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世家》第48章


她双手抱住儿子,转身对着丈夫。“比尔。潘维林,如果你把我的孩子送到伦敦去,我永远也不能原谅你……永远,一直到死!我们非常感谢您,老爷,我知道,您希望我们好。但是最好还是让我能看到他……”
她向比阿特丽斯转过身去。
“如果是您,会把自己的孩子单独留在伦敦吗?那是一个罪恶的城市……那是多玛和蛾摩拉。难道我不知道在伦敦人们都会出什么事吗?他们可能不知道,可你知道呀,比尔。帕德斯托的一个烟囱清除工的孩子是三年前,在米迦勒节前走的,他干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交了一伙坏人,结果,结果成了苦役犯……使父亲的心都碎了。还有包尔维尔的闺女到那儿去干活,又出了什么事?”
“那咱们的闺女又出了什么事?她可是没有迈出过卡梅福德一步……”比尔小声说道。“啊呀,玛吉,玛吉。谁要是天生命苦,就是待在卡贵西安也会出问题。谁要是命好,伦敦也不可怕。”
玛吉瞪着他,两只手紧紧抱住脸色苍白的孩子。
“你的一切我都忍受过了,比尔,你自己明白!不管你是打我、骂我,我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违抗的话。我和人在一起生活并不好受。我给你生了那么多孩子,但我绝不把我最好的孩子,我的小羊羔,交给伦敦的那些恶狼。他是我的!你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比尔,我可放在心上……不行,老爷。就让我的孩子和我们留在一起吧,他不寻求好命运。上帝帮助我,会使他不受坏人的影响……”
比尔跳起来,抓住妻子的肩膀。
“不要这样,爸爸,不要这样,”亚瑟尖声叫喊。
“有生以来头一次幸福朝着孩子微笑,可你却让你的那些美以美会的胡思乱想弄昏了头,你想把一切都毁掉吗?是这样吗?”
“爸爸!爸爸,不要这样!……你们不要让他打妈妈!”
孩子拼命抓住父亲紧紧压在母亲肩膀上的那只手,想把那些有力的手指扳开。
亨利一开始被这突然的行动惊呆了,但他立即明白过来,便抱住狂怒的比尔,拖开他。
“潘维林!上帝保佑,您想想,您这是干什么呀!”
比尔用手擦了擦额头。
“我……我不想……玛吉,饶恕我吧,老太婆……我没有想要……”
他坐下了,用一只手捂住眼睛;气喘吁吁,张着嘴急促地喘着气。
玛吉浑身直打哆嗦,藏在儿子的怀里;谁也看不到她的脸。
比阿特丽斯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
“把孩子托付给我吧,潘维林太太在。我把他和我的女儿一起来培养。”
“比阿特丽斯!”亨利喊了一声。
看来,周围的人全都疯了。大约整个英国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知恩的父亲了;可说什么也不能把康沃尔郡茅舍里的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孩……把这些疯子的儿子带到自己家里去!……
妻子转过身来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亨利……为了纪念包比!”
这个高大有力的人哆嗦了一下。自从她低声对他说“包比被踩死了”那一天以后,他这是头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她把双手伸给了他。
“帮帮我吧,亲爱的。我还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什么要求。”
他眼睛里闪着泪花。
“好吧,当然,亲爱的,一切……只要是你想做的一切。我包比……”
潘维林一家三口默无一言地看着他们。亨利握着比阿特丽斯的一只手,她把另一只手伸给了他们。
“一年前,我亲眼看见一头疯牛踩死了我的小儿子。如果你们把亚瑟托付给我们,他将顶替我小儿子的地位。在我们家,他什么坏事都不会学到。你想当我的儿子吗?亚瑟?”
他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然后慢慢走到比阿特丽斯跟前,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她默不作声地又把亨利的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吻了吻孩子的前额,亨利就象完成一种宗教仪式一样,学着她的样子做。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在马车上,亨利头一次感到,他已经热恋了十五年的妻子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二部 第七章
“我又需要您的帮助了,”在包维斯给比阿特丽斯端来茶的时候,她欠起身对他说。
她浑身无力,一动不动地躺了三个钟头。从村子里回来以后,她去看望孩子,在那儿忙了一阵,累得出了一身冷汗,筋疲力尽地回到书房,就躺下了。现在后背的疼痛已经开始减轻,自从发生那场灾难以后,每当比阿特丽斯精神上或体力上过度紧张时,后背就疼。她脸色苍白,眼睛下出现了黑圈,她看了看包维斯,收起了笑容。他的脸看上去非常象满腹牢骚的老公羊,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鄙视而又不满的神色,他把一枝她喜爱的石楠放在桌上的盘子旁边。她了解他的脾气,断定今天可以和他谈话。
“里维斯先生回来了吗?”她问。“他刚出去,夫人。和特尔福德先生一起出去的。您看他们正顺着小路往下走。”
“这么晚才去?”
“他们算了一整天,现在是去找比尔商量。”
“还要和包尔维尔谈谈。早晨我们见过了老头。但我们太匆忙了,只来得及露了一个面,光感谢了他,答应晚一点再去,因为要涨潮了。请坐吧,包维斯。我们想收养潘维斯的一个男孩当儿子,我哥哥告诉您了吗?”
“告诉了,夫人。”
他很不乐意地回答道。比阿特丽斯微微一笑。
“您大可不必对我说,我担负起一项困难的任务,非常困难的任务。如果我不想失败,就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还需要朋友们所能给予我的一切帮助。”
“是这样的,夫人。”
“但我仍然相信,我能担当得起来。”
“但愿如此。”
“您认为不行吗?请告诉我,包维斯,您知道今天早晨潘维林家出了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特尔福德先生告诉了我一些。里维斯先生也谈了。”
“父母裼争论,他们也对您谈了吗?”
“对,这并不使我感到惊奇。”
“据您看,我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一点我知道。但无论我们选择什么途径,难道我们能肯定准会有幸福的结局吗?”
“未必。”
“我也这样想。您了解他的父母——他们怎么也谈不拢。”
“每个人都把孩子往自己那一边拉,而孩子又有自己的想法。是呀,事情很清楚。既然您想解救他,哪怕只是想试一试,您也不能中断。”
“他的父亲救了我的儿子。”
“他却差一点使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是啊,的确是这休闲,您只能作这种选择。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比什么都没有好,而且看业,要不就自杀,或者就是顺便杀人,不然,就都得一下子来解决。”
“这么说,您也想到过这一点?”
“当然,没说的,把肉拿给饿狗看,然后又拿走——这是危险的把戏。比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您大概不知道,他多么困难。他们想让孩子成为机械师,已经六年了。他和妻子年复一年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在一只捕鱼帆船上入了一股——这一切都是为了攒钱让他上学。可船在特列沃兹海角遇上了雾,沉了底,他们受到的损失太大了,弄得分文不剩。”
“多可怕啊!”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还有呢。后来他突然决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卡梅福德当佣人,她傻头傻脑。任何人都可以预先警告比尔,会有什么结局。姑娘长得不错,蓝眼睛,淡色的头发,就是脑子太笨。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父亲的话是圣旨。他本来应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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