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第29章


回走,中间路过一支数百名犯人组成的劳动大军,他们正在用独轮车运砂子。他们不是政治犯,我们两伙人都被命令停下来,克雷汉斯兄弟俩聊了起来。小克雷汉斯一边聊,一边让他手下的一个犯人给他擦皮靴。我认出另一伙人中有一些是在1958年塞库库尼兰农民起义中被判死刑的人,于是我回转身来仔细地看着他们。小克雷汉斯粗暴地命令我回头朝别的方向看。如果我不是站在那里处于其他犯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可能还知道如何作出反应。但是,当时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拒绝回头。小克雷汉斯朝我走来,显然是想殴打我,但是,当他走到离我几步远的时候,他的哥哥跑过来拦住了他。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一场风波就过去了。
有一天,监狱长塞伦来看我们,他负责管理整个罗本岛,当时是来听取我们有什么抱怨的。塞伦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不喜欢面对面地与犯人交流。我既不想表现得对他不友好,又不想阿谀奉承他。我代表我们一伙人说:你来看望我们,这使我们十分感激。我们有几个问题想对你反映,相信你一定能解决。我列举出了我们的问题,当我说完后,他说:我看看我能为你们解决什么问题。
可能他认为自己太容易说话,因为,当他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他转身对德福说:fougrootpenssalindieplekverdwyn,意思是你这个大肚子会在这里消下去的。pens意思是指肚子,不过这个词常常用来指牛羊之类的动物的肚子,人类的肚子则要用maag。
斯蒂芬对塞伦的戏弄也不客气,他无法忍气吞声地对待这种侮辱。你知道,监狱长,他说,你不能对我怎么着,因为我是世界上最革命的政治组织共产党的一个成员,共产党在为世界被压迫人民服务方面是著名的。当我们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和你的国民党将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在全世界,我比你们的愚蠢总统还要著名。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不值得注意的小芝麻官。到我离开监狱的时候,我将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塞伦转身就走了。
那位有色人狱警夜间会来探望我们,这对减轻我们在岛上的痛苦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就是有这样奢侈的条件,斯蒂芬仍然不满足。德福是一个大烟筒,他有时竟然吸一整宿,第二天自然就无烟可吸。但是,基茨韦却总是保留他自己的那份烟,从来不会把当天的烟全部抽光。一天晚上,德福心急气躁地面对着我,纳尔逊,他说,你故意少给我烟,你给基茨韦的烟比给我的多。
这显然是不对的,不过,我想与他开个玩笑。那好,我说,每天晚上我得到烟的时候,我将先把它分成两份,然后我将让你选择你想要的那一份。那天晚上,不,是从此之后的每天晚上,我总是把烟分成相等的两份,然后对斯蒂芬说:你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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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第53节:利沃尼亚(12)

德福为难作决断而苦恼万分。每次他都是看着两份烟,头不住地在两者之间摇来摇去。最后,他总是失望地拿起一份,然后躲到一边开始吸起来。尽管我似乎认为这个办法十分公道,但仍然有些滑稽,德福也仍然不满意。当那位有色人狱警来到窗边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旁边来回走动,以便看我是否私下囤积起来,这让那位狱警感到很不高兴。注意,他对我说,我只与你打交道。这是一个安全问题。我说我理解。然后我告诉德福,当我与狱警接头的时候,不要站在我身边。
第二天夜间,当那位狱警来到窗前时,德福走上前去对他说:从现在开始,我要我自己的那份烟,请直接给我。那位狱警感到有些吃惊。曼德拉,他说你没有遵守你的诺言。算了,我不会再给你带这些东西了。我把德福嘘走,然后就劝说狱警。我说:看,伙计,他是一位老家伙,我的意思是指德福,他精神不很正常,我指着我的头说,请原谅这一次。这样他软了下来,把烟交给了我。但是,他警告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将不再供他烟吸。
那天夜里,我认为必须处罚一下德福。我说:现在,你看,你危及到了我们的货源。今天晚上,你不要再指望有烟或三明治。你几乎让我们失去了这些特殊待遇。现在,我准备切断对你的供应,直到你变乖后再给你。德福无言以对。
我们三个人那天待在囚室的一个角落里,一边吃三明治一边读报纸,报纸也是那位狱警送给的,而德福自己则坐在另一个角落里。最后我们都睡着了。大约半夜时分,我感到有人推我的肩膀,把我从睡梦中推醒。纳尔逊纳尔逊。原来是德福。
纳尔逊,他轻声说,你触到了我的痛处。你不给我烟吸,可我是一个老人。我为了献身我的人民而遭受这般痛苦。你在监狱里是我们的领导,但这样处罚我是不公平的,纳尔逊。
他也触到了我的痛处,因为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滥用职权。他遭遇的痛苦确实远比我遭遇的痛苦要多。我的三明治还有一多半,我立即把三明治给了他。我又唤醒基茨韦,把烟都给了他,请他与德福共同分享。德福总是喜欢找麻烦,但是,从此之后,他的行为规矩多了。
我们一旦开始工作,我立即对岛上的其他犯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有了一些了解。当局也把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的一些年轻政治犯转移到了与我们的囚室相对的囚室里来。夜间,我们可以通过上了锁的栅栏门与他们谈话。在这些年轻人中,我发现了恩卡贝尼门耶,他是我的一个外甥,家住在穆克孜韦尼,我上次在1941年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婴儿。
我们谈了一些有关特兰斯凯的事情,并得到了一些关于家庭历史方面的信息。一天夜里,当他的朋友们都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说:舅舅,你属于什么组织?我说,当然是非洲人国民大会。我的回答使那些年轻人有点惊慌失措,忽然,他们的面孔从窗子里消失了。等了一会儿之后,我外甥又出现了,他问我是否曾经是一位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会员。我回答说,我没有参加过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然后他说知道了,我是在出访非洲期间加入了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我告诉他,我出访非洲期间也没有加入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我一直是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而且将来也还是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这又使他们感到非常惊愕,他们又一次消失在窗后。
后来我得知,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宣传机构声称我在出访非洲大陆的其他国家期间加入了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尽管我听后不大高兴,但是,这并不使我感到奇怪。在政治上,我们绝不能过高地估计真正了解形势的人数。不大一会儿,我的外甥又回来了,他问我是否在比勒陀利亚地方监狱与索布克韦交谈过。我说谈过,并且与他进行了友好的讨论。这让他们很高兴,他们向我说了声再见,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
。。。!
第三部分 第54节:利沃尼亚(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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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一个队长来到了我的牢房里,让我们四个人收拾行李。几分钟内,我的同志们都被带走了,牢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狱中,一个人能与同志们挥手告别是幸运的。一个人能够与另一个人非常亲密地共同生活几个月,然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这是灭绝人性的一幕,因为这样的事情会使你不得不沉默地与世隔绝。
尽管我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我仍然有些忧虑不安。有时几个人在一起会有安全感,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你也就没有见证人了。我发现没有人给我饭吃,便使劲地撞击地板:狱警,我还没吃晚饭呢。
你必须叫我baas(老板)。他高声说。那天晚上我没吃上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押解回比勒陀利亚。监狱管理局通过媒体发表声明说,为了我的安全而把我从罗本岛转移出来,因为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的犯人要殴打我。这完全是赤裸裸的谎言。他们把我押回比勒陀利亚,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这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
我在比勒陀利亚地方监狱被单独关押,但是犯人们是足智多谋的,我很快通过那里的非洲人国民大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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