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当国》第23章


【孙总理的感情生活】
中山在此栖栖遑遑期间,想不到政坛失意,却情场得意。在民国三年(一九一四)十月二十五日(郭廷以《中华民国史事日志》误为十一月二十五日)他在东京竟然和比他年轻二十六岁的美女宋庆龄结婚了,新娘二十二,新郎四十八,虽是老夫少妻,而情爱甚笃,对失意的孙公,实是莫大的慰藉。他二人的婚姻对后来国共两党政局的影响,都至深且钜,对此我们也不妨略说几句。前篇已言之,在孙公出任临时大总统期间,庆龄的大姐蔼龄曾是孙总统的英文“女秘书”。就笔者所知,蔼龄可能是转型期中国,女秘书这项行业的老祖宗了。在那风气闭塞的时代,亦见孙大总统之“摩登”也。迨孙公亡命日本时,蔼龄仍随侍在侧。不久蔼龄因与孔祥熙结婚而去职,乃改介刚自美国学成归来之二妹以自代。殊不知庆龄刚抵日本,行装甫卸,席未暇暖,新上司竟忽然向她求起婚来(此故事是宋庆龄晚年亲口告诉史诺夫人的)。一位黄花少女,抵挡不了一位老总统的求爱,她也就私许终身了。(且看四十八岁的柯林顿大总统,和二十一岁的陆文斯基姑娘的情史,真是无独有偶。)可是当她返沪禀告父母时,其父宋耀如竟大怒不允,然姑娘心有所属,海枯石烂不能移也。竟以私奔方式潜返日本,投入孙郎怀抱;梨花海棠,也是当年哄传国际的韵事。当孙宋的婚事为头山满所闻时,头山不免大惊说:“不是要同姐姐结婚吗?怎么换了个妹妹呢?”(见头山满晚年谈话)
关于孙宋的婚姻故事,中西文字和日文的记载,都不算稀罕。当年的“革命老同志”口述尤多。这些老人家,一般对庆龄的妇德,都甚有好评。笔者亲闻者,即有黄沈亦云夫人等数家之多。众口一辞也。后来抗战期间,毛泽东和蓝苹同居时,一般共产党的老同志对江青(毛替他改的名字)都没有好感。远在皖南的项英竟电毛指摘,毛公覆电说:“学习孙中山”(这话是江青自己说出的),项亦无辞以对。这可能是孙宋畸恋,很少有的负面影响了……他们这两桩婚姻,对我们国族的命运都曾发生过重大的影响,故顺便记录之,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历史嘛!
〖附注:梁启超在《新民丛报》时代,曾批评我国传统史学为帝主家谱。笔者如今写出上列故事,读者之中,可能也会说是帝王家谱之一例。可是梁说此语,是在我们文化转型的启蒙期食洋未化的似是而非之论。其实我国史学是源出于“谱牒之学”,早见于甲骨。此后在我们国家强于社会的封建和帝制时代,谱史合一原是个必然现象。耶教的旧约,回教的可兰经,还不是从家谱开始?中国传统史学是独步全球的,西方的现代文学史,未超过三百年。梁氏对中西比较史学初未经心,始有此启蒙期的哗众之言。笔者曾有专简试评之。有暇当补述之也。〗【袁大总统的乘机削藩】
现在再看看老袁在平定“二次独立”之后,又在搞些甚么新花样。从政治的权术上讲,孙公的“二次革命”,对老袁实在是求之不得天降良机。何也?因为老袁虽从孙公处取得了总统大位,他并没有真正的统一了中国,上章已略述之。那时由于传统地方政府中的回避制度,被彻底的破坏了,全国各省差不多都被当地的土军头所盘据,应缴中央的各种地方税收,统统都被借口扣留了,袁氏的中央政府对他们,可说是毫无办法,既不能行文,更不能动武,结果弄得中央政府分文不名,只有靠举债度日。而上下两院的国会,在国民党多数的控制之中,对外债又啧有烦言,把袁老四弄得捉襟见肘,有志难伸。
