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谋江山》第57章


“求死。”
司徒楠一愣,半晌后忽然笑起来:“如今你大仇已报,穆邵阳又封了疏勒王,你虽然被禁在深宫,但将来的日子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你是害怕商桓出尔反尔,日后再找机会攻打疏勒原?”
我默了一默。
商桓既这么极力地要保我性命,势必是再不会追究疏勒原了。但他不追究,不代表百官不追究,我若不死,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我叹一口气:“我于大安来说,终究是个弑君的妖孽,事关国耻,如今虽侥幸保下一命,但君心难测,难保商桓日后就不会反悔。你也看见了,我即便是前来劝降,他也派了这么多人跟着,足以表明其对我的不信任。”
此话虽一半是假一半是真,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为何要作这般打算,如此编造,也算是对他没什么损伤。
我接着道:“我若死在你这里,也算是为大安朝鞠躬尽瘁了,日后百官再无话可说,也再无理由追讨疏勒原了。”我看着他:“如何?此事与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吧?”
司徒楠沉吟片刻,皱眉道:“你想怎么死?”
我喜出望外,赶紧将昨夜想了一夜的法子告诉他。
司徒楠听完点了点头:“熟话说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此时还早,我们等酒足饭饱再出发吧。”
“嗯。”
入夜,我醉姿潦倒地走出魏府。
冯进见状,赶忙迎上来搀扶我,眉目间甚是忧虑:“公主你还好吧?”
我迟钝地将他推开,大声道:“我好得很。你看,我自个儿能走,且一会儿还要与司徒兄去方生河边看落日呢!”
冯进一听,脸上瞬时有些尴尬,慌忙凑过来提醒道:“公主,此时已经入夜了。”
“哦?”我抬头望一眼天色:“那就赏月。”
方一说完,司徒楠便急匆匆地走出来:“伍兄,我不过去换了身衣服,你怎么就自个儿出来了?”
我愣愣地回头看他一眼:“司徒兄,走,咱们赏月去。”
一旁的冯进赶忙拉住我:“公主,您喝醉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只管拉着司徒楠往城东走,边走边道:“咱们别理他们。”
冯进见劝不下,在后头急道:“公主!”
我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继续搀着司徒楠往前走。
司徒楠无奈地回头望他一眼,停下来道:“伍兄方才多喝了几杯,吐了我一身,让她在外头吹吹风散散酒气也好。你们累了一天,进府去吃点东西吧。”
冯进摇头:“属下奉命保护公主的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果真是忠心耿耿的好侍卫啊!
我皱了皱眉,拉着司徒楠道:“你怎么还不走?”
司徒楠见冯进坚持,也不再理他了,跟上我道:“哎!走吧走吧,每回喝多了便是这个样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我“呵呵”笑两声,一会儿望望天边的月,一会儿唱一段走音的曲,还时不时扯着司徒楠的袖子问好不好听,将醉酒的憨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司徒楠只管配合,一副头疼无奈的样子。
而冯进则带着人苦哈哈地跟在后头,不敢离得太远,又不敢离得太近。
如此走走停停地行了大半个时辰,我们终于顺利到达方生河。
此处是窦城与平秋的交界处,也是司徒方重要的军事枢纽,四处都布以重兵。到了桥头,司徒楠便不让我再走了。
但我借着酒态不依不饶,闹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冯进对此也颇为无奈,疾走几步,拉着我道:“公主,此处实在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吧。”
我笑嘻嘻地指了指他:“你懂什么?”我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扯过来:“本公主来此是为了刺探军情。”说这句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像是醉话,却又像是认真的。
听得冯进一愣,便果真不再那么大力地阻挡我了。
我朝他挥了挥袖子:“就在……就在桥头等我。”语毕拉着司徒楠便往桥上走:“司、司徒兄,站在桥上赏月,果真比城中要风雅多了。”
司徒楠讷讷地望一眼天边,轻咳一声道:“伍兄,此时月亮躲进云层里了,天边没有月亮。”
“哦?”我背靠在护栏上给他比划:“那那里的是什么?”
他顺着我眼睛的方向抬头:“哪里?”
