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无声阶已凉》第24章


“可我在深宫之内,又如何将一个远在北罗的人感动。”
“这便是计划的关键所在了。”柳伯宗向柳宓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凑耳过来。
细语了几句,柳宓脸上显出惊疑之色:“这可行吗?”
“李湛近日忙于选后,而他根基未稳,想来不会轻易动我。更何况以临波之姿,李湛无论如何也会给我个薄面,维持这暂时的和平。而这一时机,已足够促成你我的谋算了。”
柳宓将信将疑,然而时局如此,最终还是听从了哥哥的安排。
隔日,柳妃便宣称有恙在身,卧病在柳园休养,轻易不再踏出园外半步。
正德殿上,已荣升为内侍总管的元宝于殿前宣布着选秀女的结果。出乎柳伯宗,甚至是所有朝臣意料的是,柳伯宗之女临波竟然被遴选为皇后。其余又选了江南宁家的女儿和户部张尚书之女为贵妃,另有平妃八人。而原本府上侍妾亦纷纷封了名号,升作贵人。
虽然有些微微出乎意料,然而一切似乎还都仍按着柳伯宗的预想进行。他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接下来就有得你忙了。”柳伯宗望了一眼李湛,阴冷地想着。
另一边,本应抱恙卧床的柳宓柳太妃却意外的出现在了边关的行道上。
缰绳急急,柳宓乔装改扮,英气毕现,到一点让人认不出这就是宫中柔弱妩媚的柳妃。
她这一去,便是要在李湛大婚结束之前,赶向北罗,赢得慕容晟的支持。
到底许久没有骑马了,骑术有些生疏。柳宓气喘着下了马,准备在边境朔方一家小客栈里歇个脚。
北罗与玄泽虽然刚刚缔结了盟友关系,然而边境到底还是查得严。因为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子,原本路上值查的两名小兵便跟着踱进了客栈。
“你是从哪里来的?”
“说!”另一名显然盘查得还有些不怀好意,伸手直接取掉了柳宓的面纱。
柳宓此生哪受过这等侮辱,便就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有哥哥从旁护着。不由得怒火中烧,但最终还是按捺着压下了火气:“小女子不过前往北罗探望一位亲人。”
“是吗?”那名不怀好意的士兵伸手就摸上了柳宓的脸,“看你这滑嫩的脸蛋儿,倒也不像是北罗那里的蛮荒女子。”
“哈哈哈哈——”说罢,两人大笑了起来,转回身离开了客栈。
柳宓捏紧了拳头,银牙暗咬,真恨不得将这二人撕碎。
双眸狠戾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柳宓在心中牢牢记着这两人的样貌。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事成,她拿回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她会让这两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客官,您的热茶——”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柳宓。
她低头收敛了面上的恨意,重新带起了面纱。
而刚才的那两名官兵在行出客栈后便迅速拐了个弯,进了客栈旁一条暗巷。
“……没错那果然是柳妃。”
“主上果然料事如神。”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示意那两人退下后,也迅速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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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北罗毕竟不同于玄泽,一入冬便刺骨的难以忍受。一进入北罗的国都,熟悉的景色便令柳宓晦涩的记忆扑面而来,直令她双眼发酸。但她到底是坚强的女子,硬是强忍住了心底的这份酸意,亲自来到了北罗部族首领的宫殿外。
“主子,殿外有个女子自称柳宓,定要求见。”侍卫长生大步进殿,双手奉上一枚玉佩,“还托我呈上这个。”
慕容晟看着长生手中的玉佩,脸上神情不定。半晌,才开口道:“将她带进我的寝宫。”
“是。”长生一向不去思考那么多,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此刻也是,既然主子下了吩咐,长生便立刻转身向殿外走去。
得了长生告知的柳宓心中甚为忐忑。虽说这毕竟是她的儿子,可这么多年自己到底不在他的身边——这样想着,柳宓竟开始对哥哥的计划有些迟疑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柳宓已站在了慕容晟寝宫内。慕容晟背对着她站立于屋中矮几后,也不开口。
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着,想起哥哥的嘱托,柳宓深吸了一口气:“晟儿——”
“砰”一声,慕容晟已扬袖扫下了矮几上的茶杯,神色暗沉:“你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
柳宓一听此言,心下顿时凉了起来。然而此时此刻,自己也只能勉强一试了。想着柳宓倒立即泪流双痕,颇为凄惨。
“晟儿,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柳宓小步上前,“若不是当初你的父王听信多罗儿那女人的谗言,我又怎会被判得个横行后宫,妖媚惑人的罪名,最终只能在生下你之后就匆匆逃离北罗呢?”
