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第3章


,只得又陪他饮了几杯,神色越发不安起来。眼见白汉广已是星目微合,语音涩滞,便知他有几分醉意,於是扶他到床上躺下,这里悄悄抽身而去,那白汉广犹在“贤弟再饮一杯”的胡乱嚷著。
夏季匆匆赶回屋里,小灵子仍在酣睡,他忙将信藏起,解了他睡穴,自回床上躺下。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小灵子惊叫起来:“了不得了,这是怎麽说,就睡了这许久,哎呀,连早饭的时辰都耽误了。”说完就过来要服侍夏季更衣起身,夏季看他慌乱模样,忙笑道:“不碍事,我正不想吃饭,昨儿分的面点只怕还有一些,你就凑合用了吧,一会儿就到晌午,又该用午膳了。”小灵子听了方罢。
且不说夏季自在这里盘算下一次逃走的时机,单说白汉广,虽已微醉,却未久睡。一觉醒来,早有自己的贴身侍女碧罗,芳草和大太监总管可及带领许多太监宫女在外面等著伺候。是的,他跟夏季说的侍卫身份等都是假的,而他的真正身份,想必大家也了然於胸了。没错,他便是多罗国至高无上的真龙天子──景元帝白汉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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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众人见白汉广醒了,忙都上前来,芳草先笑道:“这是怎麽说的呢,那麽些安歇的地方,偏选了这麽个简陋地儿,若非小丫头通报,真真再想不到的,定是昨儿喝了一夜的酒。”
白汉广笑道:“一年唯有这一日放纵一回罢了,有什麽值得说的。”说完站起,碧罗也忙上来帮他更衣,一边道:“纵如此,身边也该带个人伺候,每次都独自一人,到什麽地方儿也不言语一声儿,没的让人担心。叫先皇在地下看著,是为你的孝顺欣慰呢,还是为著忧心呢。”
白汉广微笑不语,可及扶著他道:“皇上,大臣们虽都知道今儿免朝,但南书房还有几本奏章,用过早膳後奴才过去拿给您。”白汉广摇头道:“不必了,朕亲自去瞧瞧。”说完已是步出房门。他看了看庭前的几株葱翠树木,忽然道:“对了,可及,你帮朕去查一个人……”只说了一句,沈吟了一会儿,不由得笑道:“长得也实在太普通了,叫人怎麽形容,只知他名字叫做夏季,想必是太监中的杂役之类,只是朕和他说著话,心里著实舒服。你悄悄的去寻了来,不许让一个人知道。”说完又仔细想了想,将夏季的言谈举止尽可能详细的说了一下,就吩咐可及去找人。他自回宫用膳去了。
至入夜时分,白汉广还在南书房看书,碧罗芳草在一边捧茶侍墨,可及方气喘吁吁的回来,碧罗见他满头的大汗,不由得打趣道:“哟,这一天的功夫儿,想必是凯旋归来了。什麽样的人?也让我们瞧瞧,宫里这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也没见皇上上过心,怎麽著一个面貌连点儿特点都没有的太监,就让咱们皇上念念不忘,这都惦念了一天了。快领进来吧。”
可及拍手跺脚道:“咳,别提了,真是个坑死人的差事。”说完向白汉广禀报道:“皇上,奴才照著你说的样子,把杂役太监,粗使太监暗地里粗查了一遍,查到现在才查了一半不到,并没见著一个你说的那样儿的。还得等明儿继续细细的查访,这许多人,怎麽著也要几天功夫。”
白汉广点头道:“既如此你就继续查吧,只是动作快著点儿,不然只怕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就飞走了。”说完抬头望了望天色,放下书道:“你们回去吧,朕自己出去走走,不用你们伺候。”一语未了,碧罗已赶上来道:“怎麽了?往年一个人独处也就一晚上,怎麽今年倒改了规矩?皇上还是收收心吧,不如到樊妃那里去,你也有些日子没过去那边了。”
白汉广本来一直带笑的面容倏然就有厉色一闪,碧罗心中一惊,忙跪下惶恐道:“皇上,奴婢并没有替樊妃说话的意思,奴婢只是……只是不放心皇上独自出去,一心急就……”
“行了,起来吧。”白汉广淡淡道:“记著,下不为例。朕让你们去睡,你们就去睡吧。”说完不容心腹们再多说,他自换了昨夜那一身白衣,仍往千涛湖的柳堤上来。进了那个小亭,四下望了一望,并没有看见夏季的半个影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於是坐在石登上,早有一个熟悉他到这里习惯的小丫头云染端过酒具和几碟精致糕点,放下後就悄悄退了。白汉广今日有心保持清醒,便不似前夜那般滥饮,一双眼精光闪闪,只注意著堤上的动静。
