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活一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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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很有气势地答道:“您放心,我一定会顺利把合同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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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好第二天的车票,我回到出租屋收拾好行李后,就拿出米歇尔蒂留下的电话号码,用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用流利的法语告诉他,我将搭乘明天第一班长途车,大约中午到达青梭雅镇。
然后我又找出一本像砖头一样厚但却快要翻烂了的电话黄页,翻到青梭雅镇的那一页。
我快速浏览着这本电话黄页,很快我的目光就落在一个名叫郑粤生的人名上。一看这名字,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来自广东的华人。好,就是他了。
我关掉手机,卸下了里面的手机卡,换上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然后拨通了郑粤生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我便用略带南方口音的中国话热情地说道:“老郑,吃晚饭了吗?”
郑粤生愣了愣后,说:“刚吃了,请问您是……”
我生气地说:“怎么我都想不起来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猜猜我是谁吧,哈哈!”
郑粤生迟疑片刻,问:“给点提示吧……我真听不出你是谁。”
我用更生气的语气说道:“我是你的老乡啊,在东圭勒码头的!记起来了吗?”
郑粤生想了想之后,用试探的语气问:“你是老李?”
“啊哈!”我叫了一声后,换成了广东话,对他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老李,这么久没联系了,找我有什么事呀?”郑粤生问。
我这才进入了正题,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见面了,正好我明天要到青梭雅镇来办点事,所以想明天晚上请你吃顿饭。”
说到吃饭,我和郑粤生的对话自然变得融洽了起来。和他谈好了明天晚上吃饭的地点后,我对他说:“等明天晚上到了青梭雅镇后,我再和你联系吧。”说完后,我便挂断了电话,卸下了手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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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先生管我叫陈然,郑粤生却管我叫老李,其实我不姓陈,也不姓李。我只是在应聘公司职务时,用了一张写有陈然名字的假身份证而已。
我根本不在乎卡普先生给我的报酬,也不在乎是否能在他的公司中转正。我从事着地球上一项最古老的职业,专凭三寸不烂之舌换取金钱的勾当。
换句话说,我是个骗子。
这一次,我的目标并不是卡普先生,也不是米歇尔蒂,而是这个叫郑粤生的华人。
通常来说,在M国全国通用的电话黄页上留有私人电话的人,都是做生意的。而华人向来在异国努力打拼,特别是广东人做生意都很有一套,所以想来郑粤生应该是个有钱人。
我的计划是,明天中午到了青梭雅镇后,先把卡普先生的业务做完,然后在晚饭的时间给郑粤生打电话,以很惊慌的口气对他说,我在来青梭雅的路上出了车祸,开车撞伤了人,正被受伤者的家属软禁,必须拿出一笔钱给那些人,才能顺利脱身。我会请求他给我的卡上打来这笔钱。
这套“猜猜我是谁”的把戏,其实是一个很拙劣的骗局,但我却很有把握能成功骗到钱。
因为在M国的华人素来团结一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天下华人是一家”嘛。
而且M国的本地人民风剽悍,青梭雅又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本地人都是自己解决,很少找警察的。我所编造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也确实常常发生。
我之所以会在青梭雅镇寻找受害人,是有特别原因的。以前我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就是在几乎快要骗到钱的时候,对方心生怀疑,问我在电话里所称的地点,此刻是什么天气,以及附近有什么显著的建筑物。我一时回答不起,所以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再不与我联系。
