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辞》第101章


宋霆的脸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公主不适,医正前来诊视,说公主有孕了!”
宋遥听了没什么反应,仍耸拉着脸往书室走去。宋霆对父亲的冷淡有些不解,跟在他身后正要说话,却见宋遥脚步忽然一顿,用低沉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宋霆见父亲终于回过神,激动的连声道:“公主有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但愿这次是个男胎!”
“公主……”宋遥有些茫然,仿佛完全不能理解儿子高昂的情绪。
“若这此生男,父亲就又能抱孙了!”宋霆续道。他与临川公主成婚数年,却一直未有梦熊之兆。他的长兄如今已有二子,他却还未有子嗣,一直以为憾事。这次公主有了佳信,他自然兴奋难抑。
“抱孙……”宋遥喃喃。过了很长时间,他才仿佛听懂了这个消息,手轻轻颤抖起来,抓着儿子的肩膀艰难问:“你是说,公主她……”
宋霆连连点头:“公主还说明日要遣人往宫中报喜呢。”
“不不,”宋遥忽然道,“公主最好亲自入宫报喜。”
宋霆大惑不解:“这是何故?”
“为父自有用意,”宋遥无暇解释,“你先回去,一会我会去探望公主,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宋霆仍不明白,但他素来敬服父亲,也未有异议,答应之后便回去陪伴妻子。宋遥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
罢了,宋遥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不必再争什么了,还是想想如何保得家人平安罢。
110、蜀锦 。。。
次日临川公主入宫;亲向其母赵修仪报喜。
赵修仪闻讯喜不自胜;却又不时嗔怪女儿;说她应在家休养;不宜再四处走动。临川公主挽着母亲的手,如未嫁时一般撒娇:“女儿想着现在精神尚好,就多来看看母亲。难道母亲就不挂念女儿么?”
赵修仪闻言满心欢喜,轻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看你说的。你那弟弟不是个懂事的;母亲不挂念你还挂念谁?若是早些告诉阿娘,我也好多准备些你喜欢的吃食。要不你再多坐会,我这就让他们去预备。”
“今天怕是不能领受,”临川公主道;“我还得去拜见贤妃呢。”
“贤妃?”赵修仪大为惊奇,“你何时同她亲近了?”
临川公主记得宋遥的嘱咐,笑着道:“女儿不过是想着,如今宫中毕竟是贤妃主事,她又是长辈,于情于理,也该拜望一下才不失礼数。”
赵修仪似觉有理,轻叹一声道:“既如此,不妨现在就去。她那里人多事杂,宜早不宜迟。”
临川公主应了,起身道:“那女儿就先去了,回来再与母亲说话。”
赵修仪取了披风为女儿穿上,又嘱咐宫人小心跟着,才放她前往淑香殿见绮素。
淑香殿内,绮素正在教瑶光写字,闻知临川公主来访,不由一怔。临川公主与她关系并不密切,嫁入宋府后来往更少,今日怎么忽然来她殿中?
她猜度一番不得其解,便让宫人将瑶光带去玩耍,然后命人请临川公主入内。
临川公主出嫁以来,绮素见她的次数不多,此时不免略作打理。临川公主下降时尚是身量不足的少女,如今却出落得高挑秀美。且她脸上容光焕发,想来她嫁为人妇后的生活着实惬意。临川公主上前急欲下拜。绮素连忙相扶,要她不必多礼。
临川公主却微笑坚持:“礼不可废。”
见礼之后,绮素亲自引她入座。临川公主一边与她叙话,一边向身后宫人使个眼色。宫人会意,命人呈上了十匹蜀锦为礼。
拜见也就罢了,出手便是厚礼,未免客气过甚。绮素携了临川公主的手,微笑道:“你有了喜事,我还不曾送份贺礼,怎好反受你的?”
“贤妃娘子是阿芜长辈,原该孝敬,”临川公主笑答,“何况阿芜当年及笄,正是娘子执礼。我还从未向贤妃道谢呢?”
绮素看了一眼五彩团花的锦布:“那不过是小事,何必放在心上?蜀锦贵重,不如留着自己使。”
临川公主笑道:“这是阿翁在蜀地的门生所赠,阿翁尽数给了我。我也不少这点钱帛,不过瞧着花样还算新奇,便借花献佛了。我又不像瑶光妹妹,将来还要攒个嫁妆。”
这话不免让绮素莞尔:“如此,我便替瑶光收着罢。”
她命人收了蜀锦,目光轻轻扫过临川公主仍然平坦的腹部,转向绿荷低语数句。绿荷点头退去,不多时捧了一个托盘入内,双手呈给临川公主。
临川公主低头,见盘内是一个绛色纱囊。她看向绮素,见绮素含笑点头,便拾起拆开,里面却是弓弦一枚。她不解何意,复向绮素问:“请教贤妃这是何物?”
