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浦记》第72章


当桃夭意外地发现和浦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和浦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只是她不说,她故意在她的面前引诱房遗直,她是故意的。
令人奇怪的是,回到房间里面,和浦却好像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微笑着看向桃夭,说道:“这段日子驸马对你好吗?应该是很好的,我见他一个月里倒有二十九天是宿在你的房间里面的。”
桃夭看着这个从小便在一起生活的女子,心中暗暗说道:“义父,我们都将他的女儿想象得太简单了。”
在萧楝的描述之中,桃夭知道的皇室公主都是那种单纯女子,即便娇纵,亦是没有大脑,然而,现在她才明白,义父心中一直将她的母亲当作公主们的典型,而事实上,她的母亲才是异数。
和浦可不知道桃夭这个时候在想着什么,她只是希望以房遗爱来造成桃夭心中的痛苦,以此来洗刷自己方才所受到的耻辱。可是等待着她的却是桃夭那依然平静安详的声音:“公主,伺候驸马是奴婢分内的事情,驸马能够对奴婢好也是公主赐奴婢的福气。”
听到这里,和浦不由得被这些很恭敬但是又觉得刺耳的话给激怒了,她涨红了脸,随手拿一个双耳瓷瓶扔出了窗外,只听见“哐啷”一声,清清脆脆,在黑夜里面听起来却有着凄凉的寒意。
整个房间里面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两个弱质纤纤的女人之间一触即发,桃夭只是低着头,恭敬地站着,然而整个身体姿势却流露出胜利的姿态。
和浦的气在摔完了几件东西之后得到了平复,她缓了缓声调,对着窗外叫道:“来人,去把驸马叫过来。”
跟着小丫头进来的房遗爱有一点畏缩,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和浦房间的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恐惧。
行完礼之后,他垂头站在了和浦的面前,一副恭领教训的样子,眼角却偷偷瞄向了在一边同样垂头不语的桃夭,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女子不会要拿他作伐子吧?
和浦看着房遗爱的样子,心中十分鄙夷,同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他有着相似五官的男子房遗直,想到房遗直,和浦都没有办法分辨自己的心里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爱恨绞缠,也许都没有办法形容透彻。
隔了好一阵子,房遗爱的脖子由于下垂的时间太久,隐隐发酸,却又不敢造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和浦早就看见了,心中冷笑,脸上却是热情洋溢的样子,连连道歉:“哎呀,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情出神了,也没有看见驸马在这里。来人,快给驸马看座,对了,还有桃姬也一样。”
坐在椅子上面如释重负的房遗爱看着与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的合浦,心中不由得浮上了一层疑云,这个合浦,葫芦里又在卖着什么药?
和浦瞥了一眼桃夭,转头笑着对房遗爱说道:“驸马,我这次请你过来,一是为了让你过来把桃姬领回去,要不然,你该怪我老是霸着她了。”
房遗爱一听,冷汗直流,连忙站起身来回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桃姬本来就应该来伺候公主的,遗爱怎么敢僭越。”
和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把桃夭给了你,他就是你的人了。这次是我身子不爽,才叫她过来伺候两天,我现在身子也大好了,自然要把她还给你了。不然,就算你心里不说我,公公婆婆那里也不好交代了,说都是我霸着她,难怪到了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呢。”
桃夭的脸不可察觉地抽搐了一下,她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合浦,见到她眼中的恶毒光芒,她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和浦要做什么。
桃夭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冷,但是还是希望这么多年的共处能够让和浦有一点顾念,然而,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和浦没有看她那双蕴含着一点伤情的眼睛,只是微笑着看自己抹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翻来覆去,在夕阳之下变幻出炫目的光芒。
(2)
第二天,和浦出现在了久违的房家大厅之中,站在门前的小丫鬟汀芷远远地看见了款款行来的合浦,一件红色薄纱外衣里面穿着金色的抹胸,艳光照人。
她一时之间呆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跑过去向老爷夫人禀报。
房玄龄正在喝着茶,听见丫环禀报,也吃了一惊,和对面而坐的夫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马上站起身来出门迎接。
