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世家》第33章


出自恻隐之心为他们治疗,他们就会一命归阴。这是没有领主居住的那些大庄园里常见的灾难。”
“好吧,如果他当真是一位好大夫,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了。”
“当然,问题在于比是不是喜欢我的建议。”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
“我觉得,只有这样才会对我有益。如果我能完全一个人待在……海边……那么,我同意。”
“亲爱的,你想象不到,你一个人会多么孤独。你只要想一想,整天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啊,对了,还有沃尔特呢。”
“我会一言不发的,”沃尔特说。“我们把你的床摆在朝海的大窗户前,如果你要安静的话,我们给你送饭时也踮起脚后跟走路,封住嘴不说话。除了海浪和鸟儿歌唱以外,你整天什么声音也不会听到。”
亨利摇摇头。他不能理解,怎么能认为孤零零一个人会比和爱她的人一起生活要好呢。
“不要劝阻她,”当他们俩单独留下时,沃尔特劝他说,“这是她表示的第一个愿望。她要求什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有了一点要求。不管怎么说,咱们先试一个月,到时候再说。”
他立刻动身到康沃尔郡去了,十天后就来信说,接待病人及其使女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车夫可以住在最近的一个牧场,每天都可以到这儿来伺候。
亨利心绪不宁,但还是顺从了。他一步也不离开妻子,没完没了地叮咛,这就她妨碍了她收拾行装。这种忙忙碌碌地准备工作终于结束了,马车启程了。
“爱莲,不要和我说话,”比阿特丽斯说。“我的头疼得厉害。”
到卡贵西安以后,她筋疲力尽,休息了好几天;她几乎问题沉默寡言,但从各种情况判断,她心满意足。后来,体力逐渐恢复。看样子,她仍然想孤零零生活,为了不打扰她,沃尔特一直在自己的书房里工作,这原来是孀居的蒙特斯图亚特夫人的马车棚。现在是图书馆,其中的摆设就象寺院那样简朴,通过一条有顶回廊与正房相连。范妮来回廊的门就上锁。
比阿特丽斯不久就开始散步了——起先在房子附近,后来就去悬崖上的平坦小路。她哥哥常常从窗里看到,她在观察蓝色的蝴蝶在悬崖边上的剪秋罗上空翩翩起舞。有时她躺在石楠上,闭眼聆听海鸥嘶哑的鸣声,这鸣声伴随着百灵鸟的热情洋溢的歌声以及那永无休止的低沉的激浪声。
来到这里三个星期以后,她走进沃尔特的书房。
“给我几本书念念。”
第二天,在洒满阳光的窗旁摆了一张舒适的手扶椅,比阿特丽斯越来越经常到沃尔特这儿来,他工作时,她就坐在他身边看书。他从来不首先开口和她讲话。
“这是你那本论述祭司墓碑的书吗?”有一次她问。“是,你去年写的那一本吗?”
“最近四年写的,还要两三年才能写完。”
“你不能从这里面读点什么给我听听吗?”
沃尔特高兴得憋了一口气。当天晚上他写信给亨利,说他们做对了,他对此深信不疑。“她又恢复了生气,有时候她好象和原来完全一样了。”
亨利立刻给比阿特丽斯写了一封信,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她把信给哥哥看了。
“如果你和包维斯不嫌我累赘,那么我就愿意留在这儿,直到范妮回来。可是七月份学校都要放假了,我不回去,亨利就很不好过。而且孩子们也需要……”
她叹口气,不说下去了。
“琼斯太太对格拉迪斯照料得很好。可是两个男孩……我已经好久没有管他们了。况且……亨利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忧郁,他……沃尔特,告诉我,我生病的时候,他喝了不少酒吗?”
“没有,亲爱的;我注意了这一点。不要担心,大家都得到很好的照顾。如果你已经恢复了健康,可以和他们见面了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在放假时到这儿来呢?我不愿意让你走。这里的空气对你的健康是唯一真正有益的东西。”
“你知道,他们没有地方住。”
“我可以在离这里四英里的一个农场主为他们安排住处。他们在那儿会有干瘦的床铺、合乎卫生的普通饮食。亨利和两个男孩能骑马到这儿来;他们的假期会过得愉快的,可以骑马到附近的小山上去游玩。我给亨利写信,好吗?”
这时,亨利孤独难忍,只要能重新见到妻子,他什么都会同意,这是他们婚后的头一次分离。哈里和迪克欣喜若狂地幻想着,他们沿着荒野上的河流荡舟,骑着波尼马疾驰在长满石楠的平原上的风景。
比阿特丽斯把回信读给沃尔特听,他当时正在整理书桌上的文稿。
“如果你愿意走走,”他说,“咱们就坐车到小山那儿去,在那边的农场为他们租好房子。那儿离你感兴趣的祭司墓碑很近。可是,对散步来说,今天的气候大概有点热吧?”
包维斯进来给比阿特丽斯送早餐:一杯牛奶和蛋黄甜酱。
“不,我不怕热,”她回答说。“再说今天天气晴朗,站在小山上,可以把周围壮丽的景色一览无余。”
“好吧,咱们去看祭司墓碑。包维斯,等罗伯茨来了,告诉他,今天白天我们要用马车。”
包维斯就象站岗地士兵一样,站得笔挺,愁眉苦脸地望着主人。沃尔特仍然在继续整理文稿。没有把身子转了过来,接着问道:
“您还有什么事吗?”
包维斯拿起空杯子,气呼呼走了出去,用威尔士语小声嘟哝着什么。
比阿特丽斯笑了。
“一个大怪人,总是唠唠叨叨。可他的确是一个理想的佣人。他从来不忘记什么事情。”
“两个小时后,爱莲敲门了。”
“吩咐我开饭吗?老爷?包维斯还没有回来。”
“难道他出去了吗?”
“是的,老爷。他给夫人送来蛋黄甜酱后,立刻就出去了。”
“上哪儿去了?”
“他没有说,老爷。依我看,他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头。”
比阿特丽斯扬起了眉毛。她总是很关心自己的佣人,但是,他们谁也不敢不经允许或是由于“情绪不对头”不打招呼就擅自离开。
他们吃完午饭,她看了看窗户说:
“瞧,他来了。好象喝醉了。”
“他不喝酒。为什么你认为……啊!”
沃尔特跳起来,向门口奔去。包维斯的脸象甜菜一样红,他气喘吁吁,摇摇晃晃,急促地从陡峭小路上往上爬。
“包维斯!站住!不要动!”
比阿特丽斯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她哥哥用这种声调说话。包维斯立刻站住了,等着,他站不稳,喘着粗气。沃尔特奔回屋子,匆忙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从桌上抓起一只没有洗过的杯子,斟上白兰地,又跑出去了。
“喝掉,不要动。”
他一只手搂住包维斯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他的脉搏。
“现在可以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不过要慢慢走。”
他仍然严肃地皱着眉头,扶包维斯走到台阶前。比阿特丽斯在门口迎候他们。
“我帮得上忙吗?”
“不用了,谢谢,比。没有什么危险了。”
“夫人,请原谅我,”包维斯开口说,但沃尔特止住了他:
“不要说话”
他把自己的俘虏送进房间,让他躺在卧榻上。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回到妹妹身边来。比阿特丽斯听见他在关门的时候说:
“不要动,等我回来。”
“他怎么了,沃尔特?”
“他太累了,心脏又衰弱,总有一天会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