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辞》第96章


绮素绞紧了衣袖,这个人当年就助皇帝陷害元沛;在皇帝纳她之后一直与她作对;如今他还想伙同康王对自己儿女不利。
她已经忍了二十年,不能再忍下去。宋遥决计不能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正在整理新家中。前年换了三个工作,去年到今年搬了三次家。神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我啊!!!
因最近比较忙乱,写得也断断续续,不是太满意。大家按往常惯例,把这当作草稿吧。
105 相唔
日暮将近,官署内的天光也渐渐暗淡了下去。室中的昏暗提醒终于让埋首公事的程谨抬起头来。天色已晚,是回家的时候了。
自李氏的长女出嫁,程府顿时冷清了不少,直到近来琴女产下一女,府中终于又热闹起来。程谨和琴女对女儿降生的欣喜自不必说,连李氏也因膝下寂寞而对这女孩另眼相看。围在摇篮边逗弄小女成了一家人近日来最大的乐趣。程谨守着家中妻女,满足得连旬日里惯常的同僚相聚也一并缺席了。
想到家中女憨态,程谨便有些按捺不住,搁置笔墨准备离开内省。不想方出了门下省,就见王顺恩微微躬着身子立在角落里。
程谨一直担任长寿和莲生奴的老师,贤妃出于关心,不时派王顺恩来询问两位皇子课业,故程谨因此与他颇为熟捻,不以为异的上前招呼:“某还以为楚王出京,该有一阵见不到中官了呢。”
王顺恩向程谨施了礼,眼角迅速的扫视一遍周围,才低声笑道:“楚王虽然离都,宁王却还在呢。贤妃正是让奴给相公传句话,请相公趁着楚王不在,好好打磨下宁王,省得宁王成日里不务正业。”
他一边抬手,示意程谨跟随于他。程谨不疑有他,只道他真是为贤妃传话而来,一句话也没问就跟在了王顺恩身后。王顺恩领着他向人少僻静之处走去,程谨初时犹未注意,后来见这一路渐渐离了前朝,越来越靠近后宫,终于感觉不对,有些警惕的问:“外臣擅入内宫多有不便,还请中官明示,这是欲往何处?”
王顺恩脚步轻轻一顿,含笑一指:“程相公莫急,这并不是去内宫。喏,就在前面了。”
程谨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却是一处不大的殿宇。这个地方程谨并不陌生。皇帝宴请外邦使臣时,多在此处更衣,有时也会在殿中稍事休息。程谨心中疑云更甚,王顺恩带他来此意欲何为?
王顺恩一向乖觉,见程谨面露迟疑之色便笑着解释:“实不相瞒,贤妃欲与相公一晤。贤妃不便往前面走动,只好委屈相公来此会面。”
程谨本是隐隐怀疑,现在从王顺恩口中听到要见他的确是贤妃本人,不免倒吸了一口气。后妃与大臣并不该往来,贤妃在这件事上也一向谨慎,除了询问两位皇子课业以及年节赠礼,从不与他过多接触。如今她突然要和他见面,不能不让他震惊。
王顺恩见他沉吟不语,赔笑道:“贤妃说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并无他意。也请程相公放心,这件事奴婢已安排妥当,绝不会落人口实。”
程谨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径直大步向前走去。他人都被带到此处,要落人口实早就落了,除了见面他还有何选择?他倒要听听贤妃这下有何说辞?
王顺恩与程谨打过不少交道,见他如此作派,知道这老实人怕是生气了。可一边是宰相,一边是贤妃,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急步上前,将偏殿的门打开,希望以此讨好程谨。
他的举动程谨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迈步进入殿中。王顺恩恭恭敬敬的等程谨进去了,才把门关上。自己则把守在门口,注意周围动静。
贤妃选择会面的地方并不大,内中陈设也极简易:房舍两端各设坐榻,中间垂着淡黄色的纱帘,将两张坐榻分开。这显然是隔帘相晤的意思。
室内并无他人,显然贤妃还没到。程谨到底宦海沉浮多年,不再如当年一般冲动,片刻之后即冷静下来。贤妃在深宫浸润多年,不会这点分寸都不懂。想必是有不便托人转告之事才会如此安排。若是这样,他倒应好好思量如何应对。
绮素并没有让程谨等太久。程谨刚到不久,便听帘内一阵轻响,已有人从另一端进入室中。程谨微微抬头看向帘后,见当先一人红袖白襦,知她必是宫女无疑。这宫女站定之后,才又出来一名着深紫衫裙和白色半臂的妇人,想必便是贤妃了。
程谨见她出现,便欲下拜,便听帘内女声道:“明公乃国之肱股,妾不敢受宰相之礼。”
这声音清柔悦耳,确实是贤妃本人。她虽如此说,程谨却并不好过于怠慢,依旧见了礼才在榻上落座。绮素也在纱帘另一边的榻上坐定。既然是贤妃请他来,自然没有他先开口的道理,故程谨安静的跪坐着,等对方说话。
绮素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向宫女点了点头。那宫女会意,从另一边退出,想必也是守在门口听候动静。
“宫妃私下面见宰相确实不妥,”绮素缓缓道,“只是情非得己,还望侍中谅解一二。”
程谨连称不敢,然后问道:“不知贤妃召见所为何事?”
