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帝一起流浪》第10章


除此之外,还有蘑菇、猴头、木耳等等其他一些山野菜。
这种事总会让人犯糊涂的,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罗伯茨的生活,罗伯茨的追求吗?
娜达莎来了,一脸的风骚,一身的挑逗。她夸张地扭动着胯骨走,那只下司犬对娜达莎非常熟悉,亲热地往她身上扑。
娜达莎一走进这幢房子里来,罗伯茨感觉到,木屋里立刻霞光万丈,阳光明媚,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天堂。
娜达莎像圣女一样,一边脱着衣裙,一边向罗伯茨走来。
娜达莎风情万种地说:“亲爱的,您还等什么?要像那个英国绅士那样,朗诵一首长诗吗?”
罗伯茨像喜剧大师卓别林那样搓着手,害羞地笑了。
那张用楸子木做的大木床,真是罗伯茨的杰作。它太结实了,不仅可以承受巨大的冲击、巨大的压力,还可以忍受一种发了疯一般的摇晃。
罗伯茨在同娜达莎亲热的时候,嘴里总是喃喃地、忘情地呼唤着埃莉卡这个女人的名字。 
第19节:猎人罗伯茨(3) 
娜达莎非常清楚埃莉卡并不是自己,自己仅仅是她的化身……
此时此刻,娜达莎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爱抚之后,罗伯茨又回到了犹太流亡者社区的现实当中,他满脸歉意地说:
“对不起,亲爱的。”
“为什么?”娜达莎调皮地问。
“您看,我把您当成埃莉卡了……”
娜达莎快活地笑了,说:“我就是埃莉卡。亲爱的,我和埃莉卡的灵魂是相通的呀。”
通常,在小木屋里,娜达莎总要给罗伯茨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罗伯茨坐在桌子边,规矩得像个小学生,幸福地等候着。
然后,他们在一起喝酒、吃饭——酒都是娜达莎自己带来的。
到了傍晚,喝得醉醺醺的娜达莎真的该走了。
罗伯茨要把娜达莎一直送到敖德萨餐馆去。
一路上,他一声不吱,听娜达莎有声有色地讲着敖德萨餐馆里的笑话,讲她的生活、她的苦恼、她的故乡,讲那个让她永远搞不懂的英国绅士……
罗伯茨冷冷地说:“那个英国人是个狗屎!”
……
他们在敖德萨餐馆门外,匆匆地吻别了。
“再见,亲爱的,多保重。”娜达莎可怜兮兮地看着罗伯茨说。
“谢谢你,亲爱的。再见。”
罗伯茨就走了。
那条下司犬,在涅克拉索夫大街上,远远地等着他。
下司犬知道,这种时候,它的主人非常需要自己这个无言的朋友。
不久,位于涅克拉索夫大街尽头的那幢小木屋空了。没有人住了。
这是那个英国绅士被人杀害之后的事。
没有人知道这个加拿大人去了哪里。或许他回加拿大去了,或许去了另外的国家,或许,他仍留在中国,或是在长春,或是在沈阳,或是干脆躲进了原始森林,过着隐居的生活——谁知道呢。 
涅克拉索夫大街上那座会堂的钟声又敲响了……
犹太流亡者社区的那些流亡者和混血儿,就是在这样的钟声里,演绎着各自不幸的生活和不幸的故事…… 
第20节:犹太人的“家园” 
三犹太人的“家园”
《旧约》是一部充满着音乐故事的书。对于离散异乡的犹太人来说,音乐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即便在沙俄统治下的严峻环境里也是如此。由著名的犹太作家肖洛姆阿莱汉姆的小说改编的音乐剧《屋顶上的小提琴手》,有谁会不记得。在犹太中等家庭里,孩子们都要上音乐课,主要是学习钢琴和小提琴。 
更重要的是,犹太音乐家都是演出者,比如鲁宾斯坦、霍洛维茨……犹太人对美国和前苏联的贡献也很大,最早的音乐文化交流从艾沙吉·斯特恩到前苏联和大卫·奥伊斯特拉赫到美国的行程开始,实际上我们经常开玩笑地说:他们送来了他们的敖德萨犹太人,我们也给了他们我们的敖德萨犹太人。 
……哈尔滨也是这样,当时很多犹太人到哈尔滨,他们成为音乐观众的一部分……从苏俄来哈尔滨的难民中,有一些是一流音乐家、演员和导演。还有一些是来自俄国的知识分子,其中一些人是犹太人。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哈尔滨就有全满洲或全中国第一所音乐学校——哈尔滨第一音乐学校。 
——摘自《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初居住在哈尔滨的犹太人在音乐和文
化方面的贡献》,美国南加州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名誉教授皮特·博尔顿 
第21节:敖德萨餐馆(1) 
