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闲集》第18章


马字母记音”;在同年四月《新青年》第四卷第四号《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的“通信”中,提出“废灭汉文”,代以世界语的主张。 
〔10〕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春秋末期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儒家学派创始人。他的主要言行记载在《论语》一书中。孟子(约前372—前289),名轲,字子舆,战国中期邹(今山东邹县)人,继孔丘之后儒家的代表人物。他的重要言行记载在《孟子》一书中。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东(今山西运城)人,唐代文学家,著有《柳河东集》等。 
〔11〕泰戈尔(RaTagore,1861—1941)印度诗人,钟惺《新月集》、《飞鸟集》和长篇小说《沉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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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闲集头

三月二十五日的《申报》〔2〕上有一篇梁实秋〔3〕教授的《关于卢骚》,以为引辛克来儿的话来攻击白璧德〔4〕,是“借刀杀人”,“不一定是好方法”。至于他之攻击卢骚〔5〕,理由之二,则在“卢骚个人不道德的行为,已然成为一般浪漫文人行为之标类的代表,对于卢骚的道德的攻击,可以说即是给一般浪漫的人的行为的攻击。……” 
那么,这虽然并非“借刀杀人”,却成了“借头示众”了。假使他没有成为“一般浪漫文人行为之标类的代表”,就不至于路远迢迢,将他的头挂给中国人看。一般浪漫文人,总算害了遥拜的祖师,给了他一个死后也不安静。他现在所受的罚,是因为影响罪,不是本罪了,可叹也夫! 
以上的话不大“谨饬”,因为梁教授不过要笔伐,井未说须挂卢骚的头,说到挂头,是我看了今天《申报》上载湖南共产党郭亮“伏诛”后,将他的头挂来挂去,“遍历长岳”,〔6〕偶然拉扯上去的。可惜湖南当局,竟没有写了列宁(或者溯而上之,到马克斯;或者更溯而上之,到黑格尔等等)的道德上的罪状,一同张贴,以正其影响之罪也。湖南似乎太缺少批评家。 
记得《三国志演义》〔7〕记袁术(?)死后,后人有诗叹道:“长揖横刀出,将军盖代雄,头颅行万里,失计杀田丰。”〔8〕当三个有闭之暇,也活剥一首来吊卢骚:“脱帽怀铅〔9〕出,先生盖代穷。头颅行万里,失计造儿童。〔10〕” 
四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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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三日《语丝》第四卷第十七期。 
〔2〕《申报》我国历史最久的资产阶级报纸,一八七二年四月三十日创刊于上海,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停刊。〔3〕梁实秋浙江杭县(今余杭)人,新月社主要成员,国家社会党党员。他经常宣传白璧德的新人文主义理论。〔4〕白璧德(IaBabbitt,1865—1933)美国近代新人文主义远牧斓颊咧弧他的理论的核心是资产阶级人性论,鼓吹所谓人性的均衡,提倡个人克制及所谓道德准则。他反对浪漫主义,主张复活欧洲古典文艺。主要著作有《新拉奥孔》、《卢梭与浪漫主义》、《民主和领导》等。 
〔5〕卢骚(JaJaRoueau,1712—1778)通译卢梭,法国启蒙思想家。著有《民约论》、《爱弥儿》、《忏悔录》等。〔6〕郭亮(1901—1928)湖南长沙人,湖南工人运动领导人之一。历任湖南省总工会委员长,中共湖南省委书记、湘鄂赣边区特委书记等职。一九二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在岳阳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二十九日在长沙壮烈牺牲。《申报》四月十日刊载的《郭亮在湘伏诛续闻》中说:“郭亮首级之转运、郭首用木笼装置、悬在司门口者数日矣、兹铲共法院、因郭系铜官人、在该地作恶更多、特于昨日将郭首运往铜官、示众三日、期满再解往岳州示众、是郭之首级、将遍历长岳矣。”〔7〕《三国志演义》即《三国演义》,长篇历史小说,元末明初罗贯中作,通行本为一百二十回。这里袁术应为袁绍。该书第三十、三十一回写有袁绍杀田丰的事:田丰为袁绍谋士,曾劝阻袁暂不攻打曹操,袁认为他沮丧军心,把他杀了,结果被曹操打败;他的儿子袁熙、袁尚投奔辽东军阀公孙康。相见时袁尚要求榻上铺席,公孙康叱道:“汝二人之头将行万里!何席之有?”便命左右砍下他们的头,使人送给在易州的曹操。 
