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到燕郊》第12章

魏离知道那人又要摸表，抬眼看了一下桌上的钟表，提前说道。
意外魏离竟然知道自己的心思，那人已经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又像是输给了魏离的直觉，慢慢地放下了。
“是晚了。”
不用伸手便知道了时间，那人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看着这人无措的样子，魏离倒是觉得挺开心。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这人遇到一些小问题之后犹豫不决的样子。
像一只猫，很可爱。
“我困了。”
其实是想念那个弥漫着甘草清香的房间了，魏离说道，语气中带着像小孩子似的撒娇。
“好。”
那人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取悦不了众人
自娱自乐极好
☆、他和他
今夜没有那晚雪天一般的寒冷。
屋里的暖气也恰好，将中药的味道渲染的更加浓厚。
魏离躺在床上，如同那晚一般，静静的看着身边人的背影。
只是这一次，魏离在甘草的熏香中意识渐渐地沉了下去，也许是弥补了那一晚的清醒，也许是昨日一路上的劳累，也许是因为头有一些痛了。
很快，魏离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在一个纯白的世界里，那人站在远处朝他微笑。
如此温暖的梦境，他不愿醒来，大步朝那人走去。
昏昏沉沉中，魏离似乎听到了那人悦耳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梦中那张温柔的笑脸也变得焦急了起来。
为什么那人的声音那么的紧张？
朦胧之中，魏离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那人慌张无措的样子慢慢的在眼前放大。
张开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干涩的像是一口被抽空的井，火辣辣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样？”
恢复了一些意识，魏离见那人无神的眼睛慌张的四处转动，手则是轻柔的贴在他的额头。
原来是他生病了。
魏离的这一场病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没有谁会在初春的雪后只穿着一件衬衣和一件风衣的。
再加上车上暖气开得很大，一下车又突然感受到寒冷，不生病才怪。
无法说话，魏离只能慢慢的抬起手，握住那人贴在他脸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还活着。
那人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贴在魏离滚烫的额头竟让他感到无比舒心。
感受到了来自魏离手掌的温度，那人也稍稍放松了一口气。
“你发烧了。”
点了点头，魏离自己也发现了。
“吓到我了。”
语气中透出一丝悲伤，心有余悸的感觉。
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魏离后悔自己的举动，看着那人月光下惨白的脸，甚至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要生病呢。
轻轻拍了拍那人的手背，魏离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吃药吧。”
那人说着，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两片白色的药片递到了魏离的面前。
魏离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片药，没有伸手接。
“是退烧药，别怕。”
感知到了魏离的迟疑，那人浅笑了起来，说出了魏离心里的疑问。
窘迫的是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魏离原本就烫得要命的脸颊更加的红了起来。
接过那人手里的药放进嘴里，微微撑起身子，就着那人伸手递过的水杯喝了口水，药片微微苦涩的味道混合在水里，一并冲进了魏离的胃，苦的他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块糖，那人笑盈盈的将一颗彩色的糖果递到了魏离的嘴边。
有些好笑，那人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打发他，但是魏离仍然听话的将糖吃到了嘴里。
糖果的甜味瞬间掩盖了药片留下的苦涩，充斥了整个口腔，魏离眯起了眼睛。
“你看。”
那人说着，又递过来一个小药瓶子，说是让魏离看。
但是，整个房间很昏暗，根本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入的一点月光。
犹豫了一下，魏离清了清被水滋润过的嗓子。
“灯，没有开。”
☆、他和他
拿着药瓶的手在空中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那人抿着嘴，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魏离的心随着那人的动作也颤抖了一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么一句嘴，让这人伤心，让这人想起自己的“不同”。
“嘿嘿。”
最终，那人却是仰起脸朝魏离憨憨一笑。
“我忘了，我看不见。”
是啊，习惯了总是会忘记自己是看不见的，就像魏离习惯了色彩，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人是什么感受。
只是，那人平静的语气总是让魏离隐约泛起怒气。
笑着将药瓶放回到桌上，那人摇了摇头。
“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魏离也沉默了，他知道，那人是期待和他分享什么的。
“是什么？”
靠在床边，魏离问了一句。
听到魏离的问话，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不满足于那人的回答，魏离穷追不舍。
“瓶子上有什么？”
静静的坐在床边，那人许久没有动静，最后，魏离听到那人的一声轻叹，笑了。
他知道那人妥协了。
没想到自己缠人的厚脸皮功夫这么到家，魏离向上靠了靠，带着兴趣等着那人的下文。
重新从床头柜上摸到药瓶，将手中小小的白色药瓶塞进了魏离的手中。
“你摸一摸。”
在黑暗中，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变得灵敏了起来，触觉也被无限扩大。
拿着手中的小小的药瓶，魏离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瓶子的边缘。
突然，在某一处感到了凹凸不平的颗粒感，然后便在瓶身发现了极有规律的凸起。
“这是？”
魏离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盲文，我靠这个分别的。”
仰起头，那人说的很自豪。
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瞎子平时就连字都是看不到的。
再次摸着瓶子上的斑点，魏离的心里又柔软了几分，似乎对这样的群体更加的了解了一些。
“那···你能看书么？”
低头笑了起来，那人的手指摩挲着床单。
“能啊，有盲文的书。”
提到书籍，那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可察觉的轻声叹了口气。
“只是盲文书太少了。”
盯着那人在月光下柔和又带着些许忧伤的脸，魏离心疼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盲文书，应该说在遇见这人之前，他都快要忘记世界上有一群人，他们看不见。
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画家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魏离这些年画了这么多画，用了那么多不同的颜色，却连黑色是什么都无法解释给面前的这个人。
挫败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那人搭在床边的手。
“我给你读。”
轻轻地，那人抬起脸，双唇微张，露出丝毫惊讶，随即变成了微笑，点了点头。
“好。”
☆、他和他
就这样，魏离的病折腾了一个晚上。
纵使中途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隔日，魏离还是觉得脑仁儿涨涨的，好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个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就在额前。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窗外阳光甚好，透过纱窗铺到地面。
四周都没有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魏离撑起身子坐在了床上。
他好像还没有怎么好好地看过这个人的房间，每一次那人都没开过灯。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衣柜。
四周都是白花花的老旧墙壁，就跟那人似的，简单，洁白。
这就是全部。
隔壁传来电视轻微的声音，不像平日里开得那么大声。
翻身下床，魏离想要去厕所。
“咔哒”一声，什么东西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回过头，魏离发现了地上的那个小药瓶，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细密的盲文，一下就想起了昨日对那人的承诺。
“你醒了么？”
正当魏离拿着小瓶子出神的时候，客厅里，那人的声音响起。
一个人生活了多年，魏离许久没有听到过有人会这样问自己了，上一次有这样的记忆还是他那个娃娃脸表弟在他家借宿的时候。
将药瓶揣进了外套的口袋里，魏离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你醒了。”
听到魏离的脚步声近了，坐在椅子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