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剑桥》第31章


咖啡店买一杯paper cup coffee (纸杯咖啡),一边赶着上班,一边将咖啡灌往腹中的情景。不过那杯咖啡的命运一般是不幸的:缺乏创意的编剧总是会安排主人公撞到某人(不外乎是将来可能成为情人的人或是曾经是情人的那个人),然后将咖啡泼洒在他/她身上。在那样的文化里咖啡是一种与忙碌联系在一起的快餐: 我忙——我辛苦——so我需要咖啡来提神。
欧洲从对美国的态度是复杂的:心里羡慕美国的经济发展,骨子里又蔑视美国文化。你可以嘲笑美国的咖啡文化庸俗,可那又如何,starbucks从西雅图仅有的四家小店到遍布美国1200多家咖啡店,现在更是疯狂地在全球开着它的连锁店。1998年它到了英国,今年又野心勃勃地要进入巴黎了。星巴克的“入侵”令那些习惯在慵懒的午后晒晒太阳的法国人多少有些无奈,可骨子里的优越感又让他们对于外来者十分地不屑。法国餐饮和咖啡馆协会会长这样评价巴黎老牌咖啡馆和星巴克的区别:“巴黎三百多年前就开了第一家咖啡馆。星巴克无法与法国咖啡馆竞争,因为咖啡馆不只是喝咖啡的地方,也是社交场所。咖啡馆都是老顾客。”
剑桥的市区有很多咖啡店,也有一家starbucks。 据说曾有反对美国文化入侵的英国人在其门外纵火,对此事故我无从考证。但就目前情况来看,那里总是有人在排队,而且大都是外带的。没办法,欧洲人就是没有美国人会搞花样。传统的欧洲咖啡店里只有几种选择:espresso; cappuccino; latte; mocha。而星巴克的选择则让人眼花:咖啡有普通的和低咖啡因的,杯子分了大中小,加的奶分了全脂奶半脱脂奶脱脂奶和豆奶,还提供果仁巧克力碎片奶油等纷繁的点缀。在星巴克点一杯咖啡,你必须在“咖啡”这个简单的词儿前面加上一连串定语,比如:“请给我来一份中杯的低咖啡因的不加糖的本日咖啡,哦,加脱脂奶。”
真正地去品位咖啡是需要至少三个要素的:人好、境美、咖啡佳。只是这样的一片大好闲情实在是奢侈。在这里,能享受corner coffee 的时间大都是在周末。市中心的街角有一家咖啡店,咖啡浓郁的香气四溢,老是见着人排着长龙买咖啡。周末的早晨,营业时间还没到,已排着一列等待开门的队伍,全是些衣着随便、住在城里的常客,有的手指上还闲闲地勾着自用的杯子。还有人干脆捧上一杯滚烫香浓的咖啡,坐在king’s college前长长的石阶上,沐着和风,看着街景,不觉日影竟然转移到身上来了。那份天然,比起咖啡馆里造作出来的浪漫尚要多出几分闲适。这种喝咖啡的好风情实在是令人羡慕,对于经典的欧式咖啡而言,最大的成本不是价格而是时间。学生们忙碌紧张的生活消受不起这样的奢侈,只能在去教室或图书馆的路上买一杯恶俗的纸杯咖啡提神了。
洗杯水似的美国咖啡我是不要喝的,而清晨被咖啡浓香唤醒的家庭式的幸福,也并不属于我。因为要赶论文,我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每天两杯浓咖啡。那醒神救命的玩意儿,为的是弥补前宵不佳的睡眠,刺激今朝所需的精神。可是,这是不作数的,不是真正喝咖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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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有一种爱有一种爱
银子写来信时,提到了一首很老的歌《seven lonely days》,“seven lonely days make one lonely week; seven lonely nights make one lonely me。” 歌词是有些伤感的,旋律却是欢快的,好像一个女孩带着笑容在唱着自己心里隐隐的哀伤。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部分是注定孤独的,这与我们独身与否并无关系。有一种男人总想用他的爱情来覆盖他心爱女子心里所有的孤独空间,这样的野心是动人的,可也是有几分稚气的。
amy坐在我的对面吃着我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洋葱炒香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个美国女孩身上有我所欣赏的很多东西,所以自然地走近了。在课堂上相遇时我们只是点头一笑,但课后会相约着喝杯咖啡什么的。我们的话题大都是关于学业关于文化或者生活的,很少很少谈到情感。只是今天有些怪怪的。“你不开心呢,”我说。她望着我,眼圈一下子红了。