在这些地方军头之中,靠山最大的,不用说便是国民党所掌握的粤、赣、皖三督了。袁氏如能削此三藩,对其他诸省就不难传檄而定了。天降良机,中山竟号召三省独立,就给予中央以削藩的机会了。二次革命既败,对袁来说是收复了半独立的三个重要省份。他次一步就要收拾那些在二次独立时,意存观望的动摇分子了。湖南的谭延辏д憬闹烊稹⒃颇系牟田傻榷急灰圆煌碛驳慕杩冢獬吮ǎ庵皇巧奔雍锇。∑渌≈械拇笮『锿酰褡蛭浜汉诵牡母弊芡臣婧倍级降睦柙椋裢蚨稀⒒⒕峤鹆甑恼叛『锿跸裾壅轿鞯难治剑褡猿啤奥塘执笱П弦档摹狈钐欤赡┱抛髁睾捅坏骰卦颇系奶萍桃⒌热耍诖笞芡车亩魍媸┲拢秸骄ぞぃ驮僖膊桓倚幕骋熘玖恕F渲凶钗慷辛Γ彩亲钅严鞯簦窍鞑豢傻拇蟆胺颉蹦凇懊娲嬷液瘢诰呋摹保ê好竦钠烙铮┑睦柙榱恕5窃兄猩街#芩惆牙杵腥氲奖本叭斫逼鹄戳恕K灾猩剿斓嫉亩胃锩栽隙啦萌χ稣牵荡笥泄ρ伞率瞪希谝徊拷执泄防锩妫谥谢嗣窆埠凸鱿种埃嬲骋坏闹泄翟谥挥性诙胃锩螅揽持蜗履橇礁瞿晖纺兀〕酥猓舐骄驮僖裁挥型骋还 ?br />
【后制宪先选举的第一任大总统】
削藩之外,袁氏的另一着棋,便是自我扶正,从临时大总统晋升为正式大总统。原来在宋教仁还健在的孙袁蜜月期间,国会之内关于总统和宪法的问题,早已有了两派不同的意见,一派主张先制宪,后选举。他们认为没有宪法,哪来总统呢?另一派则主张先选举,后制宪。他们的理由是,制宪百年大计也,不妨慢慢来,而选举总统,则是当务之急。因为民国成立一年了,我们还没个球籍呢(且引一句毛公名言),列强至今还在观望,没有承认我们这个革命政权。我们连个总统都没有,何能要求列强的承认呢?两派原来都有理,只是二次革命后,袁氏权力陡增,他就坚持先选举,后制宪了。果然在他当选之后,英、法、俄、德、义诸列强都纷纷承认中国的新政权了。
原来早在孙文期间,国会根据《临时约法》已组织下一个“宪法起草委员会”,来起草宪法,另组有“宪法会议”,来审查研究有关制宪的一切事务。现在在袁氏压力之下,两会乃尾巴摇狗,暂把宪法放下,而集中力量来草拟一个宪法附件的《总统选举法》,经上下两院三读通过之后,乃由宪法会议于十月四日公布施行。两日之后,国会乃依法开总统选举会选举正式总统了。斯时国会之内仍有若干反袁分子,不满于袁之操纵国会,而杯葛选举,因此第一次投票,袁竟未获得当选票数。袁党大惊,乃临时由首都警察厅及其他地方机关,发动街头游民和流氓、地痞、乞丐,凑成一个非法的“公民团”数千人,将国会团团围住,议员只许进不许出,不选出总统,誓不解围。在此压力下,果然袁公就当选为正式大总统,街头鞭炮齐鸣,皆大欢喜,如此掩耳盗铃,代议政府也就不可复问矣……不过在八十年后,世纪交替的今天,再试一回顾,将货比货,这幕丑剧,还不算太丑,因为民初国会还算是个独立的立法机关,自有其个性与尊严。把它和国共两党后来的“橡皮图章”,所谓“国大”、“人大”者,选举时,动不动就“一致通过”,“全票当选”,街头群众欢,万岁之声不绝于耳。今昔相比,前者却颇有足多者。所以转型三峡中的水流,并不是永远向前的。它往往是进三丈,退两丈,而不停的打其漩涡,这也是避免不了的现象吧。未足深责也。
【袁世凯毁弃《天坛宪法》】
袁公那时真正有兴趣的只是正位作大总统,他怕的且名不正,则言不顺也。一旦正位之后,他就不愿作茧自缚,受任何法律的约束了。在当时的国会中,既然是先选举,后制宪,如今既选举矣,则制宪就是顺理成章的了。所以他们其后还是努力研制一部详尽的宪法草案来,这便是近代中国宪法史中的第一部宪法草案,所谓《天坛宪法》是也。可是此时的袁大总统,不管是天坛、地坛,对他都没有兴趣了。因此,这部《天坛宪法》(全名是《中华民国宪法草案》),虽经国会于民二(一九一三)十月三读通过,终成一张废纸。
其所以然者,便是在袁的心目中,这部新宪法对他的约束,远大于旧约法。他既然是旧约法还有效的期间选出的正式大总统,与其受新宪法的约束,倒不如把旧约法按己意“增修”,以为过渡,迨其政权稳定了,再按己意“制宪”不晚也。
袁本是一个旧官僚,但他毕竟是个智商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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