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帝一起流浪》第18章


),呷着热热的印度红茶吃才地道。记住,吃大列巴是不能喝啤酒的,如果忍不住一定要喝,也只能喝伏特加或者甜樱桃酒。 
我所说的秋林大茶肠指的是粗粗的那种(粗得像婴儿的腰),胖嘟嘟的,被油绳勒成一节一节的巨藕状,一片切下来像一张娃娃的脸,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肥肉块、胡椒粒、蚕豆,味道极香。吃了这样的茶肠之后去会女朋友,亢奋地接吻,女朋友立马就知道你刚刚吃了秋林的大茶肠。如果女朋友是外地的,也会咽了口水,吃惊地问:“你刚才吃的啥?这么香!” 
现在秋林公司卖的大茶肠也还可以,还算地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如先前的好吃了。这可能是生活水准提高之后的一种错觉吧。
秋林公司经营的独家饮品,是黑豆蜜甜酒。每逢节日的时候,这种酒就会大量地上市。秋林公司是论斤卖这种他们自酿的甜酒的。这时节,普通百姓人家都会去秋林公司买上二斤,过节了,喝一喝,回忆一下往昔与俄国人交往的那些有滋有味的日子。 
秋林公司吃的“特产”还有列巴圈儿、古斯龚拉克(一种夹白葡萄干儿的小面包)、黑面的苏合力、古力斯以及毛巴合水果糖等等,都很受当地那些或多或少已经被欧化了的市民欢迎。 
今天的秋林公司变化了,秋林公司已经在其周围高楼的压迫下显得很普通,很羞涩。当年的辉煌与商业界的霸主地位,在21世纪的今天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只要你静下心来,仍然可以从这幢老房子身上看到早年秋林公司的那种不俗的风度,和老牌绅士的傲慢。 
第35节: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消失 
四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消失
哈尔滨这个声音多次流入我的心扉
有多少次在我心海中荡漾
哈尔滨,你是我记忆中的故乡
我在这里出生、学习、成长
你给了我所有知识
和取得成就的智慧和力量
哈尔滨,你是文化艺术的源泉
工商业发展的沃土
是儒学兴盛之地
是幸福生活的摇篮。作为铁路枢纽,你经历了百年沧桑
给东北地区带来繁荣
这是中国人民的劳动成果
也是各国人民友好协作、齐心协力的结果
愿哈尔滨蓬勃向上,开创新的辉煌
——摘自《回忆我在哈尔滨的学习和工作》,以色列中国
友好协会理事会理事,加利亚·卡茨·沃洛布林斯卡亚 
第36节:冬雨 
冬雨
又是冬天了。
这一年的冬天,犹太流亡者社区出奇的暖和。
听那几位还未走进坟墓里去的老犹太人说,这种天气过去犹太流亡者社区就有过一次,不过,那还是在他们是年轻小伙子时的事。
那时候,他们刚刚来到犹太流亡者社区。当时的流亡者社区还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呢。
那里只有几户人家,大都是流亡的犹太人,路没法走,到处都是沼泽,人只能走在木栈桥上。
不久,又有了好看洋房,有了敖德萨餐馆,有了教堂,有了监狱,有了犹太侨民学校,有了花店,有了肉铺,有了棺材铺,有了犹太墓园,有了许多平常而又别致的故事。
当然,一切都开始于那次冬雨。
这个温暖的冬天,对初涉这片土地的外乡人来说,是一个诱惑。
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后来,小雨越下越密了。小雨之下的雪地和树林树枝上的积雪,还都没有化尽呢,一切都灰蒙蒙的。
犹太流亡者社区像一幅朦朦胧胧的中国画了。
一群黑乌鸦从树林那里飞上天空,呀呀地叫着。它们又是要到松花江边去了吧?