敖德萨餐馆
刚下过大雪,天气骤变,犹太流亡者社区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在犹太流亡者社区边缘上流过的那条松花江,还没有完全封住,中间的主航道还有滔滔的流水,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欧洲洋人和混血儿正盼着这样的季节呢。冬泳就要开始了,那是别一种刺激,即使是在三九天,侨居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洋人和混血儿,也会在松花江上凿一个冰窟窿,赤身钻进去,用冰水“刷”地一家伙,然后马上上来。这也是一种痛快,表明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一天是男人的节日,展示着男人的力量、男人的美。 
那个英国绅士活着的时候,常参加这种活动。他总是第一个下去。
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裳,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迎着强劲的西北风,做着准备动作的姿势特别带劲儿。围观的流亡者发现,这个英国绅士的身体很棒,肌肉很发达,还发现了他身上那几处刀伤和枪伤。于是,流亡者们对这个有着一双蓝眼睛的英国佬更加尊敬了。 
他钻到冰窟窿里去了。那个犹太女人拿着英国绅士的衣服和鞋,在冰窟窿旁边儿等他上来。尽管她穿着很厚的狼皮大衣,也被冻得浑身发抖……
现在,这条松花江还没有完全封住,河中央还有滔滔的流水。由于冷气和暖气相互交融的作用,河面上升腾着浓浓的白雾,并且随着西北风,缓缓向东奔去(古人说的“烟波”就是指的这种景观)。待到狼烟一样奔走的冷雾在河面完全消失的时候,河面就彻底封住了。到了这样的时候,蛇河的两岸就是乌鸦的世界了。 
大雪之下,回望犹太流亡者社区,侨居在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砖砌的烟囱口四周积满了厚厚的肮脏的白霜(好像这里是一个黑白两色的泡沫世界)。每年,都得有人上到房顶上去,用一根粗绳子,拴一块砖或者是石头,通一通烟道,不然,烟囱就会被烟灰堵死。这个通烟囱的人,就是尤拉,他是个傻子。 
流亡在犹太流亡者社区里的人,做饭、取暖,还得烧柴禾。煤是用大驳船走松花江的水路从远处运来的。松花江与俄罗斯的阿穆尔河相通,通过尼古拉耶夫斯克城,流入鄂霍次克海。如果要介绍这种漫长的、大驳船上的勾当,至少还得写上十几万字,包括大驳船上的醉鬼,那个喜欢光腚睡觉的船长,走一路赌一路的水手,风流的娘儿们,像傻猪一样喜欢高声唱歌的胖厨师,喜欢在半夜装神弄鬼吓唬随船妓女的大副,以及两岸的风光,从船边飘过去的野尸——那具野尸可能是鄂伦春人或者是赫哲人,也可能是达斡尔人。这种大驳船上的水手,都是来自各国的流浪汉,他们喜欢流浪和冒险的生涯,他们一生一世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固定地居住下来…… 
好了,我们还是介绍那个叫彼得的厨师吧。
犹太人彼得是犹太流亡者社区一家西餐馆的厨师。
在哈尔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洋人和混血儿那么多,在白雪皑皑的涅克拉索夫大街上出现一家西餐馆是很自然的。居住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中国人,经常看见洋人和混血儿从这家西餐馆出出进进。尤其是到了圣诞节的时候,那儿还举行通宵的舞会呢。他们在那里唱着歌,跳着舞,拉着欢乐的手风琴,大声地欢笑着,许多洋人和混血儿都喝醉了。 
这家西餐馆叫“敖德萨餐馆”。
老板是娜达莎。
娜达莎是一个漂亮、风骚、又活泼可爱的俄国娘儿们。她有三十岁。三十岁的俄国娘儿们,就是一瓶陈酿了三十年的好葡萄酒。娜达莎的老家在黑海边上的敖德萨,是战争使她追随着她的情人流亡到中国的犹太流亡者社区的。娜达莎本身并没有任何政治主张,她不过是战争“受害者”的同路人而已。她到犹太流亡者社区来,仅仅是出于对情人的爱,再加上一点好奇和年轻人固有的浪漫,仅此而已。娜达莎是一个襟怀宽阔的女人,她特别原谅自己地说:“那时候,用中国话说,我还是一个小丫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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