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双重生命》第13章


跻丫瓿傻淖髌犯恿恕K购驼煞蛞郧暗暮献髡摺⒍运救耸殖绨莸陌吕ú寂低摺だ兹茫踒enoit regent]饰演)上了床,所有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和过去告别,在巴黎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回忆仍不时萦绕在脑际:熟悉的音乐片段不时出现在脑海中,眼前也会跟着出现一片黑影。朱丽去疗养院探望母亲的遭遇,更加强了故事中有关遗忘的主题。母亲由艾曼努埃拉·里瓦(emmanuella riva)饰演——她的出现让人立刻想起《广岛之恋》,她在这部经典之作中扮演害怕遗忘的女主角——她已经不记得朱丽是谁了。[2]
楼里的其他住户以“道德放纵”为由,想把名叫露茜尔(夏洛特·维利[charlotte very]饰演)的女房客驱逐出去,但朱丽却和她成了好友。她在露茜尔的恳求下去了她工作的脱衣舞夜总会,并且很偶然地从电视上看到一段有关她丈夫的报道,得知帕特里斯曾有过一个情妇。她找到了这个名叫桑德丽娜的女子(弗洛伦丝·佩尔内尔[florence pernel]饰演),她肚子里正怀着帕特里斯的孩子。朱丽还发现虽然自己已将丈夫那件未完成的作品扔掉,但奥利维耶手里却还有个备份。她再次回到有意义的人生中,和奥利维耶一同将丈夫的遗作完成,将自己的旧宅留给桑德丽娜居住,并且允许她尚未出生的孩子用帕特里斯家的姓。最后一场戏中,她再度与奥利维耶温柔缠绵,但不再是为了与过去告别。
第41节:三色:蓝(3)
从第一个镜头开始,《蓝》就是一部在视觉和听觉上都有着精妙结构的影片。它循序渐进地推出一个个关键画面,逐步累积导演想要表达的深意,令观众对出现和没出现在银幕上的内容都渐渐有了领悟。本片声音的出现先于画面,影片开始时,我们先听见汽车的轰鸣声,随后才看见公路:镜头从高速飞驰的汽车轮胎后拍出去,带来一种不祥的预兆。这也是影片对剧本的诸多改动中的头一个,在剧本中,影片一开始用固定机位拍摄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然后镜头向下,突出一辆蓝色的宝马(译注:原文如此。不过影片中出现的蓝色汽车其实应为阿尔法罗密欧164型,事实上,影片结尾处鸣谢名单中也有制片方向阿尔法罗密欧公司致谢的内容)。事实上,影片相比剧本的绝大多数改变都是对原有内容的删除:基耶斯洛夫斯基为保证剧情上的紧凑,不断删减剧本,只留下最重要的场景、人物和画面。
第二个镜头中,糖果包装纸的噼啪声和这样一个画面融合在一起:捏着蓝色糖果包装纸的小手,从蓝色汽车的车窗里伸出来,伸向蓝色的天空。下一个镜头中,小女孩坐在车后座,环形的光柱断断续续地亮起。第四个镜头则来自汽车开入隧道后小女孩的主观视角。随后,汽车停下,小女孩走出车外,我们看见车上有根管子滴出油来,简单的画面引出了剧情上的悬念。
下一个镜头来得同样抽象,我们看见一只手试图将一只小球弄到一根杆子的顶端。镜头拉开,我们发现这是个坐在路边的年轻人,他注视着蓝色的汽车从面前经过。就在他成功将小球弄上杆顶的一刹那,他露出了笑容,同时,我们听见了撞车声。影片开始后的一系列镜头,摄影机基本保持横向移动,直到年轻人手中小球和木杆出现,画面便开始出现垂直方向上的运动,为之后那个汽车撞树的画面做了铺垫。名叫安托万的年轻人(杨·特雷古埃'yann tregouet'饰演)跑向汽车,小女孩的沙滩球从车里滚了出来,与他手中的小球产生呼应。虽然安托万仅仅只是个目击者,但他当时正在玩的游戏和撞车事故间的那种巧合令观众产生了疑问:他是否有可能是某种命运的信使?(“这事我遇到过,”基耶斯洛夫斯基说,“我目睹过一起类似的事故,于是才有了男青年这个角色。”[3])而且,之前一晃而过的画面中,我们看见他伸出的大拇指,暗示他可能想要搭车。于是我们不禁发出疑问,如果蓝色宝马停下来载他的话,是否还会遇到车祸?