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就是那里,又圆又白的那个。”
司徒楠继续看:“没有啊……”
“哎呀!”我急得放大了动作:“就是……”
一句话没说完,我便粹不及防地朝身后的方生河翻下去。
、金蝉脱壳(3)
“噗通”一声,河水没过头顶,汹涌的激流便朝我扑打过来。
我屏着一口气,顺着河水漂流而下。耳边除了河水的“哗哗”声,桥上也瞬时传来一阵喧哗,想是司徒楠与冯进他们在桥上着急了。
我在水下一面控制着身体,一面冒出头往桥上望了望。只见河面黑漆漆的,两旁都是墨绿色的水草浮萍,看起来滑滋滋的。不远处的石桥上火把涌动,不时有人伸着脑袋唤我的封号。桥头似乎还有人争吵,相互拥挤着、推搡着。
再顺着河水而下,便远得看不清了。只余众人照明的火把,远远地拥在一团,如天边繁星,星星点点。
瞧着安全了,我便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底,摸着河道中的石头缓缓朝岸边移过去。
方生河的河水太疾,待上半身趴到岸边,我已险些背过气去。
喘息了好一会儿,直看到桥上的光点开始大片大片地往下移,我方一个骨碌爬上河岸,直奔东边的会堡坡去。司徒楠在安排了人在那里接应我,不用多久,他也会到那里与我会合。
薄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夜风吹过,我觉得有些冷。
好在没跑多远,眼前便露出一方高地。草木顺势而上,撩人的翠色在夜色中展开,从低到高,极有层次。
昨夜我看过商桓手中的地图,会堡坡就在这里。
正欲沿山而上,旁边的树丛里便窜出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公主,这里。”
我急忙停下脚步。
他一溜小跑过来,将手里的干衣服递给我:“殿下说你穿着这身衣裳太招摇了,特地为你备了身普通的布衣。”
我点点头:“多谢了。”
躲在草丛中将衣服换妥,司徒楠正巧提着火把赶过来。
我朝他一揖:“司徒兄,这次多谢你了。”
他笑了笑:“何必客气?就当是我以前吃了你豆腐,今日还债了。”
“……”
我瞪他一眼,又朝他胸口捶了一拳:“少耍嘴皮子了,冯进那边怎么样?”
司徒楠朝方生河的方向望了望,回过来说:“冯进方才被我拦住了,此时只怕正在跳脚呢!方生河是我方军事重地,不放他过来他也不敢硬闯,只能站在桥头干着急。”
“倒是难为他了。”
司徒楠睨我一眼:“你先别考虑别人,倒是你自己,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望了望穿透云层的月:“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大不了隐居山林。”
“你就不打算再回疏勒原了?”
我摇摇头:“疏勒原有邵阳和巴图打理,我再回去难免会节外生枝,这些年谋事绞尽脑汁,也该过一过清静的日子了。我只盼再不要卷入这些纷乱之中,走到哪算哪吧。”
山风拂过腰身,空气也变得缓慢起来。
司徒楠与我并肩而立,随我一道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你如今是自由身了,真羡慕你啊!人生得意须尽欢,逍遥自在的时候,别忘了将我的那份一并享用了,也不枉我如此大费周章地救你出来。”
我笑笑,回头看着他不羁的侧脸。
往事浮云过,那些苦难的事似乎都淡得出奇了,满脑子都只剩他与我同在商允麾下谋事的轻快日子。
被掌院刁难共罚、一起逛花楼喝花酒,印象最深的,还是他五音不全的样子。
想着想着,便心下愧疚起来。
我低头道:“司徒兄,今夜商桓要攻打业溪,你早做准备。”
他微微转过头来:“我早猜到了,今日你入城劝降,是最好的时机。”
我讶了一讶,看着他道:“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么?你此时不是说出来了么?”长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司徒楠长舒一口气道:“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我沉默不言。
他缓缓地走到树下,牵过来一匹马,将缰绳递到我手里。看了看我手里的衣衫和饰物,提醒道:“记得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这些东西投入河道,只要他们在方生河找到这些东西,便确定你溺死无疑了。”
我点点头,翻身上马。
司徒楠仰头望着我道:“今日一别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了顿,又改口道:“不过最好是不要见了,因为你一见我,大家就知道你还活着了。”
我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昔日种种又浮现在眼前,我道:“这场战事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但不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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