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_蟋蟀》第44章


岳骏声浑身一僵,起初还勉强挣动一下,过不上片刻就老老实实地落在程显的制服中,直被吻得神情恍惚,身体绵软。又过上一会儿,他糊里糊涂地略略回应起程显。程显感知到这一点,神色不动,照旧将岳骏声的唇舌吸`吮碾咬,用上七八成的力。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眷恋这份青涩香软,这份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可爱的稚气。只要再努把力,他是能将这小笨犬留下的吧?只要再加把劲,这只小考拉应该就不会那样坚决地说“我不要做基佬,我要走”了吧?
程显又将岳骏声压在墙上亲吻了一会儿,随着一声轻啵,他依依地离开岳骏声的嘴唇。他跟岳骏声之间隔着两指宽的距离,相对着喘息。程显的脸色平定,目光锐利依旧,只是在看向岳骏声的时候,才会掺进一抹淡淡的柔情。与他相比,岳骏声两颊酡红,眼上哭痕未干,这会儿更失神般地平添一层朦胧,像是刚从梦中醒来,尚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不如意的世间。
两人均默不作声。半晌,程显问他:“你还是要走么?”
岳骏声眼中原本跃动着些星光,这星光是程显的吻带给他的。等到一吻结束,他眼里的星光也慢慢地消失,直到程显问出这句话来,那些星光忽得熄灭,一齐淹没在那失神的瞳仁里。
他愣愣地看着程显,嘴唇翕动,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跟我哥到底怎么回事?”
程显好一会儿答不上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要找什么东西来做借口,却是找不到。
岳骏声幽幽地盯着程显看,注意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他自己的眉心则像小时候那样打着小小的忧郁的结。
程显抬眼见到他眉心上的结,不用自主地抚上他的脸,用拇指擦过他之前哭过的泪痕,然后一点点往下,来到他的唇边,从左至右加重了力道地抚摸岳骏声的嘴唇。这样来来回回地抚摸着,程显说:“我跟你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不快不慢地走,窗外寒风细细,阳光微微。程显和岳骏声各坐一张椅子,由程显将那妖红腥气的过往用言语一一再现。那段多年前的过往就像是一块烂疮,平日里结了一层完好的痂,看上去不疼不痒,只有程显自己知道他有多么不愿去碰这块疮疤。他至今不愿提起那件事、那个人、那个名字,仿佛一提起来会有鞭子抽打到身上,叫人无形地流血无形地痛。而今他自裂疮疤,把平生最不堪之事剜剖开来递给岳骏声过目,让他的小笨犬看清楚里面的那些脓血、腐肉以及支离破碎的痂。
对往事,程显尽可能述说得简明扼要,他没有生动描述事物的天分,他也不可能有意将这样一件事描述的生动。实际情况是怎样,他便怎样说,说他怎样迷恋岳文龙的肉`体,岳文龙怎样消遣他,后来他们两个又是怎样滚到了一起——岳文龙的强`暴在先,以及他自己的配合在后。
程显一边述说,一边像是被抽去了什么似地瘫靠在椅子上。多少年了,尽管他有意将事情的经过描述的平淡,可那些画面却还是幻化在他眼前,像被注入了妖力似得栩栩如生。对着那些画面,他看清楚了那时的自己,看清楚那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寡廉鲜耻,面对岳文龙的淫威是多么软弱,面对岳文龙的引诱他又是多么的不堪一试。在他看来,岳文龙就是一个魔鬼般的存在,以前是,现在依旧如此。这个魔鬼十年前就扰乱并煎熬他的心神,十年后的今天,这同样的一个魔鬼又来离间他和他的小笨犬,来断送他玫瑰色的梦。而他这个世人眼里的匪徒,这曾在真正的丛林中厮杀过的悍兽,从头至尾都被那尊魔鬼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且岳文龙的影响竟能穿越时光,如影随形,一至于今时今日。
程显的脸渐渐地变白,他感到自己似乎出了身冷汗。他无意识地看了看岳骏声,那小草包却眼神茫然地望着脚下的地砖。该说的程显都已说完,他像是站在法庭上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焦虑地四顾。
楼外的天空又一次变得阴郁,云头聚拢,树叶落尽。枯树枝上一只雀子也无,惟有不知谁家的猫儿在冷风里发出娇纵的怨叫。
半天,程显才想起来要喝口水,眼睛看到暖水瓶,他自然地又记挂起早上为岳骏声煮的稀饭。他倒着水,很想问岳骏声一句“你早上的稀饭吃了吗?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儿东西?”
