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初好》第24章


坊ㄈ髀湟簧怼?br /> “接我一剑——‘眉新如玺’。”
看他一招自创的花剑毫无戾气地刺来,剑身软如蛇舞。眉玺不慌不忙地举杯相挡,剑尖抵上杯身,脆泠泠的一声“铿”。她微笑着望他一眼,“屏障不添,命门未防,后劲虚浮难固,剑气四散流走,尽是——破绽。”
水沐清闻言笑起,收剑走至她面前,“那——我这一掌呢?”说罢霍然破掌而出,五指微拢,桌上另一杯清酒便乖乖飞至他手里,“嗯?”他手指扣杯,眉目间难见年少时的桀骜。
“掌风迅疾,切刃利落不拖沓,且防御到位,近乎完美。”眉玺莞尔,“只是——”
“还有破绽?”水沐清扬眉微讶,他的折翎掌练得最是炉火纯青,至今也未碰上敌手。
眉玺笑着摇摇头,“只是出掌耗劲太多,若只是用来取一个杯子,未免大材小用。”她抬手敬他一杯,眉目嫣然。
水沐清的眼里有了赞许的笑意,便在她举杯饮酒时忽然勾手一揽,两臂交绕,顺理成章将交杯酒喝下,“我这一勾,定是天衣无缝的了。”酒靥酡红,他深深望进她的眼,“眉玺……”
“眉玺。”
纷乱的画面交错叠织,不期有来客直呼她的名字,而后大大方方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声音含笑,暖如春风,并顺手捻走点心盘子里的几颗瓜籽。
“好了南何,我承认你模仿声音的功力又深厚一层。”眉玺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索着将嚼烂了的西瓜籽装到另一个碟子里,“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因为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时分明信以为真了啊,还差点扑到人家怀里去……唉,真是丢煞了人。
来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悠闲自得地嗑起了瓜籽,“重岭冷叠翠,梅花香成海。住在这里倒真是不错,难怪你要乐不思蜀了。”
眉玺沉默了一下,忽地探出手要去碰对方的额,“南何,你的头还疼不疼?”前几天晚上一直听到她咬着被子的呻吟声,问她时却只说是头疼,莫非是气候不适造成的?
“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不会疼了。”来人笑着拦下她的手,放了几颗籽肉在她手心,“怎么嗑了这么久的瓜籽还是学不会?就算不熟也该生巧了。”
眉玺照旧笑容满面,毫不客气地尝起了籽肉,“南何,你嗑瓜子的功力也见长了。”以前嗑出的籽肉多少都缺了些角,如今却是颗颗饱满。
来人似乎很享用这样的褒赞,神采奕奕地笑道:“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改进的地方?”
“嗯……”眉玺还真支起腮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番,而后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额心的那朵红梅,“记得明天不要再将梅花画歪了。今天被好多人笑话过了。”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额心的那朵梅骨,声音低柔下来:“还有呢?”
“你昨日熬的绿萼梅花茶太苦了……”眉玺唇边的笑意不减,喉咙却干涩得很,“下回记得多放些糖,好不好?我越喝越苦,越喝,越苦……到后来好像连自己的心也变成苦的了……”
“还有?”来人伸手抬起她的脸,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还有……你去跟路茗说,你其实是我的女儿,虽然你爹把你娘休了,但你娘永远只爱你爹一个人,让他……放弃吧。”眉玺终于忍不住哑声抽噎起来。
来人叹息着一笑,右手改为托住她的后脑,“南何,果真替我做了不少事啊。”他缓缓靠近她的唇,吐气如麝,“不过有件事,好像只有我自己能做吧……”
“夫君!”眉玺慌忙伸手掩住唇,任他的吻轻轻落在指尖,细致一如从前。是他——便是她唤了三年“夫君”的男人啊!“夫君……”她捧着他的脸,泪如雨下。
“眉玺……”水沐清微阖上眼,将额头抵上她的,声音遁隐了悲哀而显得喃喃无措,“眉玺,你是不是……拿走了我三百年的时间?”
“夫君……”
闻梅亭内,温情脉脉。眉玺正要开口,眼睛却被一只手蒙住,掌心的温度隔着皮肤渗透进血液里,“反正睁着也是看不见。”她柔柔笑起,便任由他捂着。
水沐清满意地将她揽进怀里,“还听得清我的声音?”
