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亚一家》第124章


歉的话,这就更使埃戛更加感到不安和难受。吉马莱斯以为,既然都和解了,有关这个姐姐的一切事情也就都被忘却了,不再是秘密了。
“因为就在几天前,我在索德雷码头看见卡洛斯?达?马亚同他姐姐和您同乘着一辆马车。。”“什么!那位女士!那个坐在马车里的?”
“一点不错!”吉马莱斯先生生气地大声说,至此,他对自己卷进去的这件说不清的事已经不耐烦了。“就是那一位,叫玛丽姬?爱杜亚达?蒙弗特,或者叫玛丽娅?爱杜亚达?马亚,随您便。我从小就认识她,常常把她抱在怀里;她后来同麦克?格伦私奔了,以后又同卡斯特罗?戈麦士那个鬼东西住到了一起。。就是她!”
他们走到了罗雷托广场中央的一盏大瓦斯灯下。吉马莱斯先生猛然停止脚步,因为他看到埃戛正惊恐地盯着他,脸色煞白。
“您对此一无所知?”
埃戛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帽子往前拉了拉,没有回答。于是,另一位尴尬地耸了耸双肩。他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一个人还是千万别管别人的闲事为好!可是现在糟了!想想看,在参加了那场诗歌晚会之后,埃戛先生一定把这件事视为一场恶梦!吉马莱斯诚恳地表示歉意,并且祝愿若昂?埃戛先生晚上过得非常愉快。
埃戛就象借着一道闪电看清了全部灾难一般,猛然抓住了吉马莱斯的胳膊,担心他会带着这些证据、文件、蒙弗特的盒子离去,永远地消踪匿迹,埃戛所渴望知道的事实真相也就随之消失了。他们慢步穿过罗雷托广场,埃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他激动的原因,以便吉马莱斯镇定下来,好从他嘴里掏出他所知道的情况、证据、全部真相。
“吉马莱斯先生,您知道。。这是非常微妙的事情,我料想,还完全不为他人所知。。所以,当我突然听到您这样坦率地说到这些情况时,我震惊了,简直头昏脑胀。。因为——这是咱们私下说,在里斯本根本没有人把这位女士当作卡洛斯的姐姐。”
吉马莱斯立刻用力挥动了一下手。啊,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是在瞒着他?埃戛先生做得完全对。。这些事当然是十分严肃的,需要千方百计地掩盖住。。他理解,非常理解!。。的确,由于马亚家族在里斯本的社会地位,那位女士是不能以卡洛斯姐姐的身份出现的。
“但是,她是没有过错的,亲爱的先生!过错是她母亲的,是魔鬼赐给她的那个离奇的母亲!。。”他们从施亚都广场往下走。埃戛止住步,睁大了两只发红的眼睛看着这位老人:“吉马莱斯先生很熟悉这位蒙弗特太太?”
非常熟悉!他在里斯本时就知道她,但只是远远地见过她一面,那时她是彼得罗?达?马亚的妻子。后来,悲剧发生了,她同一个意大利人私奔。
就在这一年,他自己也同里威朗①的一个叫克列蒙的女裁缝去了巴黎。繁忙的事务、不走运的生活,相互交叉,他就这样永远留在了那儿。不过,他要说的不是他个人的生活。。过不久,一天晚上,他在拉伯德②家的舞会上遇到了她,他们的交往即从那时开始。这时候,那个意大利人已经在一场决斗中死去。老蒙弗特也死于膀胱玻于是她就同一个叫做特勒维内的年轻人同居,住在蒙索公园一栋非常漂亮、非常讲究的房子里。。她是个非同一般的女人!他毫不羞惭地承认他欠她很多情!当他可爱的女友克列蒙患胸疼病时,蒙弗特太太给她送来鲜花、水果、葡萄酒,还来陪伴她,守着她,善良得如同一位天使。。因为那时她确实有一个宽广、仁慈的胸怀!她这个女儿,堂娜玛丽姬,当时大约七、八岁,美得真讨人爱。。还有同那个意大利人生的另一个小女孩儿,也很漂亮,真的也很漂亮!不过,那个小的死在伦敦了。。“这个玛丽娅,我常常抱她,我亲爱的先生。。我不知道她还记得不,我曾给过她一个会说话的娃娃,会叫‘拿破仑’。。那是帝国昌盛时期,连不知羞耻的娃娃也是帝国主义分子!后来,她去了图尔修道院,我陪她母亲去过那儿两次。那时,我的信仰原则不允许我走进宗教的巢穴,但是,我还是陪同她母亲去了。。当她同那个爱尔兰人麦克?格伦私奔时,她母亲非常生气地来找我,要我找警官去抓那个爱尔兰人。最后,她自己乘坐一辆出租马车去了枫丹白露,两人和解了,还生活在一起。。总之,有许多麻烦事。”
埃戛拖着步子,精疲力尽地吁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显然,这位女士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吉马莱斯耸了耸肩膀。
“她根本没想过地球上还有马亚家族!蒙弗特太太总对她说,她的父亲是奥地利的一个贵族,她自己是在马德拉同他结的婚。。完全是一派胡编乱造,亲爱的先生,是胡编乱造!”
