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151章


原来他一直在等我,在等我真的想好后,去找他。
他这样骄傲,骄傲且自信,而我的背叛与离弃彻底摧毁了他的骄傲与自信,让他不敢靠近,不敢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即使明知道我还爱他,只要我不说我回来,只要我不说我已经想好,只要我不说我已想好我要留在你身边让我们长相厮守好好相爱,他就不敢靠近,不敢挽留。宁愿眼睁睁再次看着我远走。
他一直在等我,等我真的想好后,去找他。
而我一直在蹉跎,在我的懦弱与自卑中蹉跎。蹉跎了三年,整整三年,杳无音信的三年。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人们谈起南京大屠杀、卢旺达大屠杀,总是习惯说死了几十几十万人,可是如果我们说,是死了一个人,又死了一个人,又死了一个人……是一个一个生命个体的具体的一个一个被杀戮消亡,我们就会明白,被抽象与量化的冰冷数字下有着怎样的惨绝人寰。
不是简单概括的“×”号。而是累积重叠的“+”号。
就像老巴赫参加过十次自己孩子的葬礼,如果我们将老巴赫参加过十次自己孩子的葬礼分解成为:一个孩子的葬礼+一个孩子的葬礼+一个孩子的葬礼……
就像那部法国电影,那个导演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纪录三个男人旅程里的所有细节,就像那部我没看过但听安谙与小诺说过的《追忆似水年华》,一顿晚餐写了一百多页,一次晚宴占了半卷书,静静的叙述下是:一个深恐湮没的忧伤时刻+一个深恐湮没的忧伤时刻+一个深恐湮没的忧伤时刻……
就像与安谙重逢后的两天一夜是:一个挣扎压抑的柔情瞬间+一个挣扎压抑的柔情瞬间+一个挣扎压抑的柔情瞬间……
就像安谙这三年里的四处流浪是:一个默默等待的一天+一个默默等待的一天+一个默默等待的一天……
而每一个默默等待的一天是:黯灭孤绝的每一分钟+黯灭孤绝的每一分钟+黯灭孤绝的每一分钟……
黯灭孤绝的每一分钟是:不肯放弃的坚持+不肯忘记的固执+不肯不爱的至爱……
这样被分解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有什么样的骄傲和自信能一直支撑?
这样被分解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的流浪与放逐,等待与绝望,有什么样的骄傲和自信能一直支撑……
我又想起在上海小诺临走前一直对我说的“对不起”;想起安谙说“每个人其实都是自己的过去与记忆的囚徒,过去就是一个无形的囚笼,人们往往愿意沉缅其中,不愿挣脱”后小诺语声里的幽怨与无奈;想起小诺说犬夜叉不肯忘记桔梗时眼中的怆然;想起小诺脸上自始至终挂着的笑意;想起从杭州到枫泾一路上小诺一直挽着安谙的手臂,只是挽着手臂,却从不曾牵过安谙的手,亦不曾被安谙牵过手……
想起,安谙对小诺的淡然以对。
大近视。三年里我一直是个大近视,于任何人的关心与靠近,都无视而淡漠。安谙如何就不是?封闭所有。连表示疏离都觉得无谓。
可任小诺挽着手臂的安谙,每一次握住的都是我的手。毫不避忌地在小诺面前握住我的手带我去他的房间。毫不避忌地在小诺面前双臂绕我在怀握住我的手教我包饺子。毫不避忌地在小诺面前用力按住我的尾指不松开。
毫不避忌地在小诺面前轻抚我的脸颊。
毫不避忌地在小诺面前流露对我的怜惜。
就像当初在广州,他毫不避忌地当着小雅面对我温存关爱——
对我就像对一个妻。
他从来就不是谁的犬夜叉。
他一直是我的小南瓜。
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即使他的骄傲已经被我摧毁,残存的一点点骄傲仍让他拒绝解释拒绝言说。如果我不能明白,他就一任我误解。
如果我要走,他就成全。
想到这里,仿似刹那的灵光照心,我跳下床赤足跑到桌前,点开手提电脑里的搜索页面,强抑住阵阵冷战,抖抖的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普赛克与丘比特”。
当一条一条关于普赛克与丘比特的故事匆匆翻遍后,我亦明白了当我哭着问安谙“丘比特真的不要普赛克了么?他真的不要普赛克了么……”时,他为什么抱住我久久无言,然后淡淡苦笑地说我“就是不求甚解……”:
丘比特因为普赛克背叛承诺偷看了他的脸怒而远走后,普赛克四处寻找丈夫,丘比特的母亲爱神维纳斯为了毁掉她,不让她跟儿子在一起,给她布置了很多艰巨而又危险的任务。一路上一个声音一直指引着她如何摆脱各种死亡的威胁。终于普赛克克服了种种困难完成了爱神维纳斯布置的任务,丘比特也被她的寻找所感动,原谅了她,与她重归于好,再也没有分开。】
