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的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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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问我:“如果由你推荐,你打算推荐谁?”
我提了一名本班成绩优秀的学生。
老师听我这么一说,立刻讲了大大出乎我意料的话:“我的意思是找一个成绩稍差的家伙当副班长。”我大吃一惊地看着立川先生。
老师笑眯眯地瞧着我说:“让差劲的家伙当副班长,他一定认真地干。”然后他就像我们班同学一样称呼我,说:“小黑,让植草当副班长怎么样?”
话谈到这个地步,我深深感到老师对我们是何等良苦用心。
我万分激动地瞧着立川老师。他说了声:“好!就这样定啦!”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又笑着跟我说:“立刻告诉植草的妈妈,他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这时,我简直觉得老师的身上出现了一轮光环。
从此以后,植草前胸佩戴上红色缎带的银色徽章,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校园,都和我形影不离。
从此以后,植草也就当上了推也推不倒的副班长了。
立川老师曾经说过,植草是个懦弱儿童的样本,但是他此刻也注意到了植草身上沉睡未醒的才能。
他为了使植草尽可能快地开出灿烂的花,把他移栽到副班长这个盆里,而且放在向阳之处。
不久,植草写出了使立川老师大吃一惊的、十分精彩的长篇作文。
。。。!
蛤蟆的油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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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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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力上我和哥哥相差十岁,但实际上他只比我大四岁而已。
所以,我上了小学三年级,在一种完全的幼童的精神状态中勉强成为一个少年的时候,我哥哥已经上了中学。
这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我前面已经提过,哥哥是个秀才,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东京市举办的小学学生统一测试中名列第三,六年级的时候就名列榜首了。
然而,就是这位哥哥,报考当时的名牌中学东京府立一中的时候,却名落孙山。
这件事,对于我父亲以至全家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我记得,当时家里的气氛特别反常。
我感到,这件事仿佛一阵旋风袭击了我们的家。
父亲心境黯然;母亲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姐姐们唧唧喳喳,尽可能不理睬哥哥。
那时,连我也为此事感到十分惋惜,而且非常气愤。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哥哥是什么原因落榜的。他参加任何考试从来都得分很高,而且考试归来表现出绝对有把握的样子。我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么两个原因:其一是最后权衡的时候,他因为学校优先录取名门子弟而被挤掉了;其次是口试的时候,自负而又极富个性的哥哥,言谈举止不符合标准。
但奇怪的是,当时哥哥是什么状态我却毫不记得。我想,他很可能把这事置之度外,采取超然的态度。但不能否认,这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证据是,以这件事为分界线,哥哥的性格突然变了。
此后,在父亲劝说之下,他进了位于若松町的成城中学。当时,这所中学的校风近似于陆军少年学校。可能是他对这个中学的校风很反感,从此开始,他对学业采取了完全视同儿戏的态度,耽溺于文学,因而常常和父亲发生冲突。
父亲是户山陆军学校第一期毕业生,毕业后当了教官。他的学生后来有当了大将的。毋庸讳言,他的教育方法纯粹是斯巴达式的。
这样的父亲和崇拜外国文学的哥哥意见相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不过,那时的我并不理解父亲与哥哥为什么争吵,只是忧伤地站在一旁望着。
然而此时,遭到意外的旋风袭击的这个家,又遭到一股寒流的袭击。
我有四个姐姐和三个哥哥。大姐的孩子和我同岁,我出生时大姐已经出嫁了。大哥比我大好多岁,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离家自立门户,很少看到他。二哥在我出生之前病死了。所以,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只有本书里常常提到的这位哥哥以及三位姐姐。我姐姐们的名字中都有个“代”字,从业已出嫁的姐姐起,按年龄为序分别是:茂代、春代、种代、百代。
