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26章


现场并没找到优午的头,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推理小说中出现无头尸体,通常都是为了隐藏被害者的身分,稻草人的头不见了,是不是基于同理呢?不,这么做没有意义。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假设,这么做真的毫无意义。会议结束,没有答案。
头顶上传来阵阵鸟鸣,彷佛在嘲笑我的愚蠢,我仰头眺望,似乎是一群雁,它们知道优午不在了吗?看起来数量很多,我想起田中说的那一人群旅鸽,若是难以计数的鸟只飞过天际,任谁孝会以为天黑了吧。我如果看到那种情景会感动吗?还是吓得浑身打颤呢?
优午跟我说了未来的事,他告诉我不该马上回仙台。我倾头不解,为什么呢?根据其他岛民说,优午几乎不会说未来的事。但是,他却多事地对我说:“你得待在这里。”
我记得他的建议,他建议我该写封信给静香,听听田中说奥杜邦的故事。难道是因为我是外人,所以他特别破例告诉我的吗?稻草人是那样区分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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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木制长椅上张着嘴,抬头仰望天空。
这时,我听见见背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住手!”因而吓了—眺,转过头上。那个低沉的声音拉得长长地说:“住……手!”
轰和曾根川正在一块草坪上,轰的动作迟缓,有点滑稽,但是脸色凝重,表情纠结,而曾根川作势要揪住他,额上青筋暴露。
他们在离我十公尺不到的地方互相咆哮,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看来是曾根川单方面地动怒。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曾根川说。“那么做也解决不了问题吧?我连工作都辞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他的语气相当粗鲁。
轰小声地反驳,但是听不见内容,我不清楚他们发生口角的原因,但我知道蠢有理亏之处。
“安静!”轰怯僵地说。
“我怎么静得下来?”
“你太吵的话,会被樱枪毙叫喔!”轰说,然后环顾四周。
曾根川气得脸红脖子粗。“樱怎么了?现在离春天还早得很吧。”
他一说完,便发出一记闷响,他出拳揍了轰。看来,熊大叔和啤酒肚中年男子的争论很精彩,但是熊大叔一点都不想打架,毫无防备地挨了一拳,整个人倒在地上。曾根川盛气凌人地转身就走。
噢,曾根川果然跟我是同样的人,我立刻明白了。比起充满大自然的恬静荻岛,人口密集的下阶层城镇更适合他。
轰倒在地上,我向他伸出手,或许是起身让他更痛苦,他慵懒散地抬起头。“噢,是你啊。”他抓住我的手,总算站了起来,指去身上的砂土。
“你为什么会挨揍?”
“那家伙是曾根川。”
“我知道,他跟我一样都是岛外的人吧。”
“是啊,你知道啊。”轰噘着唇,一脸气馁貌,慢吞吞地说出大家都知道的答案。轰说,曾根川和你不一样,他是自愿到这座岛上来的。
“来做什么?”我说出心中的疑问。这里有不少都市里所没有的东西,但铁定没有曾根川那种男人想要的东西。
“他是个讨厌的家伙。”
“你为什么会挨揍?”
“我带他过来是个错误,我做事太不经大脑了。”轰难过地蠕动嘴巴。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揍人吧。”
“大概是因为我中途落跑吧。”
“什么意思?”
“赚钱的生意。”
“赚钱?”
“因为我退缩,所以他手气了。”
我偏着头,很难想像这座岛上还有赚钱的生意。“那是指,”我反问。“那是指石油或毒品吗?”我顶多只能想到这样的东西。如果这座岛上有这类东西就可以赚钱。
“不是。”轰怒气冲冲地否定。“对了,你的信在我这里,待会儿再给你。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样?这里住起来挺舒服的吧?”
“还好。”我老实回答。“我应该会喜欢这座岛,安静又祥和,还有大自然,很适合我的个性。”
听我这么一说,轰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座岛上没有重要的东西。”说完,我看到他脸上隐约浮现线条柔和的皱纹,像是在窃笑,我很在意那抹笑容,掺杂了优越感,有点没品。
“那是这座岛上的传说,听说这里少了什么。”
“你是听日比野说的吧?那家伙不是坏蛋,却是个笨蛋,他和我一样,脑袋不灵光。”
“你为什么会在岛与外界之间来去自如呢?不,应该说为什么只有你呢?”