可还没等他张开口,那边岳骏声忽然抬头,看着他道:“你喜欢我哥吗?”
程显一怔,——真是要命。他知道自己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该怔这一下。他也知道岳骏声那清怯无光的眼神捕捉到了自己的这一怔,因为几乎同一时间,那双可爱的眼睛就变得愈发黯淡。为了补救,程显斩钉截铁地反复说:“你哥是魔鬼,我怎么会喜欢一个魔鬼……你记得当时我问岳文龙那些发给你的恐吓信干不干他的事,他半点没有否认的意思?他……”越说越气短。
岳骏声再度埋下眼去,程显慢慢地也不再说了。一股惘然的情绪从他心底升上,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掩藏在那往昔的云雾般的事实下面,可是他并不确定。他甚至一点儿也不想去确定,他似乎害怕会在那云雾之下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些东西将惑人心神。他不要那些东西,他不想知道那些东西,请那些东西放过他罢!——他已经快失去他的小笨犬了!就让那些亦真亦假亦实亦幻的东西随时光快快流逝罢!请让他的心平定,让他的小考拉常伴,请让他跟这世上最普通的大多数一样,跟亲爱的人一起,稳稳靠靠地共度余生罢!
程显的胸中鼓荡着一腔惶然,一时间他再次变成当年从岳文龙面前夺门而逃的狂兽。狂兽的爪牙仍在,只是胆气已无,除了祈求命运的垂怜之外别无他想。程显呆呆地观察岳骏声的表情,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饿音。他双腿一动,就要站起——
“除了我哥之外,你还跟别的人上过床吗?”
岳骏声冷不丁地问,眼中不知何时又涌上一层泪膜。他自己用袖子擦去了,“我指的是真正的上床,不是光做那舒服的事……”伤心的小草包斜眼瞅着他,一只手神经质般地捏着裤缝。
“没有,没有,再没有了,我……”程显飞快地回答,以为这答案可以挽救些什么,脱口而出后才蓦然惊觉其中的含义。
岳骏声半垂着头,口中喃喃地,“所以,我哥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边说边扭过脸去,两行泪缓缓淌下。他对着墙壁揩眼泪。
程显心痛如割,心慌如鼓,他仿佛被判了死刑的人,瞪着眼睛,叫道:“骏骏!”此外什么也说不出,心神皆失。
岳骏声对着墙壁抹了半天眼泪,一抽鼻子,站起来。他似乎是冲着程显,又似乎是自言自语,“我不要难过,我要走,我本来就准备要走的。我不是基佬,我不要做基佬,我要回去继续上学……我不要难过,我要走……”走过去拎了背包,开了门就要出去。
“骏骏!”背后传来程显的声音,声音干涩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会等你,——但我不会一直等你。我等你长大已经等了很久,我会再等你一会儿,也许几年,但不会一直等下去……”
一串眼泪落到衣服上,岳骏声狠狠擦了把眼睛,说:“随便!”便拽开步子走了出去。
大门在他身后响亮地关上。
三十五、
程显对着关上的门呆呆地望了很久,屋子里静的只听见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像是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或错觉,也许很快岳骏声就会在外边大声地拍门,撒娇使气地叫:“程程,开门,我要进去!快开门,不然不跟你玩了!……”
程显坐在椅子上,勾着脖子,直直地冲着那扇门张望。到后来,脑中那股子懵意逐渐消散,他才像是惊觉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着屋子里的一切看了又看。春天的时候,他带着小笨犬似的岳骏声来这里租下了这套房,如今到了冬天,却只剩他自己坐在这里了。
天上的云影被风刮乱,漏下阳光来。洒金的阳光斜落进窗户,刺着了程显的眼。程显避开眼去,摇摇晃晃地站起,脚下虚浮着。他过去卫生间撒尿。卫生间墙上的镜子映出他野人般的面容,他看了一眼就别开头,解开裤子,哗哗哗地放水。声音听上去强劲而持久。程显一手把住自己的肉根,他专注地看着手里面正痛快释放的灵物。他自己长得如兽如野人,身下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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