我则以年龄为序,称尚未出嫁的三位姐姐为:大姐姐、二姐姐、小姐姐。
前面我已提到,哥哥认为我不能成为他的伙伴,我就只能跟姐姐们一起玩。直到现在,扔布包和翻绳还是我的拿手好戏呢。(我常常把这拿手戏表演给朋友和我们摄制组的人看,他们无不吃惊。我想他们读了本书,对于我那“酥糖”时代的旧闻逸事,应当更加吃惊吧。)
经常和我一起玩耍的是我的小姐姐。我清楚地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和小姐姐在父亲供职的、位于大森的学校里玩耍。那地方是一块呈钩状的空地,一阵旋风刮来,把我们刮得离地而起。我们俩赶紧抱在一块儿,刹那间就掉了下来,我哭着抓着姐姐的手跑回了家。
我这个姐姐,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得了一场病,就像突然被旋风刮走一般,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不能忘记,到顺天堂医院去看她的时候,病床上的姐姐那凄凉的笑容。我也不能忘记和这位姐姐过偶人节 日本民俗,又称“女儿节”,为祝愿女孩子健康成长而设。每年三月三日,有女孩子的家庭都会设立偶人(人形玩具)坛,在上面摆满偶人,女孩子则身着盛装进行庆祝。时摆偶人的欢悦气氛。
我们家有旧的古装宫廷偶人,有三宫女、五乐工、浦岛太郎 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乌龟把他驮进龙宫,过了三年极其奢华的生活,告别龙宫时龙女赠以宝盒,叮嘱他不要打开。他回家之后食言,竟然打开,结果冒出一股白烟,他本人立刻变成了老翁。、带哈巴狗的女官等等。还有两副金屏风、两盏纸罩蜡灯、五套泥金彩绘的小桌,小桌上面摆着成套的泥金彩绘小碗盏,连小到能放在手掌上的银手炉也一应俱全。
我们关上电灯,在光线微弱的房间里,借着纸罩蜡灯的柔光,看那些摆在铺着猩红毯子的五层坛上的宫廷偶人,它们仿佛就要开口讲话一般,栩栩如生,美丽之极,我甚至为此而有些发怯。
我的小姐姐招呼我坐在偶人坛前,给我放上小桌,让我在小手炉上烤手,用大拇指甲那么大的酒杯喝甜酒。
小姐姐在三个姐姐中最漂亮,柔媚得过了头。她身上有一种像水晶一般透明、柔弱易殒、令人哀怜的美。哥哥受重伤时,哭着说自己情愿替他死的就是她。
即使现在我提笔写到她,也难禁热泪滚滚,不胜唏嘘。
为我这个姐姐举行葬礼的那天,我和全家人以及亲戚们坐在寺庙的正殿上听和尚诵经。当诵经声、木鱼声加上铜锣声达到高潮的时候,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尽管父母亲和姐姐们怒目而视,但这笑就是止不住。
哥哥把我带到殿外。
我心里明白,他领我出来为的是到外面训斥我。然而哥哥毫无怒气。我以为他准是把我扔在外面再回正殿去,可并非如此。他只是朝诵经高潮中的正殿回头望了望。
“小明,往那边去!”他扔下这么一句,便离开石条铺的甬路朝外面走去。我紧跟在他后面。
哥哥边大步走着边冒了一句:“和尚们真会折腾!”
我高兴了。
我之所以笑出声来,倒并不是嘲笑和尚们。我只是觉得可笑,自己又控制不住才笑的。不过,听了哥哥的话倒觉得舒畅了。同时我也在想,我纵声大笑,我的小姐姐也会高兴吧。
我这位姐姐只活了十六岁。
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然而却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法号是:桃林贞光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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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的油剑道
^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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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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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年代的小学,五年级就上剑道课,而且列为正课。
一周两个小时,先用竹刀,从学习姿势开始,再练习左右交叉砍对方面具的招数。过不了多久,就戴上学校那有一股汗臭味的用旧了的剑道用具,练习五分钟胜三刀的科目。
教课主要是由多少懂得些剑道的老师负责,但是有时设馆授徒的剑客也带着徒弟前来指点。成绩优秀的学生被挑选出来加以特别培训。他们有时会和那些剑客的徒弟们使用真剑表演某一流派的招数。
教我们的这位剑客名叫落合孙三郎(似乎叫又三郎,总之那名字就让人觉得很像个剑客。究竟是孙三郎还是又三郎,现在记不准了)。这人身材魁梧,是个伟丈夫型的人物。他和他的徒弟们表演流派程式的时候,那神态是凄厉的,足使我们这些学生个个惊心动魄。
那位剑客说我招式精确,常常亲自指导我练习,所以我也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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