站在门口看着和浦缓缓行来的身影,房玄龄的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惆怅。这个媳妇虽然进门快要两年多了,但是出现在他们二老面前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整天都呆在她的撷芳园中,没有出来的意思。听说她和遗爱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个人并不常在一起,反倒是那个桃姬,遗爱常常宿在她的房中。
但是让这两个老人家烦恼的是,桃姬却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喜信,这正是让人伤神。
还有一件事情更是让他们担心,那就是大儿子遗直,快二十多岁的人了,提亲的人也已经踏破门槛了,可是这个儿子就是不满意,左推右推,就是不肯成亲,脸上还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漠不关心,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担心。
房玄龄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到和浦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笑容可掬。直到和浦向他请安问好,他才反应过来,马上把和浦扶了起来,连连说道:“公主折杀下官了。”
旁边的房夫人也是一脸紧张的神色,生恐和浦也向她行礼,那可就真得让她不知所措了。大幸的是,和浦只是向她微微颔首,就走进了大厅。
三个人在厅上坐下,小丫鬟送上了茶水,三个人都是大家出身,自然知道食不语的道理。
大厅上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平淡,三个人没有什么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和浦慢慢地放下了茶杯,说道:“父亲,我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答应。”
房玄龄正在思量着怎么开口,听见和浦这样说,先是心中一宽,连忙说道:“请公主吩咐。”
和浦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两个老人家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猜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房夫人在她站起身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将身子从椅子上面挪开了,见她走过来,马上就站了起来,听她说话。
合浦按着她的肩膀说道:“娘请坐,不要拘礼。”
看着房夫人坐了下去,她才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是个没福气的人,没有办法给你们房家传下香火,所以让遗爱纳了桃姬。没有想到,她居然也跟我一样,这个样子,真是我们主仆两个人对不住你们房家了。”
听和浦这样说话,房家二老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来,这是小儿没有福罢了。”
和浦笑道:“两位老人家,我们也别争了,先听媳妇把话说完。”
房家二老马上就摒气凝神,斜签着坐下,洗耳恭听。
和浦笑着啜了一口茶,说道:“媳妇听说在西郊有座庵堂,求子特别灵验,正好那庵堂在我的封地内,我就想和驸马桃姬一起去为房家的香火诚心祷告,不知道两位老人家觉得怎么样?”
房家二老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心中还是非常高兴,一迭声地说道:“公主这么为房家着想,我们怎么会不同意呢。”
和浦笑道:“那我们就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
回到撷芳园中,和浦斥退了身边的小丫鬟,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发呆。这面巨大的镜子是她从宫中带来的,从小她就喜欢照着自己的影子玩儿,甚至睡觉的时候还要看着。
小的时候,管事嬷嬷常常吓唬她睡觉的时候照镜子会见到恶鬼,但是和浦只是凤眼一挑,照旧玩这个游戏。说来也很奇怪,每次照镜子都会给她带来好心情,看着镜子里面美艳的女子,她都会挺起胸膛,对自己说:“合浦,你是这个伟大帝国之中最美貌而有权利的女子,你的父亲会为你做到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照着熟悉的镜子,和浦的脸上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浮出不可一世的得意笑容。在房府中的这几年,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公主的崇高地位能够让她无往不利,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像那天炽热晚霞之下在她脚边堆积着的半褪衣衫。
她一直都认为她对于房遗直的失败源于桃夭,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痛恨她,她永远都记得那个滑稽的早晨,桃夭用房遗直的手帕为她擦去腮边的泪水。
她将桃夭赐给房遗爱的时候只是为了让桃夭痛苦,在两个人洞房花烛的时候,她曾经在窗外窥探,希望听见桃夭痛苦的哭声。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在红烛高照之下,她看见桃夭温柔地为遗爱解开领边的纽扣。
红烛熄灭的时候,浓重的夜色让遗爱变成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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