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当国》第22章


的月薪是三万元,而铁路一寸未建,其他帐目也纠缠不清,报销不了,弄得孙总理百口莫辩。
但是袁世凯对孙公所领导的国民党,却无半句抨击之辞。因为这时他还只是个“临时大总统”,他还要依靠国会投票转正,做正式大总统呢!国民党这时是国会中的多数党,没有国民党议员举手投票,他这个侧室,便不能扶正了。奇怪的是这时国会之内,国民党籍的议员,对袁氏追捕孙文的通缉令,亦初无异辞,其后并照样票选袁氏为正式大总统。等到袁氏当选之后,这些从龙之士,就遭走狗之烹了。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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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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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要毁党造党】
掉转头来,再看看失败了的孙中山先生,在搞些什么?在二次革命于民国二年七月十二日正式发动之后,孙公本拟南返广州坐镇,不意八月二日舟抵马尾时,得讯广州已败,乃由日本驻福州领事馆暗助,绕道台北,潜往日本。(中山过台北时曾住御成町之梅屋敷,即今国父史迹纪念馆所在地。)时袁政府已要求日本,不许接纳中国“叛党”,所幸中山在日关系众多,而日人亦欲利用中山反袁,所以孙公终能在日定居。
在日本定居之后,中山痛定思痛,认为革命之所以遭受若是挫折,实在是由于革命成功,革命党销的缘故。自从同盟会被改组为国民党之后,蛇龙混杂,纪律全无。要完成革命,打倒袁世凯,则这个颟顸无能的国民党,非加以改造不可。因此他老人家再度流亡日本之后,席未暇暖,就开始搞起这项毁党造党的工作来了。
说到国民党的改造运动,那真是中国近代史上一言难尽的大题目。在大陆上它一直就“改组”、“整理”、“革新”的搞个不停。退保台湾之后,还不是在继续“改造”。如今闽南帮当权了,李主席大搞修宪、废省、精省……,还不是另一种的“改造”,哪里说得完呢?今日新党诸公还不是老国民党员吗?只因搞不过地头蛇的闽南帮,还不是毁党造党,才搞出个新党来?
这次孙总理在日本所搞的,也是把老国民党改造成个新党,叫做“中华革命党”。它是个无条件拥护一个独裁领袖的极权政党(atotal…power party)。当孙公发动组织此一政党时,那些后来才出现的,和它性质相同的政党,甚么法西斯、褐衫党、纳粹党、共产党、列宁-史达林党……都还没有正式出现呢?所以我们孙国父在现代极权思想上,也有他的历史地位呢!政治学家们可能不承认中华革命党是个极权政党,因为它的党章说明革命是分三个“时期”进行的,军政、训政时期之后,还是要回到宪政时期的。其实近代世界史上的极权政党,无不如此啊。上述各党,哪一个党章不是如此说的呢?共产党最后目标是个无阶级的大同社会,那更是牛皮冲天呢!只是没一个例外,大独裁者,都只能停滞在军事独裁阶段,而与之偕亡,再也无法前进就是了。外国的经验姑且不谈,中国后来者的经验就很明显嘛!蒋公连个军政时期也未完成,就退出大陆了。毛公最大的成就,也只是完成了他的军政时期,统一了大陆(还缺个台湾),也就无法再前进一步了。所以孙中山如能真正完成了国民党的军政时期,他就是毛泽东了;他如搞独裁能把天下打了一半,那他就是个蒋介石了。孙公幸运的是,搞独裁刚开始,他就短命死了,那他就是孙中山了。所以就史论史,笔者曾为孙国父庆贺他“革命幸未成功”啊。否则在中华民族史上,他不是蒋介石,就是毛泽东,哪能做孙中山呢?这就是转型期英雄的悲剧嘛!等到我们要谈到国共之别,儒法之斗,和极权民主之争时,再细论之。这儿只能三言两语把昙花一现的“中华革命党”交代一下。因为它是袁世凯时代的产物。不交代一下,在那个时代,虽至圣大贤的孙中山先生,也要搞个人独裁,我们就很难了解袁世凯为啥要做皇帝了。还有那位美国书呆子古德诺,何以背了那么大的中国黑锅,至今仍未得平反,也就很难平反了。
【“中华革命党”的极权架构】