整个下午,我们面对面坐在地板上,说着她的爱情,说着她在普林斯顿读书时的男友,说着他们相携游巴黎时美丽的故事,说着他们在英国的相依为命,说着他们的两个星期前的分手和再次见面时的痛苦。其实,我只是一个倾听者,静静地让她释放心里所有的委屈。也就是在这样的分享中,我们更加贴近。
小的时候,我们的朋友大都是同性的。两个小女孩在一起,放学路上一起走,说不完的悄悄话,分享着彼此的各色零食,偶尔会发发小脾气,转过身也就忘记了。我的记忆中至今仍无比清晰地保留着这样的一幅画面:我和中学时最要好的女友在寒冷的冬天钻进一个被窝里躺着。我们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衣,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笑闹个不停,兴奋得睡不着觉。我已经记不清那时让我们雀跃或者烦恼的究竟是什么了,想必都是些现在看来无比琐碎可笑的小事。那时的世界是那样的纯净透明:爱情还没有来打扰我们简单的心灵。那时我和她发过千百个誓,拉过万千个勾勾,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候,我们会认真地盟誓:要做一对永远不被人世沧桑拆散的最佳拍档。
后来,我们长大了,身边有了自己喜欢的或是喜欢自己的男孩子,当我们在爱情里载沉载浮的时候,无意间和女友间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当然,谁也不会责怪的,对于朋友的爱情我们总是会理解和祝福的。记得在复旦读书时,同宿舍的女生常常会相互取笑:好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可不是吗,大一时我们都还是手牵手去食堂吃饭呢,到了大二大三,姑娘们的纤纤小手就陆续被一个个毛头小子牵走了。爱情来的时候是铺天盖地的,友情只能暂时到一个小小角落去休息。但是,它的温馨却仍在你不经意时熨贴着你的心灵。细细想想,是谁分享了你初次心跳时悸动的感受?是谁在你犹豫不决时鼓励你将爱情进行到底?是谁在你羞于表白时抢着去为你牵线搭桥?是谁在你为爱神伤时给你出谋划策?在你为爱落泪时一边给你擦眼泪一边痛骂那个让你难过的人?细细想想,然后,你会会心地微笑,因为你知道有那么一小撮死党,只要那一小撮,你就是富足的。
渐渐我们明白了两人世界并不是自己的全部。男人和女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生物本质和终极追求,他们本来就是来自不同星球的不同生物,因此,你不能对另一个物种强求太多。
莫文蔚在歌里唱着:“你是我的红药水,他只是杯黑咖啡,你会问我累不累,他却让我不能睡。我们的关系比他珍贵,我们的命运殊途同归,我不想我不会,让我们有误会,他不会他不配,享受两种香水,我不想我不会,放弃我的药水。”
是呵是呵,青春的年岁里我们都为香浓的咖啡如痴如醉过,可是走过长长的荆棘之路,还有更长的未知的路,我们终于发现,生命中的红药水经常比黑咖啡来得重要。
前几天病了,左边的牙床钻心的痛。痛得每根神经都好像要暴躁地崩溃,课没上完就匆匆回家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感到了人在异乡时无边无际的寂寞。越是在这种时候我越是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的,因为知道隔着千山万水的牵挂是多么的折磨人。于是就在那样的疼痛中睡着,醒来,再睡去,噩梦连连,那一天一夜无比漫长。第二天早上,感觉好些,起身打开电脑,信箱里就躺着女友萍的来信,关切地询问我的病情。到了教室一遇见,她就把大瓶小瓶的药塞给我:“丫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她比我大了十岁,像姐姐一般地照顾着我。
没几天之后,我在她屋里聊天。她和我说到了自己六岁的女儿,说到了女儿生病住院了可她却无法尽一个母亲的职责,说到了常常在夜晚一个人听着录音机里女儿稚气的童音心酸地不能自已,说到了女儿在电话里告诉她:妈妈我已经梦见过你五次了。她的眼里闪动着盈盈泪光。我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你的闺女会为你骄傲呢,她有一个好学的坚强的好妈妈。”我们给了彼此一个拥抱,然后笑了:“你是我到剑桥以后抱过的第一个人呢!”“呵呵,你也是!”“来,再抱一个。”在这样看似嘻嘻哈哈的体贴中,我们帮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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