“楚王遇刺,想必程相已经听说了?”帘后淡淡发问。
“是。”程谨苦笑点头,若不是楚王出事,贤妃也不会冒险来见他吧。
“康王为此入宫陈情之事,妾猜相公也应听说了?”绮素语气不变。
“略有耳闻。”
“妾身想知道,”绮素停顿片刻后道,“相公如何看待此事?”
“这……程某不太明白贤妃的意思。”程谨小心的应对,密切注视着帘后的动静
帘后没有动静,只有绮素淡漠的语气传来:“我的意思是,在相公看来,此事是否康王所为?若不是,又会是何人?”
程谨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他教导楚王多年,多少有些师生之谊。楚王离京,他不是不担心,生怕康王会对楚王不利。只是这行刺之事隐隐透露着不寻常的味道,让他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虽教导楚王,朝中众臣也认为他因楚王之故与贤妃亲近。可他自己很明白,他和贤妃虽然彼此客气,却并没有交心。贤妃如何作想他不曾知道,以他的自傲也绝不会党附于她。因此,他并不敢对她直言自己的怀疑。
“程相公?”见他久久不语,绮素忍不住出声唤他。
程谨忙打起精神,谨慎道:“楚王遇刺不是小事,某想陛下必会彻查。程某所知不多,不敢妄测。”
“康王愿剖心以证清白,这件事谁还敢彻查?”绮素语气不无讽刺。
程谨皱眉,贤妃说话向来含蓄,如此直白的言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小心应对:“某以为陛下自有圣断,贤妃不必为此忧心……”
“程谨,”帘后的绮素语气一沉,“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程谨一愣,结结巴巴的回答:“程某愚钝……请,请贤妃明示。”
帘后一阵悉索的响动,随即绮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明白,在相公眼里,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可再怯弱愚昧的妇人也容不得别人染指自己孩儿的性命!”
程谨低着头,听着她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猛然间,她深紫的裙摆已到了他的眼前。他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抬头。绮素的面容毫无遮掩的映入他眼中。
她如今韶华虽逝,却犹存着几分旧时风韵,且又经过精心妆饰,比起同龄的妇人至少年轻了十岁。只是她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全然瞧不出往日的温柔和蔼。
绮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诸位阁老平素怎么想我,我不是不知道。可无论这些年我做过什么事,到底不曾干涉朝政,更未仗着至尊宠爱在朝中培植势力。这一点,相公可有异议?”
程谨摇头。这一点她说的倒是实话。虽然近几年苏氏兄弟风头极盛,但严格来说,他们与贤妃只是表亲,算不得真正的外戚。且他二人都是自己凭军功逐级晋升,并未受惠于贤妃。所以贤妃在朝中的确没有她自己培植起来的势力。对程谨自己而言,贤妃虽一直有意讨好,却从未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拉拢他——也因如此,他才愿意这些年与她保持一定的往来。
“那么,”绮素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口口声声说我祸国的康王和宋相呢?相公可知道这几年他们在朝中、军中安插了多少亲信?我看不出两年,羽林军和龙武军就会完全落在他们手里了。”
程谨难以置信的抬头:“他们当真……不,这不可能。”
他虽和宋遥已很少往来,但他绝不相信宋遥会做出这样的事。当年宋遥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做贤臣,在统兵权上打主意,显然不是贤臣该有的作为。
绮素短促一笑:“相公虽不信,不妨去查证一下。宋令公的手法一向不着痕迹,查起来恐怕不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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