〔8〕这诗是清代王士禛作的《咏史小乐府三十首·杀田丰》(见《带经堂全集·乙巳稿》)。第二句中的盖,原作一。“长揖横刀出”,语出《后汉书·袁绍传》:东汉献帝时,董卓欲谋废立,袁绍反对,董卓“复言‘刘氏种不足复遗’。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唯董公!’横刀长揖径出,悬节于上东门,而奔冀州。” 
〔9〕铅我国古代书写工具之一。晋代葛洪撰的《西京杂记》载有汉代扬雄“怀铅提椠”,到处搜求方言的故事。〔10〕卢梭于一七六二年出版教育小说《爱弥儿》,提倡儿童身心的自由发展,批判封建贵族和教会的教育制度。当时法国的反动当局曾为此下令焚毁该书并逮捕作者,卢梭被迫逃往瑞士、英国等地,直到一七七○年才重返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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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的新文学的概观
——五月二十二日在燕京大学国文学会讲这一年多,我不很向青年诸君说什么话了,因为革命以来,言论的路很窄小,不是过激,便是反动,于大家都无益处。这一次回到北平,几位旧识的人要我到这里来讲几句,情不可却,只好来讲几句。但因为种种琐事,终于没有想定究竟来讲什么——连题目都没有。 
那题目,原是想在车上拟定的,但因为道路坏,汽车颠起来有尺多高,无从想起。我于是偶然感到,外来的东西,单取一件,是不行的,有汽车也须有好道路,一切事总免不掉环境的影响。文学——在中国的所谓新文学,所谓革命文学,也是如此。 
中国的文化,便是怎样的爱国者,恐怕也大概不能不承认是有些落后。新的事物,都是从外面侵入的。新的势力来到了,大多数的人们还是莫名其妙。北平还不到这样,譬如上海租界,那情形,外国人是处在中央,那外面,围着一群翻译,包探,巡捕,西崽〔2〕……之类,是懂得外国话,熟悉租界章程的。这一圈之外,才是许多老百姓。 
老百姓一到洋场,永远不会明白真实情形,外国人说“Ye”〔3〕,翻译道,“他在说打一个耳光”,外国人说“No”〔4〕,翻出来却是他说“去枪毙”。倘想要免去这一类无谓的冤苦,首先是在知道得多一点,冲破了这一个圈子。 
在文学界也一样,我们知道得太不多,而帮助我们知识的材料也太少。梁实秋有一个白璧德,徐志摩〔5〕有一个泰戈尔胡适之有一个杜威〔6〕,——是的,徐志摩还有一个曼殊斐儿,他到她坟上去哭过,〔7〕——创造社有革命文学,时行的文学。不过附和的,创作的很有,研究的却不多,直到现在,还是给几个出题目的人们圈了起来。 
各种文学,都是应环境而产生的,推崇文艺的人,虽喜欢说文艺足以煽起风波来,但在事实上,却是政治先行,文艺后变。倘以为文艺可以改变环境,那是“唯心”之谈,事实的出现,并不如文学家所豫想。所以巨大的革命,以前的所谓革命文学者还须灭亡,待到革命略有结果,略有喘息的余裕,这才产生新的革命文学者。为什么呢,因为旧社会将近崩坏之际,是常常会有近似带革命性的文学作品出现的,然而其实并非真的革命文学。例如:或者憎恶旧社会,而只是憎恶,更没有对于将来的理想;或者也大呼改造社会,而问他要怎样的社会,却是不能实现的乌托邦〔8〕;或者自己活得无聊了,便空泛地希望一大转变,来作刺戟,正如饱于饮食的人,想吃些辣椒爽口;更下的是原是旧式人物,但在社会里失败了,却想另挂新招牌,靠新兴势力获得更好的地位。 
希望革命的文人,革命一到,反而沉默下去的例子,在中国便曾有过的。即如清末的南社〔9〕,便是鼓吹革命的文学团体,他们叹汉族的被压制,愤满人的凶横,渴望着“光复旧物”。但民国成立以后,倒寂然无声了。我想,这是因为他们的理想,是在革命以后,“重见汉官威仪〔10〕”,峨冠博带。而事实并不这样,所以反而索然无味,不想执笔了。俄国的例子尤为明显,十月革命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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