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第52章


,杂沓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站在门口的哨兵喝了一声,“什么人?!”就听“啪”的一声,竟被人兜头一拳打在那里,临了还能听到被打哨兵惶恐的声音,“江院长!”
那一行人过了哨兵岗,就直往大厅去了,这里是陶雅宜在余州的私人宅子,平时本就极少人来,突然间这样喧杂起来,却还是第一次,周正海领着一行卫成拥着江学廷就进了大厅只见陶家姐妹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陶紫宜一见江学廷进来,便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双眼都是红肿的,望着江学廷咬牙切齿地道:“江学廷!”
江学廷目光仿佛是要噬人一般,“你把她怎么样了?”
陶紫宜一闻这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什么叫我把她怎么样?她这样的狐狸精,我就是杀了她,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江学廷的面孔立时就浮现出—片凛冽的寒气来,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你杀了她?!”
陶雅宜看着这样的情形,心中忐忑,慌就拉住了陶紫宜,连声劝道:“妹妹别说气话,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犯不着为一个外人这样吹鼻子瞪眼晴的,学廷,你也别——”
江学廷把手朝着陶雅宜一指,面容透出骇人之气来,“你给我闭嘴!”
陶雅宜猛僵在那里,陶紫宜双眸含泪,抓起沙发上的一个软垫就甩向江学廷,痛哭着骂道:“江学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居然让她有你的孩子,你这些年骗着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就是骗着我!”
江学廷冷笑一声,“对,我就是骗着你,你也配给我生孩子?!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陶紫宜全身都颤抖起来,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你敢这样欺辱我,我就偏偏要了她的命!”
江学廷目光森寒,狼瞳一般的狠,“你敢动她,我就先要了你的命!”他二话不说就要上前,一旁的周正海慌带人上前来死死地按住,口中不住地道:“江院长,不可!”
陶紫宜看着江学廷的目光几乎是要喷出火来,那几个卫戍竟然按他不住,她心中又恨又痛,翻江倒海一般,竟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江学廷,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叫你给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c”
陶雅宜也是吓得脸色煞白,万万没有想到江学廷竟是这样的失控,只拼命地把陶紫宜往后拽,就见一个侍从官快速地从外面奔进来,喊了—声,“报告!”
周正海道:“过来!”那侍从官就走过来,江学廷一看那侍从官,力气就是一松,道:“找到了么?”
侍从官立正,“找到了,第二营的人在轮渡找到的。”
江学廷回头看了陶紫宜一眼,陶紫宜双手紧紧握着,不认输地等着他,江学廷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父亲已经投靠金陵政府了,你不是很想回金陵么?这就走罢,不用再回来了!”
他说完,领着卫戍转身便走了出去。
陶紫宜呆呆地站在那里片刻,就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她的脸色忽然就苍白起来,仿佛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飞快地朝外跑去,陶雅宜愕然地喊了一声:“二妹!”她却已经奔出了大厅,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前追,就见江学廷的身影正在前面,她惊惶地喊了一声,“学廷——”
那遥远的背影就顿了顿,却没有回过头来。
她说:“我不回金陵。”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周围都是成片的木槿花,姹紫嫣红的,满怏怏地开了满枝,压得花枝都垂了下去,直往地面弯着.她望着他的背影,有热热的风吹来,没头没脸地包住了她,她哽咽着,“你不要走。”
他头都没有回,就那么径直走了。
陶紫宜孤零零地站在木槿花丛中,在她的面前,有一根花枝被满枝繁盛的花朵压得弯垂下来,顶端的一朵重瓣木槿花就浸到了花根的—滩泥水里,浸得久了花还未谢,却已经萎了大半。
她伸手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泪,凉凉的泪珠,冷的仿佛扎手一般,就像是曾经那些张扬奢华日子里,她穿着曳地的长裙,发髻上斜斜地插着一只华贵的簪子,在跳舞场上一圈圈地旋舞,何等的风华绝代,那簪子上的长长的珠珞子垂下来,沙沙地打在雕花的衣领上,时不时碰触到她的颈项,也是这样凉凉的。
原来花就这样枯萎了,就像是她灿烂轻狂的年华,就这么到了尽头了。
第十回 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冰透玉簪终究情负君
夜里,小公馆里的灯亮得直刺人眼,江学廷就在卧室的隔间里,他踱了几步,又往卧室里面望了望,就见紫檀木大床的周围吊着珠罗沙的帐子,攒金绕绣花绒球从帐子的四面垂下来,她就躺在帐子里面,动也不动一下,他心中焦虑,回头冲外面怒道:“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都要死了么?!”
