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第50章


与眉须上;久经考验的廉正上;坚实的智慧与带有悲怆色彩的经历上;严肃与高品位的天赋上,即给人以〃永恒〃的概念,而且符合〃体面〃的一般定义。所以,那些早期被人民推举而掌权的最初的政治家,如勃莱斯特里特、恩狄柯特、杜德莱、贝灵汉以及他们的同辈,似乎并非总是十分英明卓越。他们与众不同之处与其说是机敏睿智,不如说是深沉稳重。他们坚韧不拔,自立自强,在危难时刻,为了国家利益挺身而出,犹如一道道崖壁抗击狂风巨澜。
这里表明的性格特点,充分体现在新殖民官员的四方脸庞和魁伟的体格上。就以这些天生的当权者的举止仪态而论,这些提倡民主的先驱们,即使被接纳为贵族院的成员,或委以枢密院顾问,他们的英格兰祖国也大可不必感到羞耻。
①指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等国家。
依次跟在官吏们后面的是那位声誉卓著的青年牧师,人们正期待着从他嘴里听到一年一度选择日的宗教演说。在那个时代,他从事的那门职业,比起从事政治生涯,更能展示一个人的智慧才能;因为,姑且不说更崇高的动机,这门职业由于受到全社会近乎崇拜的尊重,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足以招引最有抱负的人来为之效力。一个成功的牧师甚至可以把政治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英克利斯·马瑟①就是一例。
此时,那些看到牧师的人发觉,自从丁梅斯代尔先生第一次踏上新英格兰海岸以来,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像现在走在游行队伍里那么精力充沛,精神抖擞,步履矫剑他的脚步不再像平时那样虚弱无力,他的腰背不再弯曲,他的手也不再病态地捂在心口上。不过,如果正确地来观察牧师,他的力量似乎不是来自肉体的,而是一种精神力量,是天使般的牧师职务赋予他的。那力量可能是潜在的兴奋剂在发挥作用,这种兴奋剂是从长期不断的诚挚思想的熔炉中提炼出来的。或者,也许是他的敏感的气质,受到了此时正向天空升腾的响亮而刺耳的音乐所鼓舞,把他高举在划破长空的声浪之上。然而,他的目光仍然那么茫然,人们不禁纳闷,丁梅斯代尔先生是否听到了音乐。他的身体在向前移动,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在推动他前进。但是他的心灵在哪里呢?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正忙碌地进行着超自然的活动,在整理他即将发表的一系列庄严的思想,因此,他对于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理不睬、不知不晓,但这精神因素把他虚弱的身躯提升了起来,带着他往前走,感觉不到它的重量,而且把它变成像自身一样的精神力量。具有超凡智力,乃至发展成一种病态的人,往往拥有一种偶见的巨大力量,即把许多日子的生命凝聚于一时,而在随后的许多天里却生气荡然,活力全无。
海丝特·白兰目不转睛地盯着牧师,感到有一种阴森森的势力向她袭来,但她不知道这种势力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何而来。她只觉得他离开她自己的天地是那么的遥远,全然可望而不可及。她曾想象过,他俩必须交换一次彼此心领神会的眼色。她回忆起那幽暗的森林、那孤寂的小山谷、那爱情、那痛苦、还有那根长满青苔的树干。他俩曾手拉手坐在上面,他们悲伤而充满激情的谈话与哀怨的潺潺溪水声交融在一起。那时,他俩彼此之间是多么的息息相通啊!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吗?
