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皆海棠》第24章


所以,他从未想要唐晟感激他。
虽然,唐晟应该感激他。
开始他们过的挺难的,手上的钱不足以让他们租住太好的房子,只能与人合租。也出现过几次被房东撵出来过的情况,好在唐晟一直很乖,从不给沈昀棠添是什么麻烦。
七年里,他们一直在这条街道徘徊,区别也只是从一间房搬到另一间屋。
直到唐晟出道,他们的生活总算是宽裕了一些,也有钱住到更好的地段去了。
但沈昀棠一直都没提搬家的事,尽管傅琰的工作室离这里并不算近,他似乎从没想过要搬离着条街道。
开始的借口还是离唐晟的学校近,再后来,连沈昀棠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就像他不知道,即便是去了傅琰的工作室后,他还是莫名奇妙地每晚去奶茶店兼职,就那样一直坚持了大半年的时间。
七年来,他的执念从未停止过作祟。
不管他们怎么搬,房子阳台总是能对着那家奶茶店。
就算他知道不可能,但是七年的时间里,他还是日复一日地幻想过,徐皆会走进这家店来。
可是七年了,徐皆都没有来。
七年了,沈昀棠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沈昀棠从店里走出来,不动声色地进到徐皆车里。
他将奶车递给徐皆,徐皆看着他手中空空如也,不禁问道:“你不喝?”
沈昀棠看着徐皆,一时被汹涌回忆淹没。
“我早就不喝了。”
现在终于想起要找回忆了吗?
徐皆,太晚了。
你晚了整整七年。
“你以后也不要喝了。”
第19章 
两个人回到棠园时已经很晚了,沈昀棠进屋以后就直奔他的客房去了。
徐皆看着他一把将门阖上,便再也没出声,也悻悻回去自己的房里去。
他坐在床头边儿出了许久的神,方才缓缓拉开床头的抽屉。
过两天就要去巴黎了,和斯蒂文说好要在那边取景。徐皆本没多想,可直到方才回家找不到沈昀棠,他才开始后怕。
与沈昀棠闹成这样,他要怎么放心离开他。
他想了许久,方才从抽屉里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绒布包。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可什么时候又算是最好的时候呢?
温暖的灯光下,他烟灰色的眼眸柔和地落在掌中的绒布包上,手指轻轻剥开,掌心袒露出两枚金色男戒来。
不同于傅琰的钻戒那样精巧夺目,这两只金戒指的款式显得老旧且古朴。
——“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
徐皆不禁觉得温柔的灯火下,那个清瘦沧桑的身影又坐在了他的对面。
——“帮你熔了,重新打的。希望你能送给值得的人。”
——“爷爷怎么知道是男孩子?”
——“傻瓜,字就看的出啊。女孩子字写成那样还了得?”
——“爷爷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但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婚戒,请你慎重对待。”
时移世易,如今掌心的戒指仍闪烁着古朴的光泽,可给他戒指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沈昀棠并没有睡着,但他却关了灯,将自己卷在被子里逼迫自己入眠。
头顶的灯被“啪”地一声打开,沈昀棠知道是徐皆进来了。但他实在没心情迎驾,于是便闭眼假寐。
床脚一沉,既而一声轻言淡语:“我知道你没睡。”
沈昀棠睁开眼来,却依旧不动窝,就那么沉默地躺着。
“我要和斯蒂文去巴黎为一只广告采外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沈昀棠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昨晚之后,他对徐皆再没了信心和耐心。他不想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地方,再与他争吵又或者是发生像昨夜那样的事。
“沈昀棠,我不是在哄着你……”徐皆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其实,他想说这是他的邀请,但沈昀棠的决绝让他着实有些气馁。
“我不认为一个强暴我的人会哄我。”沈昀棠的声音被掩在被子下面,却字字句句都冷酷清晰:“你要是怕我会去找傅琰或是唐晟,那你完全没必要费这个心思。你不如去拿根狗链时时刻刻拴着我,否则你一走,我就会立刻去见他们。”
徐皆握着手中的戒指,声音也随着心一起冷了下来。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那么做。”
沈昀棠觉得自己成功了,他再次激怒了他。
徐皆曾经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温顺会带给他喜悦的感受。如今,他也可以因为再得不到那样的感受,而彻底厌恶他。
如他所料,徐皆一把撩开了他的被子,死死摁住了他的手。
接着他又会做什么?
