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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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发动了车上了排挡,踩下了油门,然后移下窗户伸出手挥了挥手。惠理也向他挥了挥手,她一直把手高高举着对他挥着。
一会儿惠理的身影隐蔽在树丛间看不见了,后视镜里反射出的只有芬兰的夏天时的一片绿意。风又吹了起来,在宽广的湖面上拂起了白色的小水波。一个高高的男子划着皮艇,像只大豉虫般毫无声响地从他面前驶过。
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吧,也再也不会见到惠理了。两个人就这么在各自限定的场所,继续前进着各自的道路。就如青所说的那样,已经回不去了。这么想的话,悲伤就会从某处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涌来,那没有形状而透彻见底的悲伤。这是他自身的悲伤,也是在伸手不可及之处的悲伤。胸口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地痛苦,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车开到柏油路上后,作在路肩上停下车,关掉了引擎,人靠在方向盘上闭起了眼睛。为了调节心脏的跳动,需要慢慢地做深呼吸不可。不知不觉,忽然感觉到了——身体靠中心的位置处的一块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像是经年累月都不会消融的严寒冻土的芯子一般。那是内心的痛苦和窒息所造成的。到此为止,作不知道自己身体中还存在着这样的东西。
但这是应有的内心痛苦,也是应有的窒息。这是他必须感觉到的。那块冰冻的芯子他必须一点点去溶化。也许会需要很久,但这也是他必须去做的。而为了溶解那块冻土,作需要他人的温暖,单凭他自己的体温是不足够的。
先回东京吧,这是第一步。作旋动了钥匙,再次发动了车的引擎。
开往赫尔辛基的返程上,作的心中祈祷着惠理在森林中不被邪恶的小矮人抓到。现在他所能做的,不过祈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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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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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来的两天,作在赫尔辛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度过了。虽然有时下起淅沥的小雨,但并没有下得很大。作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很多事情,要想的事情堆积如山。在回东京之前,想尽可能的收拾好心情。走得累了,或是想得乏了,就走进咖啡店喝杯咖啡,吃个三明治。半路上走着迷了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但也并不在意。反正城市没有那么大,而且走到哪里路上都有有轨电车。而且迷失了方向对现在的他来说,反倒甚至使他心情畅快。最后一日的下午,他去了赫尔辛基的中央车站坐在长椅上,眺望着出发和到站的火车度过了时间。
他在车站用手机给olga欧嘉打了电话向她致了谢。告诉她哈泰宁haatainen的家找到了,惠理见到自己也大吃一惊了。而且h?meenlinna海门林纳的景色也很美。olga欧嘉说那就太好了,她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为作感到高兴。作邀请她说,如果有空的话,想请你吃晚饭作为谢礼。欧嘉说,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晚饭要回家和父母一起吃。要代我向沙罗问好呀。我会传达的,多谢你帮我这么多了,作说道。
到了傍晚,作去欧嘉所推荐的一家港口附近的餐厅吃了鱼料理,喝了半杯的夏布利chablis。然后想起了哈泰宁haatainen一家人,他们现在一定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吧。那风可还在吹拂着湖面么?现在惠理在那儿,想这些什么呢?她温暖的气息,现在还残留在耳内。