一直等到天微亮,也不见夏季,他心里虽已有了准备,却仍觉闷闷不乐。自己也觉奇怪,想他是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的,除了父皇,就连母後,因幼时相聚日少,母子亲情也极淡薄。如今因何倒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又普通之极的小太监上起心来。只是心里虽安慰自己说他不来也没什麽,却终究还是难掩失望之色。再等一会儿,天已亮了,这才不得不回宫,连早膳都没吃便上早朝,待早朝散了,碧罗等奉上茶点,他心里仍不自在,只是想著不知何时能找到夏季。
匆匆几天过去,可及已经将太监们翻了个遍,更没找到一个叫夏季的人,如实的禀报了白汉广後。却见主子更加的不快。叹气道:“既然没有,想必是用的假名字了,亏朕还待他如知己一般。”说完心情烦躁,站起身一言不发,只默默踱著步子,碧罗看他如此,忙笑道“既这样,不如奴婢们陪皇上去散散心吧,御花园虽天天逛,烦腻了,但今年各国进贡的美人皇上还没看过。虽他们说平常的紧,但我们到那里暗地走走,只怕也有点子趣味,只是别指望著能寻到好货色罢了。”她说完,白汉广早已笑道:“这主意有点意思,我们便到那里逛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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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夏季,自那日逃走未遂後,便天天暗里琢磨打量著,熟记地形以备不时之需。因著这个原因,这几日走动倒多了,也略认识了几个人,多为芮柯国往年进贡的美人。其中有一个叫做水云清的,相貌是他们这些人里拔尖的,言谈也很是不俗,因此两人相交远比其他贪募虚荣,每日里只盼著皇上宣召之辈投机。
这水云清因貌美无比,早先也被白汉广宠幸过几次,只是过後也就丢开了,那白汉广虽喜欢美人,却不精心,不过贪图一时新鲜罢了。饶这样,仍是有人对水云清又羡又妒的,更有见著他就觉自惭形秽,根本不相往来的。独有夏季从未奢望过什麽,又不因自己相貌自卑,故此才和他谈得来。这日无事,他吩咐小灵子去别处玩了,自己也施施然往水云清的住处“云水居”而来。
这云水居可比夏季所住的松竹阁气派的太多了。因水云清这几日卧病,满室都缭绕著一股淡淡的药香,夏季走到里面,只见好友正倚在地下临窗的榻上看书,见他来了,忙笑著招呼道:“你可算来了,我正烦的很,愁著没人说话。”
夏季笑道:“你怎麽起来了?病可大好了吗?我在外间看丫头们多坐著说笑,敢情不用煎药吃了?”水云清笑道:“好的差不多了,今晨太医过来看完说不用吃药,只注意些饮食就完了。我正想出去走走,可巧你来了,就陪我散散心可好。”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早有丫头过来替他披上绸里子的大氅。水云清便吩咐道:“你们不用跟著,我和夏季走走就回来。心里觉著干得慌,午膳倒是弄点汤喝还好。”丫头答应了,他方和夏季出了云水居。
一步步闲话走来,只见风吹柳绿,春暖花开,一处处景致俱都有十分趣味。两人闻著花香,心里受用的很。水云清笑道:“走了半天,也乏了,前面那两个石敦子都在野花里,倒是个歇脚的好所在。”夏季也笑著点头道:“不错。”说完扶著他来到石敦上坐下。
世间事就有这麽巧,适逢白汉广和可及,碧罗芳草也到这里散心。方才他们暗中把今年进贡美人住的院子大致逛了个遍,并没遇著一个可心的。白汉广心里不痛快,其他三人也不敢说笑。正愁眉紧锁的想办法逗主子开心,忽见前面闷闷不乐的主子身形一滞,一眨眼间,他已躲进了大柳树的阴影里,悄悄探头向前观望。三人心中奇怪,忙也探头去看。碧罗就先笑道:“哦,是了,这个男孩子确实不错,只是皇上大概忘了,你其实宠幸过他的,不过这两年没有再宣召罢了。若觉得不错,奴婢今晚就派人宣他过来伺候如何?”
白汉广瞅了她一眼,悄声道:“少多嘴,朕笑自有朕笑的原因,不用你们多事,现在你们都回去吧。”想了想又道:“把那个穿蓝色大氅的也想法儿支走。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这样一说,三人顿时领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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