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离我远点》第82章

江佑赫的声音嘶哑无比，心口的位置，窒息般的疼。
他一向无情，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他的言语冰冷的不带一丝情绪，整个人冰冷的如同万年积雪覆盖的冰山……
他曾固执的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心疼……
却不曾想，他会遇上她。
他无心伤害季唯亚，可是他真的很难过，他需要一个答案，需要一个慰藉，也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他肯早点回来，她一定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从见到季唯亚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在一直不停的问自己。
为什么他活着，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个世界上，没有或许……”
他专注的看着墓碑，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
“那些或许，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虽然，我现在真的很疼，可是我不愿再去想那些或许，世事不可能重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虽然，我也很想那些或许能够成立……”
他转过脸来看着江佑赫，神色平静。
可是，那言语间的悲伤绝望，却深深让他恐惧。
“你为什么不回来？”
沉默良久，江佑赫嘶哑着开口，带着些许微不可闻的颤抖。
“为什么……”
他喃喃的念着这三个字，眼眸里一片迷茫。
看着他这个样子，江佑赫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太残忍了……
以他对季唯亚的了解，如果他能回来，早就已经回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时今日。
更何况，那天还是他们找到了那具所谓的‘尸体’。
“我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繁华灿烂，阳光明媚，我和她在阳光下，一路奔跑……
我沉醉在了那个梦里，一直没办法醒来……”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脸上尽是满足的笑。
“睡着了？”
江佑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口的疼，又深了几分。
“是的，睡着了！梦境太美，我不愿醒来……”
他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嘶哑起来，眉头紧紧的拧着，似乎很痛苦。
略顿了一下，他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江佑赫站在原地，显得有点慌乱无措。
“季唯亚……”张了张嘴，却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么？指责么？亦或是同情？
不，他无法体会那种绝望，虚幻了一个梦境，却残忍了整个现实，梦醒之后，他只会更痛苦。
“我在那个梦里来回游荡着，突然觉得心好疼，像被人剜走了一样疼，我无法呼吸，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不然，就会遗失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于是，我就试图从那个梦境里挣脱出来，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醒不过来……
我在那个梦境里仓皇的寻找着出路，那个时候，梦境里早已经没有了她，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又恐惧担心，总感觉心像是被什么带走了一样，空荡荡的……”
、如果，擦肩而过！【8】
他深埋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江佑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仍是无言。
风扬起，吹动树叶飒飒作响，枝头的飞鸟一声又一声的叫着，蔷薇花的香味如此浓郁。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中寻找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出现了，她告诉我，她要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想留住她，却怎么也拉不住她，任凭我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她就是不肯回头……
我生气了，很生气……
小的时候，她也是那样子，总是喜欢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管我怎么伤心难过……
我心想，她既然丢下我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去寻找她……
可是，看不到她，我的心又开始疼，很疼很疼，疼的快要死去了……
我狠狠的哭了一场……
哭完了，擦干眼泪，我又开始在茫阔的黑暗中寻找……
我要找到她，把她找回来，问她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
于是，我就醒了。你相信这是心灵感应吗？我相信。”
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他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眼眶微红，却没有眼泪。
江佑赫看着他，无言以对。
他也相信！
那天，看到那一具尸体，她也是那样坚信着他活着，即使不知道他活在哪里，是否康健。
可是，她知道他还活着。
他们之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感知的范畴，那似乎是一个神秘的法度，一个超越生死，超越世间一切有形的法度。
然而，世事总归残忍，他们，还是错过了！
“你知道诺熙对我来说是什么吗？她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每一块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清晰的刻录着我们的回忆，这种感觉，你懂吗？”
看着江佑赫沉默，他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不相信。
呵呵！如果换成他，听到一个人这样说，他一定也不会相信，因为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匪夷所思。
江佑赫倒吸了一口气，突然笑了。
“诺熙真傻，如果她能一直坚信自己，又怎么会成这样？她真傻，真傻……”
江佑赫悲哀的看着那墓碑上的笑颜，笑得如此绝望。
“你真的好傻，为什么要放弃，如果你能坚持下去，你们又怎么会错过？”
如果你能坚持下去，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如果你能坚持下去，我们，会不会不这么绝望……
季唯亚也笑了，明朗的笑容绝望的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回过头看着墓碑，柔声说着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话。
“是啊！你真的好傻，你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自己……你是我的呼吸，我的希望，我的一切，你带走了我的所有，要让我怎么活下去呢？”
痛苦的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季唯亚的声音嘶哑无比，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斑驳。
“季唯亚，不要这样，她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心里咯噔了一下，樱井千屿连忙走过去把他拉起来。
“你说，她最后的日子过得快乐吗？”挣脱樱井千屿的手，他喃喃的开口。
“唉……”
黯然叹息一声，樱井千屿不忍的别过脸去。
最后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快乐？
她没离开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的阳光，明明看着她近在眼前，可是他们却只是感觉她越来越远，甚至觉察不到她存在的气息。
绝望使她放弃了所有，一无所有的人，怎么可能快乐？
、如果，擦肩而过！【9】
“呵呵！我又在自欺欺人了！”
他仰起头望着天空，自嘲的笑着。
“季唯亚，不要这样！”
无奈的叹了一声，江佑赫强行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反抗，任由江佑赫拉着他从她的墓前离开，从南山离开。
夕阳西下，橘色的霞光将远方的大海染红，团团彩云撕裂了天空，留下一道道疯狂的痕迹。
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山岚，季唯亚沉默的让人心疼。
“你打算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江佑赫这样问他。
“活着！”
他望着那越来越暗的天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他将变成一个沉默如夜的男人，守着他们的记忆，平静淡漠的活着。
活着，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天黑了……
凄迷的夜幕下，华灯璀璨，车来人往，行色匆匆，夏风卷着滚滚热/浪呼啸而过。
车子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门前停下，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保镖连忙跑过来将车门打开。
三个人一从车里出来，守候在酒店门口的记者连忙围堵上来，镁光灯不停的闪烁着，各种问题不停的响起落下。
略微皱了皱眉头，三个人快步走进酒店。
电梯在四十八楼停下，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季唯亚瞬间呆愣在当场，原本空洞的眼里划过一抹痛楚。
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沉寂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哥！”
沉默良久，他才嘶哑着开了口。
“唯亚！”
笑着应了一声，季唯泽张开双臂拥抱住他。
“真好，你还活着！”
沧桑的眼里全是欣慰。
他早就已经绝望了，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茫茫黑夜里，找不到希望的光，他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否活着。
接到江佑赫发来的信息的时候，他哭了……
他甚至不敢想，这是不是一场梦……
过去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总是不停的梦到他，可是梦醒了，却只剩无尽的惆怅……
就算他如今就在他的面前，他仍是不敢相信。
“哥！诺熙死了，她死了……”
伏在季唯泽的肩上，积郁已久的绝望忽然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嘶声竭力的嚎哭着，呜咽着，哭诉着……
“我知道，我知道……”
拍拍他的肩，季唯泽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没能等我回来，她说过等我回来的……”
“唉……”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