回到东京是星期六的早晨。作把旅行包的行李整理好后,悠悠的泡了个澡,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一回来,就想着马上要给沙罗打电话。实际上也拿起了话筒,连号码都按下了,但结果还是把话筒放了下来。要把心中的所想梳理清楚,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虽然只是短短的旅行,但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还无法真正实感到,现在自己人身处在东京的正中央了。h?meenlinna海门林纳郊外的湖畔边,那清透的风声想在耳畔感觉似乎还是刚刚发生的事。不管要对沙罗说的是什么,作都要好好斟酌挑选语句。
他洗了衣服,简单翻了翻积起来的几日的报纸,在天黑前出门去买了做菜的材料,但人却没有食欲。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吧,天还亮着就困得不行了,八点半时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但不到半夜就醒了过来。想把在飞机上读到一半的书读完,但脑子却不在状态。所以就做起了房间的大扫除,将近凌晨再次上床睡着了,再睁开眼已经是星期天的大中午了。天似乎会很热,作打开了空调开关,做了杯咖啡来喝,吃了一片芝士吐司。
冲了澡后他给沙罗的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是不在家的录音。听到了〃在信号音后留下你的留言。〃的录音,该怎么办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话筒。墙壁上的挂钟指针走向了一点。虽然也想打她手机试试看,但转念还是放弃了。
沙罗也许正和恋人一起吃着周末的午餐也说不定。现在到床上相拥交合还太早。作想起了和沙罗牵手走过表参道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不论怎么驱赶,脑海里总也挥除不去那个身影。作躺在沙发上不经心的想着这些,背上忽然有一种被针刺的触感,是肉眼不可见的细针,仅仅是细微的疼痛,也没有出血。但即便如此,疼痛到底还是疼痛。
作骑了自行车去健身房,在泳池游着以往的距离。身上残留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疲倦,游着游着有时忽然感觉人是睡着的状态。当然实际上不可能边睡边游泳,只是有这种感觉。但游的时候因为身体近乎是自行操作的状态,能够不想沙罗和那个男人的事,这对他来说是最值得感激的了。
从泳池回来后,睡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午觉,没有做梦,睡的很沉,意识彻底地被隔断了。之后熨了几件衬衫和几块手帕,做了晚饭。把鲑鱼和香皂一起放进烤箱里烤,再浇上柠檬汁,和着土豆色拉一起吃了。还做了放了豆腐和葱的味噌汤。喝了半罐冰过的啤酒,看着电视上傍晚的新闻。然后躺在沙发上读着书。
沙罗打来电话时,是晚上的九点不到时。
〃时差倒得没事吧?〃她说道。
〃虽然睡觉时间变得乱七八糟了,但身体状况还好。〃作说道。
〃现在说话方便么?不困么?〃
〃困是困,但还想再撑一个小时,然后再睡。因为明天开始就要上班了,在公司就没法午睡了嘛。〃
〃这么做会比较好。〃沙罗说道。〃哎,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给我家打电话的,是你吧?我老是不记得要去看留言记录,刚刚才发现。〃
〃是我啊。〃
〃那个时候正好去旁边买东西了。〃
〃嗯。〃作说道。
〃但你没给我留言呢。〃
〃我不擅长说录音留言啊,一直会很紧张,话说不好。〃
〃也许是那样吧,但留个名字还是可以的吧。〃
〃是啊,是应该留下自己名字的。〃
她顿了顿然后说道。〃哎,我也很担心你的啊,不知道你旅行顺利么。给我留一句话也好的呀。〃
〃是我不好,是应该那么做的。〃作道了歉。〃话说你今天一天做了些什么呢?〃
〃洗衣服和买东西,然后是做饭,打扫厨房和厕所。偶尔我也是需要这样质朴的周末的嘛。〃她这么说着沉默了一下。〃然后呢,芬兰的事情办得顺利么?〃
〃我见到了黑了。〃作说道。〃还和她单独好好聊了来哦。欧嘉给我帮了很大的忙。〃
〃那就好了,她是好孩子吧?〃
“非常之好。”他说了自己去了赫尔辛基一个半小时车程的那个美丽的湖畔见黑的事。黑和丈夫、两个孩子、一只狗一起在那个避暑别墅过着夏天。在旁边的小作坊里,和丈夫一起每天做着陶器。
“她看上去过得很幸福呢。大概是芬兰的生活很适合她吧。”作说道。除了那漫长黑暗的冬夜——但他并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为了和她见面,千里迢迢跑去芬兰是值得的么?”沙罗询问道。
“嗯,去一趟是值得的。有些事不真的面对面了是说不出口的。也多亏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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