那部央视少儿频道播放的动画片,只告诉了小孩子要信守诺言,不能背叛承诺,却没告诉小孩子,背叛承诺后,是可以再努力试着挽回一下的,一如安谙欲言又止的,“不试怎么知道”。
可笑我不过看了几集动画片,就自认为知道了博大精深的希腊神话。
他曾说过他喜欢古希腊与古罗马文化,看过几乎所有能找到的汉译古希腊与古罗马著作,他既然知道太阳与真理之神阿波罗,一定也知道丘比特与普赛克最终的结局,而他虽然知道,却不肯也不敢相告。
只能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用他一直鄙薄的喧嚷幼稚的彩铃,希望有一天,我给他打电话时,能够听到,能够明了——他无尽的等待,与等待中宽展的柔情。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的骄傲与自信被我摧毁后最后的底线。
(四)让我们的爱拯救弥补我们各自的不完美
看着枕边一直没有响起的手机,我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我不想让自己因为高烧所致的冷战给他听了出来,不想让他知道我病了,而且很可能是疟疾,身体略暖,我拿起手机重新拨通他的手机号,彩铃再次响起,在那把沧桑暗哑的男声中,我不再哭泣。
我知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了。如果他对我的宽囿与谅解,是他对我的救赎,我对他的摧毁也该由我来修复。如果我们都有着本性中的不完美,就让我们彼此的爱弥补拯救我们各自的不完美。无论是我的懦弱与自卑,还是他被我摧毁的骄傲与自信。
在那把沧桑暗哑的男声中,我蜷在被子里静静等待。等待他接通电话。就像,他一直在等待我打他的电话。
歌声突止,安谙淡淡道着“你好”。
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一直在换电话号码。到一个地方换一个电话号码,到一个地方换一个电话号码。那个曾与他联系过的电话号码,那个以“红太狼”的名字存在他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与那个曾与他联系过的我不再登录的MSN账号一样,早已因为我鸵鸟般的懦弱与逃避换掉。那个电话号码换掉后,所有的电话号码于我就都一样,换一个与换N个没有区别。
然而至此,我将不再逃避。至此,我要勇敢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道:“是我。”
他静了静,然后轻声问,“旖旖?”
听着他口气里的不敢确定,心狠狠揪成一团,但我现在不能流泪,不能哭,不能让他以为我不过是一时一刻的软弱与冲动。我要让他知道,我是真的想好后的决定。
捏紧电话,我说,“安谙,我知道了,刚刚知道,丘比特最后原谅了普赛克。丘比特原谅普赛克后,他们又在一起了。安谙,我不说对不起,我只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能原谅我,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等我一下,等我回去,找你。我们在一起。”
他不说话。
我说,“安谙,我不是一时一刻的冲动。我是真的想好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不说话。
我说,“安谙,你还愿意养我吗?我不是很难养,不用你花很多钱。如果你还愿意养我,我就让你养。每天在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虽然我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可是我想慢慢学慢慢练总有一天能做好。”
他不说话。
我说,“安谙,如果你也想好好想一想,你就好好想一想。这次,我等你,等你想好再给我答案。”三年,更久,甚至一生,我都可以等。这一生,我只想等你,等你答应我回到你身边,跟你在一起。
他不说话。
我说,“安谙……”冷战不再能克制,我用力抓住被子,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些,语速很快地想跟他说完就挂断电话,“长途电话费太贵,我要说的就这些。接下来的时间,我等你,等你的答案。好,就先这……”
“别挂电话!”他终于开口道,“你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我拨不通。”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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