,母妃和七皇兄,都在笑,我又急又怒,猛然起来,大叫,“拿过来!”
所有人瞬间消失,我躺在干草上,身上披着黑色的毛绒大氅,我定神环顾四周,是个山洞,柴火烧得正旺,上头架着一只剥皮的野兔,香气扑鼻。
“你醒了,”音律骤停,淡淡的声音响起,“怎么,做抢劫的梦了?叫得这么凶。”
我扁扁嘴,“好香。”我深吸一口气,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得更欢。
他撕下一条腿递给我,我望着他光滑的脸和束起的发,一时间竟忘记接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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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吃?”他瞥了一眼我的肚子,皱眉,“可山里只有这个。”
我连忙摇头,接过兔腿,大快朵颐,“咳一一,咳一一”吃得太快,我噎得直咳嗽。
他坐在我身旁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慢慢吃,还有很多,没人和你抢。”声音轻软,柔情无限,我第一次听他用如此的口吻说话,禁不住又怔住。
“怎么啦?”他问。
“咳,你这样说话,咳,我不太习惯。”我斯斯艾艾低声说,何止说话,还有样子我也不太习惯。
他微微一笑,递给我一个盛满雪水的破烂瓦罐,我看着瓦罐上的污垢,皱眉避开,“我不喝,水很脏,我从来没喝过。”
他抬手扬头一饮而尽,“小时候,我在垃圾堆里捡吃的,也喝过地沟里的水,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说完,淡淡一笑。
那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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