“不知南何从哪弄来的药方,以绿萼梅花为引,每日都会熬祛寒的花茶让妾身服下。”乖巧地枕着他的胸膛,眉玺笑得好温柔,既然他已知晓了一切,便无须遮遮掩掩了啊,“偶尔也会教妾身一些祛寒的心法,压制了不少寒毒。所以除了眼盲,其他四感都还算健全。”她微微朝他侧过脸,语气似有些困惑,“不过很奇怪,南何似乎并不喜欢妾身习武。”明明她的悟性不差呀……
“确实,我也不喜欢。”不料水沐清这次却极是认同南何的做法,“所以你还是乖乖学丹青女红比较好。”见她露出不大乐意的神情,他又温声笑道,“别看那些歪门邪道的神功绝学耍起来威风,其实对练功者本身的危害极大,不学最好。”
那最后一句话里分明蕴着太多太多的叹息,细心的人儿又怎会听不出来?
“妃夷姐姐的事……”眉玺黯然垂下眼帘,其实遗憾的人又岂止是他?“夫君定是知道了吧。”包括自己的身世,包括体内的寒毒,还包括这么些年来的恩恩怨怨……
许多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奇怪,纵然妃夷姐姐做了这么多,自己却完全恨不起她来,相反只是觉得惋惜。最隐晦的真相却被最不愿启齿的人道出——妃夷姐姐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却只因为她深爱着雒昙啊……而倘若——倘若她没有去练那蚕衣神功,之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而她也可以和心爱的男人厮守到老……那么自己,也不会爱上这个男人了吧?
思及此,眉玺莫名竟有一些失落。仿佛自己竟成了最多余的存在……不——不该有这种想法!明明告诉过自己不可贪求啊!只要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情,哪怕不及对姐姐的千分之一,便也够了。可是怎么——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多得到一些,想要牢牢地将他守在身边,想要——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啊……
“眉玺。”隐约察觉到她的想法,水沐清不禁叹了口气,像是懊恼于自己的失误,“眉玺,你知道,从前我习惯了将心里的想法溢于言表。喜欢一个人,有多喜欢,便一定会大张旗鼓地跑去同她说个明白——”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淡的声音里透出几许怅惘,“朝朝暮暮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果真不假。如今我已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有许多事更习惯放在心里藏着,可能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以为——”
“夫君!”眉玺笑着将他打断,“那就还是放在心里藏着吧。”抿抿唇,她又瓮声嘀咕了一句,“妾身从来就不嫌夫君老啊。”不过是大八岁而已,怎么总是听他将自己说得多沧桑似的?
头一次见她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神情,水沐清忍不住“哈哈”笑起,“可你,确实很小啊。我每每望见你,便觉得自己老了……”他的气息逼近了她,同时手指轻巧地拨弄着她的耳坠,有些调情的笑意滑出唇角,“哎,我倒差点忘了,七年前,你才刚满十五……”
眉玺的脸顿时赧红一片,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妾身当时——”她忽然不说话了,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他的眉,他的眼以及他唇畔的一点轻描淡画的笑意,竟都清晰如昨啊,“夫君……”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抚上他的脸,她竟然——看得见了?!
水沐清笑着捉住她的手,而后蜷起食指,使坏地朝她右耳下的银蛇轻轻一弹——“这条叫‘莫依’,为雌。”狭长的眼儿惬意眯起,接着瞄准左耳下的一只,“这条叫‘寻引’,为雄。”——便是方才趁她不注意时为她换上去的新耳坠。
眉玺赶紧拦住那只准备继续虐生的手,又惊又喜,“夫君是从哪寻来的?”
“它们,是无欺的孩子。”水沐清幽然的语气似有叹息,“而无欺已经……绝食而死。”
终于知晓这同类互食之道——不是因为无情,却恰恰是因为情深意切啊!每逢雌蛇受孕,便必须食下雄蛇,两者血骨相融,才能顺利产下后代……
眉玺的手指颤抖起来,咬唇沉默了半晌,却是喑哑地道出一句:“妾身以后……再不准莫依和寻引偷情了。”清湛的眸子深深望着他的,她字字顿顿说得极是慎重,“只要莫依不受孕,便可以免去这么多的牺牲了,不是吗?”
水沐清的身体陡然绷紧。藏在心里的不安也愈演愈烈,因为忆起了妃夷曾说的话——“倘若她有了身孕,寒毒便会自发转移给她的孩子,且代代相承……”
倘若自己将真相告诉了她,依她的性子,宁可不要孩子也情愿自己一个人忍受寒毒吧。然而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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