这样湿润温暖的冬天,的确是自然界给当地人的一个意外。
流亡在流亡者社区的犹太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跟当地的中国人通婚的犹太人和混血儿,一时还没有走成,但他们走的心已动了。说到底,流亡者社区不是他们的根,更不是他们的故土啊。 
那座犹太会堂曾被封闭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了。不同的是,洋信徒已经走得寥寥无几了。现在去会堂做礼拜的,大多是当地新生的一茬年轻的中国信徒。
在会堂被关闭期间,会堂的拉比们大部分都回国了。他们是被本国大使馆派来的官员接走的。
说起来,各国大使馆的人,并没有彻底地忘记这些在中国流亡者社区流亡的本国公民。他们每年都定期到流亡者社区来,招集这些流亡者在一起聊一聊,讲一讲祖国的和国际的形势,向他们提供回国、或者去第三国的必要方便。在圣诞节的时候,也给他们寄一些本国风景画之类的小礼品。 
这些大使馆的人个个衣着考究,举止不凡,让这些落魄的流亡者自惭形秽。
那个德国的犹太女人已经回德国去了。她在这里几乎没什么可干的了,洋人和混血儿越来越少了。而那个经常跟她偷偷约会的老擦皮鞋匠也太老了,什么也干不成了。
爱情与激情是有年龄限制的。
她走的时候,只提着一个简单的皮箱。
走的那一天,她把家门都锁上了。然后,将那一串钥匙扔到院子里。
走的时候,她把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临走前,她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电灯。
这个犹太女人,顺着涅克拉索夫大街缓缓地走着。
老擦皮鞋匠还在街口上给人擦靴子呢。
她从他的摊旁走过,向老擦皮鞋匠点点头,就走过去了。
老擦皮鞋匠还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还想,她提个箱子干什么?
到了晚上,犹太女人房子里的灯都亮着。
犹太流亡者社区里的人,还以为这个德国女人没有走呢。
德国女人的离开只有刘警官知道。刘警官在晚上巡夜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德国女人的房间里全亮着灯,便走过去察看。
刘警官从窗户那儿发现,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了,而且房间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刘警官坐在这个德国犹太女人的栅栏院里,默默地吸起烟来。
不久,刘警官一家获准搬进了这个犹太女人的住宅。
刘警官在德国女人的梳妆台上,看到一张精美的小纸片,上面有一行用德文写的字。
刘警官对德文一窍不通,他想了想,就把它扔掉了。
那一行德文是:我亲爱的犹太流亡者社区,永别了。
那座会堂的拉比们离开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情景,是流亡者社区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惜别场面了。
那一天,中国政府方面,专门派来一辆大客车为他们服务。
犹太流亡者社区所有的教徒都跪在自己的栅栏院门口,为远行的拉比们祈祷,为他们送行。
大客车里的拉比流着泪,向信徒们挥手告别。
大客车像灵车似的,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傻子尤拉和袁寡妇也跪在自家的栅栏院门口,为拉比送行。
大客车里的拉比,对傻子尤拉悲伤地喊着:
“尤拉,我的孩子,我在俄国也能听到你敲钟的声音——”
傻子尤拉嘿嘿地笑了,说:“是的,拉比。”
那正是一个化冻的五月,犹太流亡者社区的土道很泥泞,雪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了。不过,不少栅栏院里的迎春花都开了。
信徒们看着拉着拉比们的大客车,在涅克拉索夫大街上走远了,他们觉得自己再一次被上帝抛弃了……
到了晚上,那座会堂静悄悄地矗立在那儿,像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个自称是法国人的犹太裁缝也走了。他去了澳大利亚。
老人家是自己走的。走的时候,许多当地的犹太人和混血儿都前去为他送行。
老裁缝临走前,显得神采奕奕,好像他是去斯德哥尔摩领取诺贝尔和平奖似的。
他边走边对送行的人讲着一些小笑话。路上,一伙人欢声笑语的。
裁缝的老朋友,就是一度和他的女人有染的那个张挂面,也在送行的行列之中。
有一段路,是那个犹太裁缝搂着他的肩膀像亲兄弟一样地走着。
他们都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很配合地走着,放声大笑着。
犹太裁缝走后,张挂面和犹太裁缝的女人就正式同居了。
如果真的是爱情,谁也阻挡不了!
假如只是性爱,恐怕也难以阻挡。
朋友,对于看不懂、也想不明白的人间事,就背过脸去吧。
那个叫玛拉的女教师也离开了犹太流亡者社区。犹太侨民学校黄了,没有犹太孩子去那里读书了。
这里已经改成了中国孩子的学校了。
这几年,当地的中国孩子像雨后春笋一样茂盛起来了。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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