轰知识化听不懂似地,愕然伫立。 
“轰先生?”
“嗯。”他眨了眨眼。
那样子简直像冬眠,我忍住笑意。
“哦,因为我有船,而且这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工作。”
“可是,一百多年都没有人外出,这很奇怪耶。”
“一开始是因为命令。”轰抚摸挨揍的脸颊。“我听说,从前,在江户时代结束,日本开国的同时,有一道命令传到这座岛上,规定岛民不许踏出这座岛。所有外出的人都受到了处罚。”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好处,下达这项命令呢?“现在没有那种规定了,可是,大家还是不肯外出。”
“没有规定却不肯外出?”
“这是常有的事吧,好比说,左右晃动的钟摆,就算用手压住,它还是继续晃动。同样的道理,晃动的这一方不知道该不该停止。”他像是接受自己这个说法似地频频点头,接着又说:“一旦质量关笨重的行李,就算放下来,还是会有提行李的感觉,对吧?这就和那个道理一样。”
我很诧异,这和那是两码子的事吧。但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我也就不多说了。相对地,我说:“因为有优午吧,或许是因为优午站在那里,所以大家很放心。也许大家知道待在这座岛上比较好。”
这座岛很安全,应该待在这里,外头没有好事。双手呈一直线平伸的稻草人发出了这种讯息,因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决定在这座岛上终其一生。就某种层面来说,这有点类似狂热宗教的洗脑。“不能离开这座岛”、“岛外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与怪异的新兴宗教手法一致,让人下意识地将恐怖景象深植于脑海中,进而行动受到控制。替人洗脑的宗教团体似乎会将信徒卷进狭窄的房间里,在一个完全没有音乐的地方灌输教义,那可能是一种恐怖的景象,或是服用药物所产生的幻觉。总之就是要把那些概念塞进人脑中。荻岛在这一百五十多年来不断地透过父母对子女洗脑,这或许可以称为日常性洗脑。
当我思考到这里时,突然感到一阵饥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轰看著我,我则盯著肚子,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优午不知道自己会被杀?”
“我们不懂稻草人在想什么。”他说。
这阴答案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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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到公寓以后,打开流理台的柜子,扬起了些许灰尘。我在柜子里找到平底锅,拖出来一看,锅底有焦痕,但还可以使用。
我用右手举起平底锅,睑对著锅底,就像是在照镜子。幸运的是,我还有从市场买回来的马钤薯,想煮一些来吃。
这时候门铃响起,我放下平厅锅,开门一看,眼前站着一名陌尘女子。“午安!”她露齿而笑,是个年轻女孩,说不定才十几岁,一身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一头长发束在脑后,下巴尖细,一张素净的睑,长得很可爱。
“午安。”我也生硬地打招呼。
她看了看首手表,“正好。”
“什么正好?”
“我带这个来。”她伸出右手,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我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心想她是强盗,长得这么甜美,居然拿菜刀对著我。
“等……,等一下。”我丢脸地大声嚷嚷。
她哜咯地笑。“对不起,不是那样啦,这是要给尔的。”
“咦?”
“我要给你这把菜刀,还有这个。”
我正在恍神之际,她把菜刀放进我手中的平底锅,然后拿出一个报纸包裹。
“这两个给你,是礼物。”她指著我手中的菜刀和那个包裹。
我打开一看,是一块奶油,一股乳制品的特殊香味充斥鼻腔。
“是优午拜托我的。”她挺起胸瞠说道。
“优午?”我心想,那个稻草人应该死了吧?
“一个星期前我去找优午,他对我说:‘一个星期以后的这个时间,你拿著一把新菜刀和一块奶油到这间公寓。奶油就是市场里卖的那种。’你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吧?我没见过你。”
“这是优午说的吗?”
“很厉害吧?没想到优午居然会拜托我,他几乎不提未来的事,这很稀奇。”
我完全无法掌握目前的情况,姑且配合她。“那,你非常光荣。”
“是啊。”她的眼神闪闪发亮。完成稻草人临死前交代的指令,对她而言八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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