第42节:三色:蓝(4)
看见安托万手中的球的同时,我们听见了车祸声,这令影片的声音效果一下子变得有力起来。基耶斯洛夫斯基和音效师让…克劳德·洛勒(jean?鄄claude laureux)一道,对《蓝》中的音效做了突出处理,他甚至要求后者在之后某场戏,即朱丽的巴黎公寓的大门关上时,也加入一丝暗示车祸的效果声。[4]医院中的朱丽,留给我们的第一印象也是来自听觉上的,特写画面中的羽毛伴随着她呼吸器的节奏飘动,我们可以听见她沉重的喘息声。影片中其他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声效,还包括朱丽离家前钢琴盖的撞击声;半夜时她楼下越来越响的敲门声,声音来自某个被人追打的男子;她壮着胆子走出家门查看一番,身后的屋门却被风吹上了,发出巨大的声响;衣帽间中传来的老鼠叫声——这声音把朱丽吓到了,这叫声很像小女孩们跃入游泳池时发出的尖叫声,暗示朱丽的这种恐惧可能是来自小孩而非老鼠;还有,她将邻居家的猫放入那个衣帽间后,关门声也被夸张地放大了。
从影片的第一个镜头——高速运转的汽车轮胎发出轰隆声——开始,《蓝》中的声音便和圆形联系在了一起。圆形不仅直接出现在安托万的小球游戏和安娜的沙滩球中,也在乐谱誊写员办公室里卷着的乐谱中间接出现:摄影机从一堆卷起来的乐谱后拍摄朱丽,营造出一系列令人物孤立的虹膜效果。之后,朱丽出现在咖啡店,从她的视角出发,我们在渐渐变弱的灯光中看见圆形的咖啡杯;这画面从视觉上呼应了之后朱丽从汤勺中看着自己时,咖啡店里的圆形图案。再往后,在她寻找当律师的桑德丽娜时,我们从法院圆形的窗户中看到她。不过,她生活中出现过的最有趣的圆形物件,应该还是安托万在车祸现场找到,后来又交还给她的那根项链。朱丽和安托万会面时,变焦镜头令观众将注意力从环形的项链——下面坠着金色十字架——转移到朱丽身上,虽然这是帕特里斯给她的礼物,她还是坚持把项链留给了安托万。
第43节:三色:蓝(5)
朱丽希望能忘记过去,只顾眼前地继续生活下去,在这么一部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圆形图案显得十分合适,因为,她最终还是被带回到了她试图忘记的过去。游泳池里蓝色的水花伴随着配乐,表现出一种曾被抑制的东西的再次出现——这是朱丽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无论这被抑制的究竟是伤心的过往还是对他人的需求。从影片一开始伸出车窗外的糖纸开始,蓝色就与她女儿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后来,朱丽在包里发现一根相同的棒棒糖,她用力地咀嚼着糖果,表情让人感到恐惧。(她选择吃了它,而非丢弃它,这似乎暗示着某种圣体。)后来,她问别人“蓝房间”里的东西是否已经撤空:事实上,这正是她女儿的房间,此时房里只剩下天花板上的吊灯。
圆形的吊灯上有着蓝色和白色的玻璃珠:朱丽试图将灯摘下,但只抓下了几颗珠子。她坐在楼梯上,不明来源的光线在她脸上晃动;我们发现这反光来自她手里捏着的珠子。她动身前往巴黎,吊灯是她唯一随身带着的东西,这是她女儿的象征,之后还有一次又将射进朱丽公寓的阳光反射到了她脸上。再后面,反光的再一次出现更是令人难忘,朱丽在大半夜被意外地锁在门外,她只能坐在楼梯上默默等待,此时,蓝色光线出现在她闭着的双眼上。影片结尾,她决定去找奥利维耶,我们再次从吊灯折射出的蓝色光芒中看见朱丽。诸如这样的画面显得美丽而又痛苦,泪珠状的玻璃珠是一件与回忆息息相关的物件。
蓝色以多种方式渗透在全片中。包括蓝色的图案,例如当她来到巴黎时,她穿了一身“黑与蓝”——蓝色牛仔裤、黑夹克、黑t恤衫,或者是她作曲时用的蓝墨水。乐谱誊写员注意到,在未完成的乐谱上有很多修改痕迹:事实上这些都是朱丽做的“蓝色”记号,圆形的记号在视觉上呼应了吊灯上的玻璃珠。朱丽经常独自游泳,在那个巨大的游泳池里,我们也能看见导演对蓝色比喻性的使用:平静的蓝色水面对她来说,起初象征着逃避,但随后她又在池中两次忽然停下动作,她被丈夫遗作的巨大乐声笼罩。伴随着她眼前出现的一片黑暗,游泳池象征着她尚未结束的哀痛,它只能用来做体力上的发泄,却没法在情感上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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