从此之后,每当我设局时,都会亲自去一趟被骗者所在的地方,了解相关的地名以及天气状况。成功在于细节,这些细节有助于让我的目标完全打消对我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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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我便拎着一只皮箱,在东圭勒车站上了一辆开往青梭雅镇的长途汽车。
虽然这是一辆早班车,但车上已坐满了人。我身边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肤色白皙,应该不是本地人。他一上车就拿出一份卷宗,查阅着里面的资料。我瞄了一眼,看到这卷宗是一份法律文书。我猜这个人大概是个年轻的律师吧。
自从做了骗子这一行,我就是个独行客,所以我也懒得去关心别人的事,自顾自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上车前,我问过司机,从东圭勒到青梭雅,共需四小时车程。所以我给手机定了时,将在三小时后震动惊醒我。
三小时后,我醒了过来,扭过头望向窗外。此刻长途汽车正经过一处山口前的小镇,这个小镇叫鲁邦镇。长途汽车在鲁邦镇加好油后,继续前行,二十分钟后,又来到另一个叫孟瓦克的小镇。这个小镇的镇口有个小银行,几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蹲在银行外打着扑克。我记下小镇的名字后,正准备继续闭目养神时,却发现身边这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律师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就像发疟疾一般打着摆子。
M国是一个东南亚国家,在偏僻的地区,疟疾正是最流行的传染病,所以我关切地向律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天谢地,律师立刻停止了战栗,看来他并没得疟疾。但他的瞳孔却骤然紧缩,眼中写满了恐惧。而长途汽车已经驶出了孟瓦克镇,继续在尘土飞扬的盘山公路上逶迤前行着。
过了很久,年轻的律师才让心绪平定了下来,他递给了我一张名片,他叫林鸿飞,是在M国出生的第二代华人,目前正在州府的一家律师楼中见习。他的中文不是很流利,所以我干脆和他用M国当地的语言交流了起来。
我问:“林先生,你刚才这么恐惧,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默然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刚才忽然预感,这一次我到青梭雅镇去,有可能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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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个骗子,但我却并不是个坏人,所以我很关切地询问林鸿飞究竟出了什么事。林鸿飞以略带恐惧的声音,对我说:“这一次我到青梭雅镇,是为了送一份法律文书……”
林鸿飞所在的律师楼三个月前接了一单CASE,为一桩商业欺诈案的原告方做代理。法院已经立案,即将开庭审理,但却一直苦于联系不到被告方,所以只能由律师楼代为转送法庭传票。
经过秘密调查,律师楼方面发现被告最近曾在山中小镇青梭雅出没过,于是上周派了一个叫曼哈的见习律师,伪装成快递公司职员前往青梭雅镇,把传票送到被告的手中——只要被告在快递的投递回执上签了字,就能证明他收到了传票,知道有开庭这么一件事。至于被告到时候是否出席,律师楼根本不在乎,反正法庭可以采取缺席审判的形式进行审理。
但令人奇怪的是,曼哈到达青梭雅镇后,电话突然打不通了。正好,曼哈的妻子跑到律师楼来大闹了一番,说她老公在外面找了情人,现在杳无音讯,一定是和情人私奔了。
第22章 CHAPTER 7 (2)
曼哈妻子的话让律师楼老板很郁闷,如果曼哈真借着去青梭雅镇出差的机会,带着情人私奔去了,那封装有传票的特快专递自然就送不到被告的手里。所以老板只好派出另一个见习律师重新送一份传票过去。而这个见习律师,就是林鸿飞。
刚才林鸿飞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在孟瓦克镇的银行外,他看到几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正打着扑克,而其中一个年轻人,脚上踏着一双白皮鞋,皮鞋有些脏了,鞋后跟还有几处呈W形状的裂口。
林鸿飞一眼就认出,那双鞋是曼哈的。鞋后跟那处裂口,正是他不小心踩到曼哈的脚后跟造成的,他还因为这事,赔了20美金给曼哈。
既然曼哈的鞋子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他的确来过这个地方。但为什么他的电话打不通了?而且鞋子又出现在别人的脚上?难道说,他遇到了意外?
如果曼哈真遇到了意外,是谁害了他?是那几个赤裸上身打牌的年轻人,还是那个接收传票的被告?
如果是被告害了曼哈,而现在林鸿飞正是接替曼哈的工作来到了青梭雅镇,他会不会也遇到同样的遭遇呢?
所以当他看到那几个玩牌的年轻人后,林鸿飞不由自主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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