扒了他的裤子,在他身上发泄**,从里到外地羞辱他?
随他吧。
沈昀棠正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却没料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套上了他的手指。
他微怔,随即惊坐起身来,才看见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徐皆套上了一个金色的指环。
徐皆颇为满意看着沈昀棠的手,他的手指修长且苍劲,使得那枚老款式的戒指在他手上也颇具沧桑的质感。
十分合适,连圈都不用改,就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你做什么?”沈昀棠不知道徐皆又打什么主意,他只是觉得荒唐,抬手就要去卸手上的戒指。
“害你丢了傅琰的戒指,所以赔一个给你。”徐皆阻止了他想要摘下戒指的动作,烟灰色的眼眸轻轻浅浅地望着他:“怎么了?就算傅琰送的是钻戒,但也不会比我送的金戒指更值钱了。”
这是他徐皆的承诺,二十七年来,只认定一人的承诺。
可沈昀棠理解差了他的意思,他静静看着徐皆须臾,觉得他未免太可笑了。
“值钱我也不要。”他不想理会徐皆的无理取闹,抽回手来继续去拔无名指上的戒指。
可那戒指却像有灵性似的死死地咬着他的手不放,弄了半天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徐皆没再阻止,他就静静地看着沈昀棠憋红了脸,攒足了劲儿如拔萝卜一样死命地拔手上的戒指。
可他拔了半天,素白的手指都拔红了,可戒指却纹丝未动地赖在他的手上,似要套牢他一生般。
徐皆意外没有生气,相反,他发自内心地庆幸。
——爷爷,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抓住他的手。
“沈昀棠,别白费力气了……”徐皆一把抓住沈昀棠戴着戒指的手,送到唇边。
然后,他低下头来,郑重地吻在戒面上。
“我从巴黎回来,要是戒指不在了,你知道后果的。”
这话像是威胁,可他说的温柔,却也可以理解成他的款款深情。
沈昀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徐皆忽然拉近吻住。
那个吻,甚是缠绵且悠长。
沈昀棠没有抗拒,但他也始终没有闭眼。他看着徐皆投入地亲吻他,那模样仿佛他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不禁想起昨夜,那一整个漫长且煎熬的夜里,他在徐皆眼中看不到都一丝的温存柔情。而现在,他却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想要与他交心般地接个吻。
到底凭什么?
沈昀棠想到此处,不禁一把推开了徐皆,怔怔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这个吻了,徐皆远比沈昀棠要投入。
他还沉浸在沈昀棠甜美的气息中,当他从那个缠绵的吻里醒来,望着沈昀棠冷漠的眼睛竟一时愣在了那里。
“徐皆,你当年也不过就是想找个男孩子玩玩吧,哪个漂亮男孩儿住进那间宿舍去,结果也都是一样吧。”
沈昀棠的语气冷淡且平静,他在说一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只为了想要刺痛徐皆。
似乎也只有刺痛他,才能让沈昀棠自己难宁的心绪得到片刻的宽慰。
他太痛苦了。
回忆美好却残酷,现实又是如此地触目惊心。沈昀棠被理性与感性来回撕扯,爱恨难平。
他怎么可以再接受他?
“其实,你不必把当时对我的冲动看的那么特别,说的就好像我曾是你心尖上的人一样。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确实对我好过。我记得的,所以不愿意伤害你,但也就是这样而已。”
徐皆静静地听完,他望着沈昀棠的眼睛,烟灰色的眼眸像是落了一层尘:“你……就是这么看待我对你的感情?”
“对。可能你觉得你的一见钟情很值钱吧。”沈昀棠有一秒不忍,但他还是把心里编排好的那些恶毒的话一次性都倒了出来:“但你这样的人,随时都可以对任何人一见钟情……”
“不。”徐皆没有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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