根据中国国民党党史会现存史料,中山一到日本,尚住在黑龙会首领头山满家中时,他就开始组织这个新党了(见《国父年谱》所引誓约原件和党员名册等历史文献。最早日期为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七日)。至于中华革命党是个什么样的政党呢?这儿我们只能长话短说。第一,人事和组织都还倚靠当年同盟会的老底子;第二,革命程序分军政、训政、宪政三个时期进行;第三,党中所有的高级干部不由选举产生,而中党魁直接指派;第四,党员分成首义党员、协助党员、普通党员三级;而所有党员“必须以牺牲一己之身命自由权利,而图革命之成功为条件,立约宣誓,永远遵守”(载党章第七条)。因此每一党员入党时,皆须各立誓约,加盖指模,声明牺牲自己,“附从孙先生,再举革命”。(见一○二号蒋志清〔介石〕誓约原件。此件签于上海,时间为民国二年十月二十九日,原件稍有笔误。笔者曾见此原件。有兴趣的读者,可查阅国民赏党史会出版之《革命文献》第五辑卷首之原件复印图片。)
孙公是基督徒,对洋习惯极为重视,因此对此一打指模,宣誓服从党魁,看得天经地义,丝毫含糊不得。他自己身作党魁,也照样宣誓立约,只是把服从党魁改为“统率同志”;把“服从命令”改为“慎施命令”而已。(见同上六四一号誓约,此件孙公亲书于民国三年〔一九一四〕七月八日,唯未按指模。)
据当时亦亲自参预此事的居正,事后回忆,其时同志中,即有人对打指模、服从个人的一些仪式,略有异议,而孙公则寸土不让。居正“犹忆其言如左”:“一、革命必须有唯一(崇高伟大)之领袖,然后才能提挈得起,如身使臂,臂使指,成为强有力之团体人格。
二、革命党不能群龙无首,或互争雄长,必须在唯一领袖之下绝对服从。
三、孙先生代表是我,我是推翻专制,建立共和,首倡而实行之者。如离开我而讲共和,讲民主,则是南辕而北其辙。忠心革命同志不应作“服从个人”看法。一有此想,便是错误。我为贯彻革命目的,必须要求同志服从我。老实说一句,你们许多不仅得,见识亦有限,应该盲从我……
四、再举革命,非我不行。同志要再举革命,非服从我不行……我敢说除我外,无革命之导师。如果面从心违,我尚认为不是革命同志。况并将“服从孙先生再举革命”一句抹煞,这是我不能答应,而无退让之余地的。(见《革命文献》,五,页八○~八三。)”
同时孙公对打指模一事,也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不容丝毫更动。那时在一旁观礼的青年居正,不禁感叹说:“总理意志强毅,态度坚决,南山可移,此案不动。”
我们试读上述有关中华革命党的文献,对这一政党极权的性质,应无可怀疑了。有人或许认为国父一代圣哲也,如果真由他老人家独裁起来,其结果一定大异于欧洲之列宁、史达林,更不同于墨索里尼与希特勒也。纵是后来的蒋、毛二公,亦何能望孙公之项背哉?你能相信,国父会搞军统、中统那一类的特务政治吗?你会相信,国父会搞反右、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毛记恶政吗?这可能都是事实,正因为国父是圣贤,他不会搞“自古帝王多无赖”的那种无赖勾当,所以他老人家也就失败了一辈子。但是话说回头,孙公革命如果如愿的成功了,我们又怎能担保他不采用后来蒋、毛二公之政策哉?转型期中,形势比人强,有许多必需的恶政(necessary evils),都是慢慢的、不知不觉的发展出来的啊。
所幸,还是不幸,此时国民党要员星散。滞留日本者,除陈其美、戴季陶、居正、张人杰、钮永建等数人之外,实寥寥无几。其他主要党人如黄兴、李烈钧、柏文蔚、吴稚晖、蔡元培,甚至中山的死党汪精卫,都对寡头政治没胃口,而闻风远逸,甚或罢工、杯葛,使孙公这个新党始终未搞成气候,最后开了一次成立大会,和若干次小行动之外,也就不了了之了。
【孙总理的感情生活】
中山在此栖栖遑遑期间,想不到政坛失意,却情场得意。在民国三年(一九一四)十月二十五日(郭廷以《中华民国史事日志》误为十一月二十五日)他在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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