绮素微笑道:“我收了你的礼,岂能没有回赠?你夫妇不缺财帛,寻常的回礼也必定入不了你们的眼。这件物事或许还有些用处。”
临川公主果然被勾起兴趣,将纱囊翻来复去的看:“此物有何效用?”
绮素从她手里拿过纱囊,亲手替她系在臂上:“这是民间求男之法。有娠后以弓弦封于绛囊,悬于妇人左臂,满百日后摘去。我看你夫妇尚未得子,便想到此法。虽不知其是否有效,但我想试试总是无妨。这弦乃是当年至尊从旧弓上取下送给莲生奴玩的,应不致辱没你们身份。”
临川公主大喜:“岂敢。父亲用过的,自非寻常之物。贤妃娘子有心了。”
绮素知道赵修仪必然嘱咐过生养之事,却仍拣了些妇人怀胎生产之事说给她听。临川公主初听觉得与母亲所说大同小异,听了一会才觉出贤妃所讲更为详尽周到,便打起精神细细听着,不时还会问上几句。绮素见她听得认真,更是事无巨细的与她解释。宾主二人谈得热切,直至日暮将近,临川公主才起身告辞。
绮素知道赵修仪必在等她,便不相留,只亲送至门口。临走前,临川公主握着她的手诚恳道:“贤妃今日所言,阿芜获益良多。我年轻识浅,这一胎又来得着实不易,日后怕还有许多事要向贤妃请教。还望娘子莫要嫌我聒噪。”
绮素向她慈蔼一笑:“这是哪里的话。你若想问什么,只管遣人来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临川公主得她允诺,心满意足的回赵修仪殿中。她又陪母亲说了一会话,才乘车出宫。公主府内,宋遥及宋霆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临川公主车驾,两人都有些急切的起身相迎。
宋霆只在意妻子是否安适,因此上前只顾着扶她下车,不住的嘘寒问暖。
宋遥挂心的却另有其事,与公主互相施了一礼便急切问:“可见着贤妃了?”
临川公主点头:“见着了,礼也送出去了。”
宋遥暗暗舒一口气。让临川公主送礼本乃是投石问路之举。贤妃既然收了,便说明日后有接触的可能。
临川公主已在丈夫搀扶下入座。宋遥跟在她身后问:“贤妃可还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别的话,”临川公主想了想道,“只是嘱咐了些怀胎时要注意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宋遥喃喃。没说其他话,便是有希望了。他面色略松,向临川公主一揖:“难为公主,这种时候还要为宋家奔波。”
临川公主急忙相扶。她看了一眼宋霆,温婉一笑:“阿翁这是说哪里话,我嫁入宋家,便是宋家的人。为宋家分忧是我份内的事。今日我与贤妃已搭上了线,日后便可借安胎之事与她往来。等我与她亲近了,便可探下她的口风。”
“有劳公主,”宋遥长叹,“老夫生死皆不足惜,公主只要保得宋氏子孙平安,便是大功德了。”
临川公主见宋遥意态消沉,便出声安慰:“阿翁不必担心。这些年阿翁操持国事,劳苦功高。国朝岂不有善待功臣之礼?贤妃纵与阿翁有些隔阂,我必当尽力弥合。”
宋霆也道:“是啊,阿爹执政多年,在朝中不可或缺。新君将来也要依仗阿爹的。阿爹放心便是。”
宋遥皱眉,觉得儿子与新妇都过于天真。可他想到临川公主尚有身孕,不宜激动,便将忧虑埋在了心底。临川公主回府后即吩咐仆从摆宴,此时酒食如流水送上,宋遥也就与他们把盏言欢,话些家常,直到夜色深沉,他才起身告辞。
宋霆夫妇送走宋遥,临川公主才转向丈夫,亲昵的伸手蹭了蹭他的脖子。宋霆一笑,和妻子以额相抵:“今天累了吧?”
临川公主摇头:“其实贤妃为人不错,若不是记着阿翁的吩咐,我倒想好好和她说会话呢。”
宋霆歪着头:“真的?每次阿爹说起她都没什么好话呢。”
临川公主轻叹一声,偎依在丈夫身边道:“其实我阿娘也说过贤妃心思深,可我看着总觉不像。”
“我也不信,”宋霆将妻子放在自己膝上,“一个妇道人家而已,能玩什么花样?”
临川公主嗔道:“妇道人家怎么了?我也是妇道人家。”
“那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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