她现在几乎认不得他了!他当真陶醉在丰富多彩的音乐之中,跟随着威严可敬的神父们高视阔步而过。他在尘世的地位本来已是那么高不可攀,而她此时所看到的他又正沉浸在傲世出尘的冥想苦思之中,那就益发不可接近了。她想那一切必定是梦幻一场,情绪随之一落千丈。虽然她曾经真切地梦见过那场梦幻,但是在牧师和她之间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联系。在海丝特身上终究存在不少女性的东西,她几乎无法宽恕他……至少在现在,在即将降临的命运之神的沉重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之际,并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他竟能把自己从他们的共同世界里一干二净地抽身出去;而她却在黑暗中摸索,伸出她冰冷的双手,遍寻不得。
珠儿要不看到了,感应到了她母亲的感情,要不她感受到了牧师身上的那种远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气息。当游行队伍走过时,珠儿就像一 ①英克利斯·马瑟(一六三九……一七二三):美国公理会牧师、作家和政治家,曾任哈佛大学校长。
只跃跃欲飞的鸟儿在上下扑打,坐立不宁。待整个游行队伍过去之后,她抬头凝视着海丝特的面孔。
〃妈妈,〃她说,〃那个就是在小溪边亲吻过我的牧师吗?〃
〃别吭声,亲爱的小珠儿!〃她母亲低声说。〃我们不该在市场这儿老谈树林里发生的事。〃
〃我简直不相信那个人就是他……他看上去挺奇怪,〃孩子接着说。
〃要不然我会跑上去,请求他现在在大伙儿跟前亲吻我!就像他在阴暗的老树间吻我那样。牧师会怎么说呢,妈妈?他会不会一只手捂在心口上,瞪起眼睛,叫我走开?〃
〃他能说些什么呢,珠儿?〃海丝特回答道,〃他只会说现在不是吻你的时候,而且在市场上是不给亲吻的。傻孩子,好在你没有跟他说!〃
对于丁梅斯代尔牧师,还有一个人也表达了相同的感觉。这个人的怪癖……或者我们应该叫它疯狂……居然使她做出了全城绝少有人做得出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中跟佩戴红字的人攀谈起来了。这个人就是西宾斯太太。她出来是看游行的,打扮得富丽堂皇……套着三层皱领,穿着绣花胸衣,披着华丽的天鹅绒长袍,还握着一根金头手杖。这个老太婆,在当时妖术风行的时候,人们把她看成施行一切妖术的主角,享有很高的声誉(这名声后来使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大家见到她避而远之,唯恐碰到她的衣裳,仿佛在她华丽衣服的褶裥中装着瘟疫似的。虽然现在好多人对海丝特·白兰已怀有好感,但是看到西宾斯太太跟她站在一起,由老太婆引发的恐惧剧增,于是便在这两个妇人在市场上站立的那块地方出现了一阵骚动,纷纷后撤。
〃喏,一般人怎么会想象得出这种事!〃老太太神秘兮兮对海丝特悄悄说。〃瞧,那边的那个神圣的人!人们都把他看成是世上的圣人,我得说,他的样子倒真像!眼睁睁看着他在游行队伍里走过的人,谁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从书房里走出来……我担保,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在叨咕着希伯来文的圣经……到森林里去遛达呢!啊哈!海丝特·白兰,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说真的,我很难相信他就是那个人。
我看见许多教会里的成员,走在乐队后面。就是这些人曾跟着我踏着同样的节拍一起跳舞,记得拉提琴的大小还是个人物呢,还有个印第安人祭司和拉普兰①人的法师很可能同我们交过手。要是一个女人熟谙世道的话,这些只是区区小事。但是这个人可是牧师啊!海丝特,你能够肯定他就是在林间小道上和你相遇的那个人吗?〃
〃夫人,我不懂你说的话,〃海丝特·白兰回答道,心想西宾斯太太神经有点不正常。然而,听老太婆说得这般确凿,断言这么多人(包括她本人在内)和那个恶魔有着个人联系,她不禁感到惊愕与恐惧。〃我可不敢随便谈论像丁梅斯代尔先生那样有学问又笃信《圣经》的人!〃
〃呸,女人,呸!〃老太婆边叫,边对着海丝特摇着她的一根手指。
〃你以为我到过森林里那么多次,居然没有本领判断还有谁到过那里吗?我当然有;尽管他们在跳舞时戴的野花环没有在他们的头发上留下一片叶子!我可认识你,海丝特,因为我看见了那个标记。我们大家都可以在阳光下看到它;在黑暗中,它像红色火焰一样闪闪发光。你是公①拉普兰为北欧一地区,包括挪威、瑞典、芬兰等国的北部地区,以及俄国的科拉半岛。
开戴着它的,所以绝不会弄错。可是这位牧师!让我咬你耳朵说句话!
当那个黑男人看见一个他签过名,盖了章的仆人,像丁梅斯代尔先生那样羞羞答答不敢承认有这么个契约时,他便有一套办法,把那标记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世人的眼前!牧师总用手捂着心口,他想掩藏什么呢?
哈,海丝特·白兰!〃
〃是什么东西啊,西宾斯好太太!〃小珠儿急切地问道。〃你看见过它吗?〃
〃别管它,宝贝!〃西宾斯太太说道,对珠儿深深一鞠躬。〃你总有一天自己会看到的。孩子,他们说你是空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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