慕容晟神情变了变:“哼,我又怎知你说得是否属实。”
“我早知道你不会相信了——其实又怎么能怪你?要怪只怪为娘不能够将你带在身边抚育,为娘——”说着,柳宓又哽咽了起来,一时竟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好了。”慕容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这眼泪所打动,对此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那么,你此次来是所为何事?”
到底还是攸关自己的性命,那些伤感暂且被她搁置于一边:“其实我一直思念北罗,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一日更改过。为娘在那皇宫中日日小心翼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说着抬头看了看慕容晟的神色微变,又道,“一则这毕竟是我的故乡;二则,二则为娘真的很思念你——”
慕容晟握了握拳,眼前闪现过小时候被人欺侮时却没有娘亲疼惜的画面,心中冷热难言。面容自然也是阴晴难辨,只有眼神中的痛楚微微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柳宓最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已经软了慕容晟的心防,才又道:“现今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玄泽刚换新皇,正是举国尚未安稳的时刻。此时如若晟儿你出兵进攻,定会造成不小的混乱。北罗能够趁此时机多占些土地,而为娘也能够趁乱逃离那皇宫,从此和晟儿再也不分离。”柳宓知道这样利益与情感的双重诱惑,慕容晟绝不会不动心。
果然,柳宓话音刚落,慕容晟面上便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晟儿,你觉得如何?”
“我自会考虑,你快回去吧。出来久了怕是容易被人发现了行踪。”慕容晟摆了摆手招来候在一旁的长生,“为这夫人备上马匹食物,送柳夫人出北罗。”
“是。”长生领命,便退下着手准备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晟儿?”长生一退下,柳宓便激动地上前问道。刚才慕容晟虽然语气颇有不耐,然而话语间却都是对于她这个母亲的关心。
慕容晟没有回答,背对着柳宓,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这厢柳宓正准备出北罗,那厢柳相府里正大肆兴办着出嫁的嫁妆。毕竟是嫁入皇家,自己又身为丞相,自然不能太过于寒酸。
后日便是柳临波出嫁之日了,相府小姐的闺房里亦是处处准备着忙来忙去。而细看那雕花菱镜中的新娘容颜,却不正是那日太子宫中与庄雨一同受了命的庄柔。
陪嫁嬷嬷仔细地替这位相府小姐——柳临波挑选着头饰。先是那一对点玉凤钗,好看是好看,只是显不出皇后的尊贵。而另一簪金玉呈祥的珠花又过于繁复,反而衬不出柳临波的清灵之美。正在这犹豫的时刻,外面小厮却喊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原本坐于梳妆台前,静静由嬷嬷打扮的柳临波怔了一下,站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
而嬷嬷却急急拉住了就要起身出门的临波小姐:“小姐,小姐——这几日你可不能出这房门一步。还是嬷嬷我去看一看吧。”
“也好。”柳临波点了点头,为自己刚才那过于心急的反应而羞红了双颊。
嬷嬷也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带了一种调笑的神情,但并没有说什么便推门出去了。
柳临波重新坐回了梳妆台前,想起那日离开太子那里后哥哥嘱咐自己入宫后要小心行事的话,不禁有些忧虑。但随即当年太子将在路边乞讨的她和哥哥拉上马车时的温柔神情,又不由得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帮太子获取柳伯宗的行踪而栖住于此。但是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却是那日太子的温柔笑脸。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笑容,就好像仙人一般澄澈自然。没想到,如今自己便能永远拥有这样的笑容,甚至,甚至还——
思及此,柳临波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万岁爷与小姐您真是心有灵犀——”嬷嬷兴匆匆地推门进来,献宝似的将一方盒子递给柳临波,“快瞧瞧,这么好看的簪子恰好配于小姐你当头饰啊!”
柳临波接过嬷嬷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其中却是一簪镶了六颗颜色各异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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