这骂声未落,就听到侍从官从外面道:“江院长,医生到了。”那门一开,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医生走进来,手里提着药箱,正是侍从官连夜从医院里请来的。
江学廷顾不得多说什么,只道:“快请进去吧。”瑞香就从卧室里走出来,领着医生进了卧室,卧室极大,自然也是暖洋洋的,瑞香先过来将帐子拉开,平君模模糊糊的,就觉得有人上前来扶起自己,她喘了口气,眼睛睁不开,却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救救我……”
那医生忽的一怔,一旁的瑞香笑着低声道:“夫人白天受了些惊吓,这才惊了胎气。”医生就点一点头,给平君把脉听诊量体温之后,淡淡道:“果然是受了惊吓,不过不妨事,夫人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开些安胎的药,定时服下就好了。”
他就到一旁去开了药单子,瑞香扶着平君重新躺在枕上,医生写好了药单子,回头对瑞香道:“你先把我的药单子拿去给江院长看看,免得有什么差错。”瑞香见他这样谨慎,就拿着药单子走到外间去。
平君躺在枕上,眼皮子沉得怎么也睁不开,昏昏沉沉的,就听到有人在她得身边竭力压低了声音道:“叶小姐,叶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于昏迷之中,对于这样的声音,竟是一下子就听到了,拼命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人站在床旁,穿着一身白袍子,竟是个医生模样,她吃力地道:“救救我。。。”那人就轻声道:“叶小姐,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丽媛的大哥,谢藻华。”
她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对于谢藻华这个名字,竟还是有些印象,她处在这样的绝境里,好容易看到希望,心中更是揪起来,竟伸手过去,紧紧地攥住他得衣角,小声地道:“请你帮我写信给金陵虞家的五少爷虞昶轩,就说我在江学廷手里,处境危险,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
谢藻华如坠五层云雾中,满眼不解,然而见她这样的情形,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极是凶险的,便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一握她的手,温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她含着泪,慢慢地松开手去。
就听一声门响,瑞香拿着药单子走进来,冲着谢藻华笑道:“谢医生,江院长说有一味药恐怕夫人吃了过敏,请您改一改。”谢藻华说了一声“好。”转身提着药箱走过去,瑞香上来给平君盖一盖被子,见平君睡得很踏实,就放心地跟着走出去了。
吃了一剂安胎药,她得脸色才慢慢地好起来,睡得也安稳了许多,江学廷走进来瞧她,瑞香就撩开帐子,轻声道:“算了,不要吵她。”瑞香便低了头,将两面帐子拉开,用金钩挂住,这才推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她就闭着眼睛躺在枕上,呼吸极均匀,头发如云般泻在枕畔,犹如被乱风吹散了一般,那一张憔悴的面孔,更是血色全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竟仿佛被猫爪子硬生生地挠着,半晌,才低声说道:“平君,如果我将来败给他了,你是要替他高兴?还是要替我难过?”
她得睫毛动了动,似被风吹拂着,但这屋子里窗子都关得很严,没有风,他知道她醒着,他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她的的手指一颤,就把眼睛睁开了,那一双眼瞳犹如盛水的花瓶里沉着的黑石子,他望着她,眼底一片迷蒙,“平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
她终于说:“记得。”
他心中一动,她从未这样轻声对他说话,他定定地看着她,她却凝视着帐顶,默默地道:“我丢了你送我的玉簪子,后来你又送我一支,说这一支比丢的那一支好,我就对你说,可惜再好也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
他顿了顿,淡笑:“我真想找到当初那一支。”
她说:“时间不对了,就算是找到,也是物是人非,还有什么意思。”
房间里一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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