“真可怕,”埃戛低声说。
但是,吉马莱斯先生说,蒙弗特太太又能怎么办呢?她总不能对女儿坦白说:“我抛下你父亲跑了,他为此自杀了!”这倒不完全是出于羞耻。女儿可能意识到母亲有过情人,可怜的姑娘,自己不是十八岁就有了个情人吗。但是,由于枪杀、尸体、流血。。“就是对我也没说!”吉马莱斯先生停住在这个没有人踪的街上,挥动着手臂说。“就是对我,她也从不说起她的丈夫,不谈里斯本,也不说葡萄牙。我记得有一次在克列蒙家,我提到了一匹栗色马,那是她经常骑的彼得罗?达?马亚的一匹马。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马!但是,我根本没提她的丈夫,只是说那匹马。可是,亲爱的先生,她就用扇子敲打桌子,象泼妇似的嚷起来:‘你在说些什么,我亲爱的先生,你提这些天外的故事让我心烦①里减朗,法国地名。
②拉伯德(1807─1868),法国著名建筑师。
①!。。’的确,她说得对,这是些天外的故事!长话短说吧,我深信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还装作没有彼得罗?达?马亚这个人。她是个没有理智的人!后来,她酗酒了。。这就是全部情况!她心非常善良,对克列蒙非常好。愿她安息。”
“真可怕,”埃戛又一次低声说,脱下帽子,用颤抖的手擦了擦额头。
此刻,他唯一的愿望是,不断地收集证据,了解细节。于是,他说起了那些信件,说起蒙弗特太太的盒子。吉马莱斯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如果只是些时装账单或是刊登了有关她的消息的《费加罗报》的旧剪报,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是蒙弗特太太同女儿动身去伦敦前夕给我的一个小盒子。当时是战争时期。玛丽娅已经和那个爱尔兰人同居,有了一个小女孩,叫罗莎。后来就发生了巴黎公社,以及其他的灾难。蒙弗特太太从伦敦回来时,我在马赛。这时可怜的玛丽娅已经跟卡斯特罗?戈麦士同居,我想那是为了不致饿死。。后来,我回到巴黎,但没再见到蒙弗特太太,她当时已经病得很重。。对玛丽娅我再没同她说过话,因为当时她已经和那个卑鄙之徒卡斯特罗?戈麦士分不开了;那是个夸夸其谈的家伙,是个该上断头台的不法商人。我每每遇见她,都总是远远地向她致意,就象那天我见到她和您、和她弟弟同乘一辆马车时那样。。所以这些信件就一直留在我手里。说真话,由于忙于政治上的事务,我把这些信件忘到了脑后。现在,我带来了,由她的亲属处理吧。”
“如果对您不麻烦的话,”埃戛建议道,“我现在就去您住的饭店,马上取走这些东西。。”“一点儿不麻烦!咱们也顺路,把这件事就可以了了!”
他们默默地朝前走了一会儿。晚会肯定结束了。施亚都广场那条坡道上响起来一阵马车声。有两位女士和一个年青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那年轻人挥动着手臂,大声地谈论着阿连卡。吉马莱斯从衣兜里慢慢掏出雪茄烟盒,然后又停下来划了根火柴说:“这么说,堂娜玛丽娅只是被当作一个亲戚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低头走路的埃戛打了个冷战,好象突然被唤醒。然后,他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地编造了一席话,这些使他自己在黑夜中也羞红了脸。是的,玛丽娅?爱杜亚达是被当作了亲戚,是管家发现的。她同卡斯特罗?戈麦士、同过去已经一刀两断。马亚祖孙每月给她钱,她作为一位死于意大利的马亚的女儿住在奥里威斯,深居简出。大家都很喜欢她,阿丰苏?达?马亚特别喜欢那个小女孩。。突然,他对自己编造的这些话感到很恼火,他把那位高尚的老人的名字都扯了进去。他就象憋住了气似的大声嚷道:“总之,连我也说不清楚,真是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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